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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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一直坐在旁邊當著帷帽沒說話的人會是長公主,更沒想到她開口,也更沒想到她手上有證據,只是這證據到底是有利於誰的大家就不知道了。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南安郡王很聽長公主的話,母親開口了,他就走了過來,然後又忍不住朝孟家人嘲諷道。
孟家人不就是覺得他們做的這些事沒人知道嗎?不就是覺得自己掃尾掃得好,不會讓人抓到把柄嗎?也不想想,只要做過總有跡可循。這不,就被他母親找到嗎?他倒要看看孟家人還有什麼可得意的。
「阿思,你與本宮回去。」長公主的腳頓了頓,又回身看向三思。
按道理說她就算想表現出親切,她也不該叫她「阿思」,應該叫「阿月」。可是剛才在聽見戚衛海叫她「阿思」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也想這麼叫,就像在叫那個自己丟下的女孩的名字一樣。
「至於這些人,就按戚將軍的安排吧。」長公主透過帷帽將在座的人都看了一遍,好像在將這些人來自哪一個世家的人。
孟家人一直自持身份,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自然不會去聽他們的話。但面對長公主不一樣,一來她是長輩,二來哪怕是孟貴妃見到了也得乖乖行禮。所以長公主開口,孟家人就算不滿意,就算想跳腳在長公主面前他們也只能慫著。
「你先去長公主那裡,等我將這裡弄完我再去接你回家。」戚衛海拉著三思交代著,未了還不放心便俯在三思的耳邊小聲的說:「放心,長公主不會為難你的。」長公主與戚家是統一戰線的,再加上長公主一來這裡就各種的站在三思這邊,所以戚衛海相信長公主不會對三思做什麼。
「嗯。」三思點頭。
通過短暫的時間接觸,三思也大概了解長公主不會對自己如何,所以也沒了此前的緊張,反而因為有了一種見到自己過世好久的母親的感覺。
與戚衛海說了幾句話,三思轉頭看著房旭。對於在這個小舅舅她也不熟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小舅舅,但想著他是在護著自己,所以還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阿月啊,你先去京城。小舅舅這裡你也放心,等事情完了小舅舅來京城找你敘舊啊!」見小侄女與自己友好態度,房旭的笑容更燦爛了,於是連忙朝她揮手:「你快走吧,別讓公主殿下久等了。」
三思被房旭這一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硬著頭皮再次點了點頭說:「那京城見。」說完便跟上長公主與南安郡王的腳步。
一開始大家在見到長公主出現在這裡的時候都是驚奇的,後來又見長公主如此直接護著三思,單價更是驚奇了。
京城的人誰都知道顧秋月救過南安郡王,可京城的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顧秋月的榮幸,是她該做的。但誰都沒想到,長公主還有南安郡王會為了她做到如此。
「放心吧,戚將軍好歹是一個官。那些人不敢對他如何。」南安郡王親自將母親與三思扶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上了馬車后才說:「母親發話了,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我沒擔心。」三思是真沒擔心:「只是覺得他這個將軍當得有些憋屈罷了。」
按道理說像戚衛海這樣的家世,家中又是皇上的寵兒,再怎麼說也該是被這些世家子弟敬著的。但她發現,這些人對他的態度與自己想象的不一樣,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她好像又真說不上來。
「他有什麼可憋屈的。要不是他,你會遭受這些嗎?」南安郡王沒好氣的說。他覺得自己真看不懂自己阿姐了,都被這麼欺負了還替他說話。
「尤兒,你也別怪戚將軍。」長公主見自己兒子生氣,於是便勸道:「有些人心大,你就算再防也防不住。」
這話,三思同意。
就像當初,她不過是想做飯給自己吃,她哪能想到他們是想給自己下毒想要自己死,但最後又哪能想到戚衛海會誤打誤撞的吃了自己做的菜。
這怪誰?是怪戚衛海嘴饞?還是怪她到了該吃飯的時候做了飯菜?當時不能了,要怪就該怪心大的孟家,誰讓他們想做壞事。她也是被牽涉進來的,要說無辜誰還能比自己無辜。
孟家要戚家的兵權,好好說,說不定那時候的她就主動讓了。但現在……她被冤枉這麼久,又對戚衛海生了情,所以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怎麼可能都不會讓了。
「我就只是說說。」道理南安郡王怎麼可能不懂,他不過就是隨便說說,順順自己心中的氣。
到了現在他哪能不知道,她阿姐已經對戚衛海動了情。他這個做弟弟不說支持,但總不能一直當著阿姐面前一直說她心上人的壞話吧。
「顧秋月是戚家的夫人。」三思知道南安郡王對戚衛海其實沒有多大的意見,但還是不忘提醒他一句。
從她決定踏上京城路上的時候她就想明白了,她就是顧秋月,也只能是顧秋月。日後容三思這個名字,怕是會漸漸的不被人提起,然後漸漸的被人忘記。或許久了,戚衛海也會忘了,她也會忘了,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南安郡王也會忘了。
他們會漸漸的習慣自己的新身份,他是,她也是。
三思低頭自嘲的笑笑。別人都說做人不能忘本,也不能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但,她覺得現在的她居然在慢慢的將自己的名字丟掉。
想到這,她是真的有些難過。這種感覺就像她為了新身份而放棄自己,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一路無言,三思低著頭,難過著。
南安郡王看著自己阿姐低著頭,以為因為剛才說戚衛海壞話導致她不高興了。但他覺得自己說得也沒錯,當下也有些不高興了,所以也不說話。
而長公主看看三思,又看看自己的兒子,端著茶杯淺淺的笑了起來。
真是小孩子……
她不知道三思心裡在想什麼,只是單純的以為這兩人在鬧小脾氣。也是,對於顧秋月來說,戚衛海是夫君,自然不希望有人說自己夫君的不好。
沒想到,這個孩子還如此護短。挺像戚家人的。
長公主放下茶杯,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好。本來準備閉目養神,可不知道為何,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的容三思身上。
說實話,對於顧秋月她是不熟悉的,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她卻覺得自己應該與她很熟悉,就像之前,她居然對著第一次見面的女子突然生出來想認她為義女。
阿思,容三思。長公主在心裡輕輕的叫著這個名字。萬一呢?萬一她就是她呢?長公主握著拳頭有些緊張。
閉上眼睛,她想起當初與那個女兒相處的日子,然後漸漸的腦海中的女兒的樣子變成了自己兒子俞尤的樣子。
突然睜開眼睛,長公主將目光放在南安郡王的身上。仔細回想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驚了。這個習慣實在不像……
發現這一點的長公主有些激動,她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是成功了的,哪怕南安郡王不是那個人,她也是成功了的。至少那和尚沒有說錯,那要不要試一試呢?
長公主的變化坐在馬車上的三思與南安郡王都沒有發現。
三思依然在自己思緒里掙扎著。她不想悲觀,但好不容易扯開的思緒最後又繞了回來。
而南安郡王正尋思著怎麼開口才不會顯得那麼突兀。
兩人都在想自己的,直到,耳邊突然躥出了一句話。
「容立過得好不好?」長公主假裝自己只是隨意問起,但只有她知道此刻她的手心滿滿的都是汗。
其實錯了便就是錯了,但是她怕自己會失望,會……
「好好的提那個渣男做什麼?」南安郡王以為是自己阿姐說的話,於是剛剛壓下去的脾氣又上來了:「他都不當你是女兒,你還當他是爹了?」
三思沒注意南安郡王的話,反而是吃驚的望向長公主。
容立是誰?容立是她與阿言的親爹,是那個時代的親爹!他們到了這裡之後,從未提起過這個人,就像他已經消失了一樣。現在被一個外人突然提起,她如何不驚訝。
南安郡王見阿姐的表情,也順著看過去。這個時候他也反應過來了,剛才那話不是他阿姐問的,而是自己這個朝代的母親問出來的。
這話沒有特定的問誰,但他回答了,感覺就不對了。
「公主殿下認識容立?」三思本想專做不認識的,但南安郡王這句話已經暴露了,所以也不好裝作不認識了,稍稍冷靜了之後,她覺得應該是長公主正好認識這麼一個人,於是便問長公主。
容立對他們姐弟倆做的事情,哪怕穿越了他們也還是生氣的,更生氣自己穿越了不能對他如何。
所以三思雖然這麼問,但是眼中還是有提起此人而有的怒氣。
「有些淵源。」長公主依然還是故作鎮定的說,努力剋制住自己,在心裡不斷的說,或許是同名,不要有期待,不要有期待。
也許是真的如此。
「阿思,你為何要叫容三思。」長公主又開口了。
明明讓自己不要多想,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明白過來了,自己還是有期待的,自己還是希望她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就,希望能三思而後行。」三思也沒隱瞞,將曾經母親給自己起這個名字的寓意說了出來。
當然了,她希望長公主別繼續問下去,只當是顧秋月逃出京城隱姓埋名才起來用的。
「三思而後行。」長公主呢喃著這句話,臉上也沒了笑容,當年也是因此她才給她起這樣的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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