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狂獅嗅薔薇（下）

這是一個平凡的夜晚。

風刮的是那麼的安靜，西駝城的街面上萬籟俱寂。一盞盞燈熄滅。留下的只有那高懸的明月和點點星光。

醫館的閣樓上，南宮武藏與小骨朵兒四目相對著。兩個人的眼神中寫滿了神情。

南宮武藏用肯定的眼神看著小骨朵兒。那眼神彷彿在告訴她。她以後的餘生都交給我一肩承擔。

在那溫暖的情愫中，小骨朵的眼中有了困意。

南宮武藏將她輕輕抱起安放在床上，他在她的耳邊溫柔地輕聲說道：「睡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小骨朵兒在床上幸福的合上雙眼。

南宮武藏低聲喃喃說道：「當你睡醒的時候，我便帶你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紛爭與勾心鬥角的地方了卻一生。」

小骨朵在半夢半醒中，嘴角揚起了純潔的微笑。

次日天明

南宮武藏扶著小骨朵兒從醫館中有了出來。

南宮武藏從醫館後院的馬廄中牽出了他的那匹青鬃馬。

他將小骨朵兒抱上馬，自己徒步為她牽著馬向城門走去。

小骨朵兒坐在馬上，看著這個她生活了二十一年的西駝城。眼神流出了複雜。

這座城，給了她太多太多的回憶。她對這座城既愛又恨。二十一年中她從未踏出這座半步。

但是今天她要走了，和一個好男人走了。

當她低下頭看向南宮武藏的時候，眼神是幸福的，她知道這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

南宮武藏的臉上同樣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行至西駝城中最為繁華的街面，看著城門近在眼前，南宮武藏開始放慢了腳步。

他知道這個地方雖然稱不上是個民風淳樸的好地方。但是這個地方卻養育了小骨朵二十一年。

有些人，有些事註定是值得回憶的。他給了小骨朵兒這個權利。讓她在好好的看看這個生養了她的母城。

川流不息的人在街面上人來人往。這可能是這座城最吸引人的地方。

小骨朵兒下了馬，與南宮武藏一起徒步走在街上。她的臉上終於洋溢出了久違的笑容。

小骨朵兒開心地走在南宮武藏的前面。東看看西看看，欣賞著這座城池的繁華。

南宮武藏也開心的笑了，他看著一個充滿活力的少女在自己眼前蹦蹦跳跳，而這個人正是他以後的妻子。那種欣喜彷彿讓自己忘了他是一個江湖浪子。

就在這時，街面上的人開始交頭接耳的嘈雜起來。

一陣喧囂之後，街面上突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呵斥聲！

「少城主駕到，閑雜人等速速讓開！」

那洪亮聲音中充滿了囂張。

街上的眾人聽罷，立刻退到兩旁。畢恭畢敬的站著。

小骨朵兒也被人群擠到了一邊。

此時街面上只有南宮武藏一人一馬。

他在人群中四處張望地尋找著小骨朵兒。

迎面走來了一隊人，那隊人馬簇擁著一位青年男子。

男子騎著馬，手中把玩著一把摺扇。臉上，眼神中都寫滿了傲慢。

男子騎著馬，眼睛似睜非睜看著分列在街面兩邊的眾人。臉上卻是輕挑的鄙夷。

當男子沖人群中看到小骨朵的時候，那雙眼睛立刻瞪得溜圓。彷彿被什麼東西所驚艷到了。

男人立刻勒住了韁繩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了小骨朵的身前。

小骨朵下意識的向後閃躲。

男人則用手中的摺扇輕輕的挑起了小骨朵兒那張精緻的臉，輕浮道：「這個姑娘我喜歡，給我帶走！」

話音剛落，男人身後的隨從就衝到小骨朵兒的面前。把她拉出了人群。

「南宮大哥……」

小骨朵兒大聲的喊出了南宮武藏的名字。

南宮武藏在人群中聽到了小骨朵兒的呼喊聲，立刻聞聲而至。

一股雄渾的霸炁自南宮武藏的雙掌中陡然射出。

砰！

不過一瞬，那兩個拉扯著小骨朵兒的人被那雄渾的掌力擊得當場暴斃。

這一刻，街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見，南宮武藏傲立在小骨朵兒的身邊，道：「誰欺負你啦？」

小骨朵兒被南宮武藏剛才的雷霆一擊嚇得驚魂未定，她顫抖著聲音對南宮武藏說道：「沒……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那個手執摺扇的少城主也被南宮武藏的霸氣震懾得一動不動。

男子強裝鎮定，用顫抖的手打開了手中的摺扇。努力得讓自己鎮定下來。

與男子隨行的其他隨從也聞聲趕來，把男子簇擁起來。

南宮武藏轉過頭怒視著這個身著錦衣的男人。

男人頓時失了魂魄。

南宮武藏一探手扯著男子的衣襟將他高高舉過頭頂。

「就是你這狗雜碎欺負了小骨朵兒嗎？」

南宮武藏用赤紅眼睛質問著錦衣男子。

男子身邊的隨從躍躍欲試正要上前，卻被南宮武藏一個眼神瞬間攝退。

「你……你不要亂來，我可是城主的兒子。」男子戰戰兢兢的威脅道。

南宮武藏的左手上瞬間結出雄渾的霸炁。

正當南宮武藏殺心驟起的時候，身後的小骨朵兒叫住了他。

「南宮大哥……不要殺他！」

小骨朵走到南宮武藏身前。

「我不想再看到你殺人了，我們即將要離開這裡了，沒有必要再去殺一個人製造仇恨……」

「和我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嗎？」小骨朵兒眼中含淚地祈求道

南宮武藏看著小骨朵兒懇求自己的眼神，那顆殺心瞬間被融化了。

他赤紅的雙眼在與小骨朵對視的過程中漸漸恢復了正常。

南宮武藏慢慢的放開了抓著男人衣襟的手。

男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南宮武藏冷冷道：「滾……」

男人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怒不可遏道：「你叫我滾，你以為自己是誰？」

「這西駝城中，還從未有人敢動我一根毫毛！」

南宮武藏被男人的話激得正要在此出手，卻被小骨朵兒拉住了。

小骨朵語重心長對他搖了搖頭。

南宮武藏再一次收起了自己的殺心。

他牽著小骨朵兒的手，推開了面前的男子，將小骨朵兒抱上馬。

「啊……」

身後響起了男人憤怒的咆哮。

身為西駝城城主的兒子，他可曾受到過如此侮辱。

「所有人聽著，誰能殺了這個狂妄的傢伙，本公子賞他千金，封百戶……」男子對街面上的所有人嘶吼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城中的男人聽到如此賞賜，個個躍躍欲試地向著南宮武藏沖了過來。

南宮武藏牽著馬淡然的向城外走去，聽到身後的廝殺聲響起，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動如山。

城中的百姓如潮水一般蜂擁而至。

南宮武藏頓時雙眼微合，雄渾的霸炁立刻以他身體為圓心蕩漾開來。

砰！

那兇猛如風捲殘雲的霸炁瞬間將身後的所有人攝得人仰馬翻。

南宮頭也不回，冷冷說道：「要是再做糾纏，西駝城就是你們的墳墓。」

小骨朵兒在馬上眉頭緊鎖道：「南宮大哥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南宮武藏對著小骨朵兒溫柔說道：「放心，答應你從此不再殺人。」

「我要帶你去一個沒有勾心鬥角的地方，退隱江湖，從此不再參與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小骨朵兒聽罷，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南宮武藏抓緊了韁繩，舉頭看著天。天空中的雲霞那樣的安靜，火紅，而又自由。那不正是自己與小骨朵兒嚮往的生活生活嗎？

南宮武藏的加快出城的腳步。

……

刷！

一聲清脆的箭離弦的聲音，瞬間使得南宮武藏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僵直抬頭看著馬上小骨朵兒。

他瞬間麻木啦！

一支箭已經洞穿了小骨朵兒的胸口。而她的臉上還洋溢著未了的幸福的微笑！

南宮武藏痴痴的呆住啦。

就連小骨朵跌下馬的那一刻，他都沒有意識到什麼。

當小骨朵摔在地上嘔出了一口血時，南宮武藏的靈魂才慢慢回到了他的肉體。

兩行晶瑩從他的臉上滑落，他下意識的用手接住。然後緊緊撰在手裡。

但是他瞬間就放手啦，因為那東西太燙了，如同在握住火焰一般。這時他才遲鈍的感覺到那東西是自己的眼淚……

那滴淚太火炙熱，將他的臉瞬間燙得猙獰起來。

他戰戰兢兢的蹲在地上抱起了小骨朵兒，遲鈍得摸向那支插在她胸前的冰冷的箭。

這一刻，無數行淚如洪水決堤一般奪眶而出。

「小骨朵兒，你怎麼啦？」南宮武藏眼神渙散地問道。

小骨朵兒神情的看著他，奄奄一息道：「南宮大哥……我……我終究還是沒能走出這座城……」

南宮武藏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小骨朵兒。

「啊……」

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雄獅咆哮一般回蕩在西駝城中的每個角落。

……

南宮武藏的身後傳來了錦衣男子肆無忌憚地狂笑！

「哈哈哈……本公子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著得到。」

錦衣男子手中持弓笑得越加放肆。

南宮武藏雙瞳赤紅的將小骨朵兒輕輕的放在地上。

鏘！

他跪在地上抽出插在肩后的那把刀。

當他轉身看向眾人的時候，他的臉比冰山還要冷上十倍。

那是一種死亡的凝視，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刀，一個比疾風還要快上百倍的身法閃現到錦衣男人身前。

當錦衣男子還沉浸在囂張的狂笑中時，突然被南宮武藏炸然的閃現驚得失了魂魄。

男人不過看了一眼南宮武藏的表情，就被咋得丟了手中的弓。

那豈是人的表情，比殺神還要冷上數十倍。

南宮武藏一探手，將錦衣男子高高拋向空中。

下一瞬，南宮武藏緊握著手中的刀也躍向了空中。

不過一息之間，南宮武藏對著錦衣男子劈出了數百刀。

縱橫的霸炁在空中來回暴走。

當城中眾人向空中望去時，天空中已經下下起了血雨。

城中百姓咋得頓時慌忙逃竄。

南宮武藏冷如冰山一般的落在地上，冷冷說道：「今天沒有一個人活著。」

「我要讓你們一城之人為小骨朵兒陪葬……」

他的雙眼赤紅，那把刀也彷彿有了生命一般變得茹毛飲血。

「快去……快去請老城主……」跟著錦衣男子的一名順從戰戰兢兢道

……

……

一個隨從屁滾尿流的來到了城主府中，報給了西駝城主。

西駝城主立刻動身去往事發地。

當西駝城主帶著六千人馬來到西街。已經發現這裡早已經堆積得屍骨如山。

城主用一雙布滿皺紋的眸子向城門處看去。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抱著這個女孩的屍體正獃獃的坐在那裡。

南宮武藏抱著小骨朵輕聲說道：「很快我就會帶你離開這裡。」

「等我……」

南宮武藏提著刀，面無表情向著那六千人馬走來。

沒有多做一句廢話。

一人，一刀朝著六千人馬沖了過來。

好一場血戰。

從午時殺到傍晚。

一個人，一把刀，從西街一直殺到東街。又從東街殺回城門口。

西駝城中，無論軍民，老幼，人畜，無一倖免……

南宮武藏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踩著那不計其數的屍體走回到小骨朵身邊，將她抱在懷中。

夕陽下，他抱著小骨朵兒消失在了那片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