第 5 章 第 5 章
慘白的燈光映在暗紅色的地毯上，如同在地上匯聚了一灘腥臭的血水。
三人站在樓梯口處。
蘇不語抱著寧不二，準備放下他，自己跟關秋上樓看看。
寧不二扯住了他的衣領。
蘇不語：「嗯？怎麼了？你害怕嗎？」
寧不二奶聲奶氣道：「誰會害怕這些啊，我可是小朋友中膽子最大的。」
「我的意思是，上面一旦是陷阱怎麼辦？」
「如果有壞心眼兒的大人故意放下陷阱，要抓你們兩個怎麼辦？」
蘇不語此時正一腳踩在上一階台階上，聽到他這樣說，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你說的似乎有道理。」
關秋艱難地吞咽一下，緊張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蘇不語和關秋正好分別處在寧不二的兩邊，是一個隨時可以保護他的距離。
寧不二嘆了口氣，學著大人的說話方式，拉長聲音道：「真沒有辦法啊。」
他伸出小胖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好啦，把我放下來吧。」
蘇不語蹙眉，「你該不會……」
關秋急忙道：「不二，你可不要犯傻！」
寧不二扁扁嘴，「放我下來呀，我有辦法。」
蘇不語和關秋對視一眼。
蘇不語蹲下身，將他放到上一階台階上。
他抓著寧不二的小胳膊，謹慎詢問：「你有什麼辦法？」
這棟宅子里的樓梯是分成兩段的，從一樓到二樓要先到達一個平台，平台又再分成一左一右兩段樓梯通往二樓。
寧不二抬頭看向第二段樓梯，漫不經心道：「我人小，個子矮，不起眼，最適合去當偵察兵了。」
「而且，如果遇上的是其他人，他們也會因為我是小孩子而對我放鬆警惕。」
關秋：「你是說，你先上去？」
「不行！」關秋和蘇不語二人異口同聲駁回這個提議。
關秋惱火道：「你是當我們這些大人都死光了嗎？要你一個三歲孩子去冒著危險偵察？」
蘇不語嘆氣道：「雖然我這個人是習慣沒臉沒皮了，但是，果然，我的良心還沒有黑到去坑一個小孩子替我當偵察兵的地步。」
寧不二不滿地撅起嘴巴，「你們不要太小看小孩子啊，你們這些大人以為我們什麼都不懂，其實，我們比大人還要心裡門清兒呢。」m.
寧不二拍拍蘇不語的手背，「蘇不不，你要努力啊，無論是小孩兒還是大人，你都要一視同仁，你坑騙的對象要不斷擴大，爭取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都納入你的坑騙圈。」
蘇不語簡直被他氣笑了，「為什麼你比我還懂的樣子？」
寧不二歪歪頭，「大概是因為……我是天才，即便在坑人的路上剛剛起步，也比你厲害，說不定以後我還能當你老師呢。」
蘇不語：「……那可真是要命了。」
「哎？什麼？」寧不二突然看向蘇不語和關秋的身後。
蘇不語和關秋下意識戒備回頭，寧不二趁機邁著小腿，連爬帶滾，跑到樓梯上面去了。
回過神來的兩人，瞪著寧不二簡直說不出話來。
寧不二踩在平台上，朝兩人吐了吐舌頭，用口型道：「既然當了你們的哥，自然要照拂你們啦。」
說罷，他貓著腰，悄咪咪地順著樓梯爬上去。
他那副警覺的模樣簡直像是一隻要偷小魚乾的貓貓。
即便寧不二使了計策跑到前面去，蘇不語和關秋也不能就這麼腆著臉干看著。
他們綴在寧不二的身後，也慢慢跟了上去。
……
二樓除了剛才那一聲巨響外，居然再無聲音了。
寧不二蹲在平台通向二樓的樓梯上，偷偷探頭看去，卻看到樓梯口拉了兩道細細的線。
好像是魚線。
因為線細和光線不太亮，若是上樓的人不注意，恐怕會一下子被絆倒，如果跑的快一點還有可能直接被魚線割傷腳腕。
果然有陷阱。
寧不二立刻回頭，對著蘇不語和關秋兩人眨了眨眼睛，用口型示意「有絆線」。
蘇不語和關秋都拿出手裡的餐刀，小心戒備著。
寧不二回過頭，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人。
既然已經做了陷阱，那不可能沒有人在這裡蹲守。
為什麼看不見人？人都躲到哪裡去了？
寧不二剛準備往上再爬一階台階，眼睛卻光晃了一下。
他下意識伏低身子，整個小身子都蜷縮在了台階上，用上面的台階掩飾身形。
哪裡來的光？
他朝後擺了擺手，讓蘇不語和關秋不要靠的太近。
自己則趁機偷偷望了一眼光來源的地方。
那是走廊轉角。
轉角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反射燈光，一閃一閃的。
有鏡子？！
有人利用鏡子在暗中觀察樓梯口的情況。
寧不二雙手放在嘴邊，輕輕哼了一聲。
他從樓梯上爬下一段，站起身，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和頭髮，把自己搞的狼狽一些。
隨後，他用力揉著眼睛，朝台階上磕磕絆絆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哭。
他跑的柔弱無力，像個被嚇到后六神無主的孩子。
蘇不語和關秋蹲在台階下面，震驚地看著寧不二的這番表演。
「這孩子……真是個人才啊，」蘇不語意味深長念叨，「你平日都是怎麼教導他的？」
關秋噎了一下，「你這是憑空污人清白，誰教他這些了？難道……是平日里看電視劇看多了？」
關秋自己也納悶呢。
平日里的寧不二隻不過頑皮了一些，雖然常常欺負他，但也不過是嘴上逗他玩兒，怎麼到了這個世界里他就好像開了掛一般，簡直如魚飲水？
關秋摸摸下巴，忍不住道：「還真是每個人都有擅長的地方啊，有可能我家不二就特擅長在這個金字海恐怖世界試煉場生活？」
蘇不語低笑一聲，「那可真是不錯，最起碼不會留下心理陰影，畢竟孩子的童年最重要，我和弟很早就失去了父母，在孤兒院里長大，我哥也怕我缺愛，會影響以後的成長，一直以來，外面的小朋友有的東西，他都努力讓我也有……」
他目光微閃，神情溫柔又悲傷。
關秋琢磨了一下，「哎，不對啊，你怎麼一會兒說是你弟弟，一會兒又說是你哥哥，你找的到底是弟弟還是哥哥啊？」
蘇不語一驚，「當然是……」
當然是什麼？
他要找的是誰？是哥哥蘇不語，還是弟弟蘇不起？
蘇不語忍不住陷入了迷茫。
「啊！」關秋短促地叫了一聲，下一刻卻又捂住自己的嘴。
蘇不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寧不二已經哭哭啼啼、磕磕絆絆爬到了樓梯上面。
那兩根能夠勒到成年人腳腕處的細線卻直接絆在了寧不二的小腿上。
寧不二走路的速度並不快，被勒到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
他垂眸，一臉莫名地看著腿前的細線。
他左右看看，眼睛紅紅的，眼睛蒙著一層水光，臉上更是一道黑一道白，像是哭唧唧的小花貓。
他雙肩輕輕顫抖，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他用左右手的手背蹭了一下眼睛，吸了吸鼻子，按著細魚線，似要翻過去。
他似乎之前被嚇到了，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體力也彷彿在奔波中耗盡了，兩條小腿軟綿綿的，抬起好幾次都沒法兒邁過去。
他抽了一下鼻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頭放聲大哭。
「哇——」
蘇不語和關秋下意識要往上衝去。
兩人剛剛邁了一步，又想起來這都是小不二裝的。
蘇不語和關秋各自攔住彼此。
「再等等。」蘇不語咬著牙，用氣音道。
關秋握著拳頭，點了點頭。
兩人重新藏在拐角處。
寧不二坐地大哭了一會兒，拐角處走來一個消瘦的男人，男人手裡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木棍，木棍上端綁著一把尖刀，直接做成了長矛。
男人臉色不大好看，小吼道：「閉嘴，要不老子弄死你！」
寧不二癟著嘴，嘴巴都快抿「W」形，神情恐懼又委屈。
他抽泣了一聲，對著男人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你他媽的……」男人破口大罵，揚起手裡自製木槍對著寧不二的腦袋就打下去。
暗處的蘇不語揚起手裡的餐刀，冷酷地眯起眼睛。
「王哥！」拐角處又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制止聲。
一個穿著水粉色長裙的女孩子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王哥，你忘了嗎？這裡不能自相殘殺，否則就跟那個姓李的一樣了。」
王某某煩躁地呸了一口，「那就讓這個小王八蛋在這裡哭鬧嗎？小心他把怪物招來。」
女孩子輕聲道：「還是我來問他吧，他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王某某：「一個沒有用的小累贅，能知道什麼啊！」
他隨意揮了揮□□，「要問就帶著他走遠些問，別擋在這裡，阻攔我搶玩偶的計劃。」
「呸，找個屁的玩偶，別讓老子出去，老子出去后非得帶著人端了這個地方。」
女孩子背對著王某某翻了個白眼。
她攏住裙子，在寧不二身前頓了下來。
她嘆了口氣，「你叫什麼名字？你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呢，小朋友？」
寧不二抽泣著，攥著衣角，微微抬頭，用紅通通濕漉漉的眼睛怯生生望著她。
女孩子臉上的神情更溫柔了。
「你看你也不擦擦臉，像一隻小花貓。」
她用水粉色的袖擺蹭了蹭寧不二的臉，絲毫不介意他臉上的髒東西把自己的袖子弄髒。
女孩子低笑一聲，柔聲道：「不僅像小花貓，還像是雨天濕漉漉的小狗。」
寧不二低下頭，臉頰紅了一下。
他磨蹭著鞋底，「謝謝，小姐姐你真漂亮。」
長相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孩子淺淺一笑，「別胡說了，我長什麼樣子，我心中有數。」
寧不二抬起頭，眼睛被淚水沖刷過，更顯得明亮，「可是，我看到小姐姐漂亮的心，好閃亮，好漂亮，像鑽石，像玫瑰。」
女孩子被逗得笑了起來，「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我說，你們兩個能讓開了吧？」王某某不耐煩催促。
女孩子剛剛揚起的嘴角重新垂下，她朝寧不二伸出手，「我帶你離開這裡吧。」
「嗯！」寧不二點頭，也燦爛的笑起來。
他握住女孩子的手，一蹦一跳地跟著她走向拐角。
一拐進拐角，寧不二就發現這裡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個胖男人，抱著一把菜刀瑟瑟發抖；另一個則是染著綠色頭髮的消瘦青年，他拎著一把剔骨刀，大馬金刀蹲在地上，腳邊還擺放著無數玩偶。
消瘦青年瞥了女孩子一眼，陰陽怪氣道：「你還真是好心啊。」
女孩笑了笑，默默握緊了寧不二的手，下意識離消瘦青年遠了一些。
消瘦青年朝女孩流里流氣地吹了聲口哨。
女孩撇過頭，握著寧不二的手更緊了。
下一刻，她察覺到身旁的小孩子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詫異地看向寧不二。
寧不二朝她甜甜一笑，「小姐姐別怕，我會保護小姐姐的。」
女孩一怔，苦笑搖頭，低聲道：「你聽姐姐的，離他們這些人遠一些。」
她帶著寧不二走到不遠處，「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她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人是干不出他們這種事情來的。」
寧不二若有所思，瞥向那幾個男人。
他們手上的武器都沾著鮮血。
原來他還以為他們是無意識沾上的，現在看來恐怕是真的做了什麼吧？
寧不二腦海中突然升起一句話，他喃喃道：「人永遠比怪物更可怕。」
「你說的沒錯。」
女孩子雙目放空，似乎想到了什麼，顫抖道：「在還沒有找到三個一模一樣玩具的時候，就開始自相殘殺，人……真的比怪物更可怕。」
「那姐姐呢？姐姐也跟他們一樣嗎？」
女孩子看向寧不二清澈童真的眸子。
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好孩子，千萬別跟姐姐學，姐姐也不是什麼好人。」
許是看出寧不二年紀不大，她也承受了好多，心裡壓力極大，急需舒緩，便忍不住對寧不二多說了些。
「這一層有一個怪物，不過，這個怪物不是這個房子原有的，而是跟我們一樣的人變成的。」
「他跟那幾個男人是一夥的，是領頭大哥，也是他先開始殺人的，後來，事情失控了，他很快開始變成了一隻可怕的怪物。」
「其他男人看到領頭大哥因為殘殺其他試煉者變成這副樣子，便沒有再自己動手殺人，但是，他們會刺傷那些人，將那些人拖給怪物殺，自己則霸佔那些人搜集的玩偶。」
「我……他們將我納入這個團體的前提就是讓我也動手，去刺傷那些人，這樣……大家就是一樣的了。」
她說話時的表情十分難受，可見並不是真心想要這樣乾的。
她苦笑道：「你如果問我為什麼不脫離這個集體，那是因為我實在脫不了身了，我……」
「姐姐。」
寧不二突然鄭重地喚了她一聲。
女孩子看向他。
寧不二盯著她，緩緩道：「人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你做好承擔代價的準備了嗎？」
「連我這個三歲小孩都知道世界怎麼可能會留下這麼大的漏洞，讓這裡的人互相傷害卻沒有懲罰，姐姐，不知道嗎？」
女孩子目光含滿了水霧，「我……我不知道。」
寧不二鬆開了抓著她的手。
女孩子看著寧不二，「你幹什麼？你一個小孩子能幹什麼？」
寧不二露出一笑，「我只是想要告訴姐姐，忍受不了的時候就要反抗。」
「什麼？」
她還沒有回過神來，身後突然貼上來一個男人。
那種熟悉的油膩噁心的感覺又重新出現。
女孩一臉嫌惡，全身打顫。
身後那個小混混男人的手就要貼上女孩子的屁股的時候，一道寒光猛地閃過。
小混混驚呼一聲，立刻縮回了手。
手背堪堪與這道寒光擦過。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這個小癟犢子手裡的刀就捅進他手背了！
小混混怒瞪寧不二。
寧不二雙手攥著一把餐刀，刀鋒指著小混混。
他雙目猶帶著哭泣后的殘紅，卻含笑對小混混道：「大壞蛋最好的去處還是下地獄，對吧？」
明明是個小孩子，可他眸光鋒利又冷漠，簡直像是殺人不眨眼地劊子手。
回過神來的小混混當即啐了一口，惱羞成怒道：「呸，你這個小癟犢子逞什麼英雄！給老子讓開！」
他真是昏了頭，瞎了眼，才被一個小孩子震懾到。
寧不二莞爾一笑，目光恢復純凈，「哎，看來沒有騙過你嘛，不過，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欺負女孩子是錯誤的事情，這是連三歲孩子都知道的事情，看來你連三歲孩子都不如呀。」
小混混被他一再挑釁，額角青筋暴起，「小混蛋！媽的，老子今天就讓你的小命斷送在此。」
他舉起了還沾著血肉的剔骨刀，「這個可是你自找的。」
「不要！」寧不二背後的少女立刻阻止。
小混混眼珠子一轉，「你想要幫他，那行啊，只要你……嗷！」
小混混捂著被寧不二踩痛的腳，更加惱火了。
「我一定要殺了你！」
少女拉著寧不二後撤，她忍不住對寧不二道：「你在幹什麼啊，為什麼非要激怒他！」
小混混揮著剔骨刀衝來，少女見他如此凶神惡煞的模樣，雙腿忍不住發軟，拉著寧不二轉身想跑，卻一不小心左腳絆右腳，摔在了地上。
少女趕緊對寧不二道：「你跑，你快跑啊，我是他們的同夥，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寧不二整理了一下剛才被自己抓的凌亂的衣領，甜甜一笑，「小姐姐，為什麼要跑啊？」
他上前一步，慢悠悠道：「我不信他敢殺死我。」
少女：「但是，他會弄傷你啊！」
「是嗎？」寧不二輕笑一聲。
他看著衝來的小混混，揚聲道：「你們沒有發現嗎？你們懷著惡意傷人的時候，你們變成怪物的過程就已經開始了。」
小混混的腳步一頓。
一旁的王某某和胖子也都看了過來。
「你說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混混：「我聽你胡扯，你們別聽這個小王八蛋胡說八道！」
寧不二負著手，歪頭一笑，「我在胡說八道嗎？你看看你的手臂。」
小混混幾人雖然不信，但還是扯起袖子看了起來。
就在這時，只聽寧不二輕笑一聲。
「哇哦，你們該不會真信了我的鬼話吧？」
「明明連三歲孩子都知道，不應該隨便輕信別人的話啊。」
小混混氣炸了，「你他媽……」
「轟隆——轟隆——」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聲音直奔著這個方向而來。
小混混、胖子、王某某和少女的臉上都不約而同露出驚恐的表情，看向寧不二的背後。
寧不二沒有回頭，卻笑眯眯道：「啊呀，看來你們又被我騙了呢。」
「我就知道怪物哪裡是這麼好控制的，你們想要玩火，也要小心玩火自焚啊。」
小混混擼了擼袖子，「媽的，我先把你扔過去，趁著怪物吃你的時候，再跑也來得及。」
寧不二指著他的胳膊，高喊：「看！」
小混混猙獰道：「你以為老子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寧不二：「嗯，不錯，學乖了嘛。」
小混混輕哼一聲。
王某某：「別廢話了，趕緊跑，小娜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控制好那個怪物了嗎？」
此時，寧不二又道：「對不起啊，幾位哥哥，我剛才騙你們說傷害人會有影響是假話的話語也是假的喲。」
「哥哥的手臂上已經長了鱗片，所以我才叫你們看的。」
小混混下意識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手臂上隆起的膿包和旁邊的黑色鱗片。
他整個人都快要瘋了，「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王哥！」
王某某拉著他，「先別管這麼多，先跑吧！」
這三個大男人立刻扭身就跑。
少女踉蹌起身，又坐了回去。
她抖著手，擼起袖子，果然在自己細嫩的胳膊上也看到了相同的痕迹。
少女泣聲道：「果然，做壞事是會遭到報應的。」
寧不二轉過頭，沒去注意越來越近的怪物，而是看著她，乖巧問：「姐姐不跑嗎？」
少女搖頭，「反正也終究會變成怪物，還不如……就這樣吧。」
「倒是難為你剛剛站在我面前保護我，可是，我就是一個廢物，被他這樣……都不敢反抗。」
寧不二笑道：「我不是說過嗎？我會保護姐姐的。」
他踮起腳尖，摸了摸少女的腦袋。
少女呆愣愣的。
寧不二微笑道：「這次沒有辦法反抗也沒有關係，我會連姐姐的那份一起做到的。」
「姐姐不需要指責自己，明明一切的罪都在犯罪者的身上，為什麼要苛求受害者因為害怕而無法反抗呢？」
他頭頂便是一盞水晶吊燈。
他站在毛茸茸的燈光下，整個人就像是能發光的小天使。
少女抱著自己，流著淚，卻笑著道：「謝謝你，我叫白顧飛，你呢？你叫什麼？」
「算了，你快點跑吧，由人墮落成怪物的東西比原本的怪物還要可怕，你快跑。」
她推著寧不二，要他離開。
寧不二卻笑盈盈地看著那隻龐然大怪和怪物前急速奔跑的美艷女人。
「她也是你們的同夥吧？」
白顧飛：「是，她叫小娜。」
白顧飛回頭喊道：「小娜，你不能讓那隻怪物停下來嗎？」
小娜揚聲道：「我倒是想啊，可這傢伙被你們的聲音刺激起來了，現在控制不住了。」
小娜嘴角帶著笑容，離寧不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砰——」
遠處一陣巨響，剛剛先逃跑的那三個男人齊齊倒地。
他們再仔細一看，絆倒他們居然是自己的魚線。
王某某大罵：「你們兩個蠢貨怎麼把線安在這裡來了？」
小混混委屈：「我沒有啊，大哥！」
胖子：「我也沒有！」
「我有哦！」
三人齊齊扭頭。
蘇不語靠在欄杆上，笑眯眯地朝三人招手，「今天新學了一招，叫作自作自受，感覺如何？」
三人根本來不及罵他，齊齊看向身後那隻越來越近的怪物。
怪物身前的美艷女人離寧不二越來越近，看向寧不二眼中慢慢帶上了一股熟悉的惡意。
就在她快要接近他的時候，她腳下竟然猛地一滑，整個人栽倒在了地上。
她支起身子，難以置信地看向寧不二。
一枚玻璃眼珠從她腳下滾開。
滔天的憤怒在她眼中集聚。
「你！又是你！」
寧不二腆著一張純真無辜的小臉道：「一個人不能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但是一個怪物卻可以被同一雙自己的眼珠子絆倒兩次哦。」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他笑嘻嘻地朝假扮成女人的鬼怪眨眨眼睛。
「靠！你這個小混蛋！」
雖然它不是人，但你丫是真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