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被埋了
....
陳江河於朦朧中醒來,只覺得渾身儘是壓迫、疼痛,冷汗直流,呼吸不暢。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鬼壓床了,可等到他睜開眼睛,眼前這一幕把陳江河嚇了一大跳。
幾個灰色長袍染血的人,正站在陰蒙蒙的天空下面,一鋤頭一鋤頭的將旁邊的土填在正處於坑中的他身上......土已經埋到陳江河胸口了。
「你們在幹什麼!」陳江河又驚又俱,聲嘶力竭的喊出了聲,喊完喉嚨火辣辣的疼。
這是什麼情況。
他只記得...昨天還在家裡喝著酒,暈乎乎的躺在床上睡著了,結果今天一醒來居然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要被幾個穿著奇怪的人給活埋了。
「掌門師兄還活著!」
幾位持著鋤頭的人面面相覷,停下了動作;不過...他們的臉色卻都沒有露出喜色,而是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麻木的臉上似乎猶豫要不要繼續。
「咳咳咳...」陳江河剛想說話,卻猛地咳嗽起來,他只覺得天旋地轉、虛弱無力,好像下一步自己就要歸西了。
這時,一道身影走到了坑洞邊上,半蹲著低頭俯視著他這個樣子,平靜道:「掌門師兄,你已身受重傷、經脈寸斷,即便服下門派的保命丹藥也救不回來了。」
他頓了頓:
「還不如早些了卻痛苦,餘下的弟子才能更好的逃命。」
陳江河沒有開口,他的目光盯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腦中忽然出現了一段本不屬於他的記憶...
....
在無極宗的山門。
廝殺、怒吼、血流成河,整個無極宗門派各處大小山峰,無數弟子赤目持劍,拚命搏殺,只有一道道『殺』字驚吼著貫穿了每個角落,慘烈至極。
但...這是一場必不能勝的戰鬥。
「仙人!對面怎麼會有仙人!」
一聲絕望的呼喊響起。
「嗚呼!天要忙我無極宗!」
「吾等非苟活之輩,必將戰到最後一刻!」
「陳安!」
「弟子在!」
「帶著這東西快速離開!從此你就是無極宗新的掌門!把吾等的遺願與門派香火傳承下去!」
「師傅...我!」
「別廢話!走!」
...
一幕幕畫面在陳江河的腦海中浮現,他神色複雜,內心震撼的無以復加。
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仙門林立的浩蕩世界,而他...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名叫陳安,是一名無極宗掌門的真傳弟子,在無極宗滅門之際,臨危受命、被託付掌門職責,帶著重建無極宗的使命和希望,逃亡至今。
只是可惜,這陳安在追殺中受到重傷,在此前的昏厥中已經死去,而正是這時候陳江河進入了這具身體。
想到此,陳江河便有些恍然。
也難怪...這群和陳安一起逃出來的弟子,會以為他死亡了,準備將他埋入土中......
忽然陳江河一頓,神色變幻。
不對!
陳江河目光變得凌冽起來,此時此刻那些雜亂的記憶碎片已經全然展現在他的腦海中。
完全不對!
追殺、逃亡...
跨越荒原與險境....
而在最後的路途中.......有人背叛了他!
「羅皓月...古韓一....」
陳江河心中念著這兩個名字,腦海同時浮現出這一男一女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他,手持帶血的長劍。
原來如此。
陳安是在這場背叛中慘敗,道根被斬、全身修為散盡,自己也瀕臨死亡,餘下的弟子除了投奔到羅皓月與古韓一的手下,其餘的是逃的逃散的散。
而留下來的...
陳江河抬起頭,看著在坑洞邊上俯視著他的那位年輕面孔,便是這位與自己一同為掌門真傳弟子的年輕人,名叫陸封。
他和陳安同為師兄弟,還出手幫陳安與羅皓月與古韓一戰鬥,按理說陳江河應該對他很放心。
但...事實恐怕不是這樣。
陳江河心...緩緩的沉了下去。
.....
陸封的目光一直盯著陳江河,看其呆愣一言不發,只當陳江河還未從之前的打擊走出來;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檢查過陳江河的身體,已無活下來的可能,即便活下來...道根被斬,也根本無修鍊的可能。
於是他嘴角勾起,對著其餘弟子開口道:「你們且先前面等我,我與掌門師兄說幾句話。」
這幾位弟子疲憊的臉上沒有多少神情變化,他們於這場追殺與背叛中,也看不到了無極宗崛起的希望,情緒都已經麻木;低頭看了正在坑中的陳江河一眼,就此離去。
陳江河倒沒有挽留的意思,他只是看著陸封這個人。
這人...若是下死手....
陳江河面容平靜,內心卻高度戒備了起來。
待到周圍無人,陸封低頭看著陳江河笑了笑,帶著一絲邪異,口吻也從之前的尊敬變化了:「師兄,聊會天吧。」
說著,他放鬆般的坐在了地上,絲毫不在乎泥土沾染在其衣物上,似乎面對一個即將快死去的人,他不需要遮掩,很自然的露出往日隱藏的貪慾與鋒芒。
「其實我挺嫉妒師兄的。」陸封自語般的嘆口氣:「人長得又帥、修為又高,性格也好,無極宗上上下下大概都對師兄格外的尊敬。」
「可...我也不差啊...」陸封自顧自的說道:「什麼任務我都在做,殺人滅宗、奪取秘籍,在陰暗中為門派做了一次又一次的貢獻。」
「就連去年的門派大比,我也拔得頭籌,將你擊敗。」
陸封忽然沉默的笑了笑。
「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陸封臉上表情沒有變化,他看著陳江河的眼睛,字字平靜,卻莫名的能感受到其中的猙獰與怨氣:「同樣是師尊的弟子,那老東西怎麼就那麼喜歡你,就連最後門派的傳承也要託付於你!」
一聲聲帶著忌恨的質問,如何陰冷的毒刀朝陳江河襲來。
陳江河他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已然不妙,這陸封是一個忌恨心極重的人,言語之下帶著讓陳江河都能感受到的殺意。
「有點危險了。」陳江河心裡快速思考著脫身之道。
看著一言不發的陳江河,陸封表情依舊陰冷,只不過他心裡有些奇怪。
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師兄不對勁,以前凡是有人敢污衊宗門與師尊,這陳安必定拔劍呵斥,怒罵其人不尊師重道,眼前這幅平靜的面容讓他心裡莫名不舒服,好像拳打空出,有力使不了。
不過...陸封卻沒有想太多,他不知道這具身體里早已是另外一個靈魂,只當這個師兄情緒打擊到已經麻木、言語無法刺激到他了。
想到這裡,陸封興趣缺缺,失了再聊下去的興緻,只是提了一句。
「知道之前羅皓月與古韓一反水的時候,我為什麼幫你嗎?」
陳江河臉上情緒無多波動,只是靜靜的聽著。
陸封也不管有沒有回應,神色露出輕蔑,面帶冷意:
「他們的格局太小了...無非是投靠這個投靠那個,天底下...這種雜魚太多了,我瞧不起他們。」
「修鍊一途,唯有自開山河,集氣運與一身,才能成仙證道、永垂不朽。」
陸封伸手摸出一物,陳江河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塊玉佩,正是無極宗掌門...也就是他師尊,親手託付給他的東西。
「師尊把無極宗傳承都封入這塊玉佩,我也在場,現在師兄你已經要死了,我陸封自當...接受這一份傳承,從此自立新派、永立威名。」
陸封戲謔的看著陳江河。
陳江河也算是明白了,內心默默的嘆了口氣,陸封就是想羞辱他,羞辱自己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師兄,以報自己內心積累的怨氣。
陳江河也不沉默了,情緒終於有了波動,只見他張了張開裂的嘴角。
「陸封。」
他艱難的吐出後面的話道。
「你可真是個畜生。」
陸封被罵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等到他笑夠了,陳江河依舊保持著赤紅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他。
「好了,就這樣吧。」陸封笑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將玉佩收回腰間,目光不在看向他,陳安的傷勢已是必死,即便仙人到來也無力回天,他也樂得看著陳安在絕望、痛苦中煎熬著死去。
他輕輕陰笑道:
「師兄安息,我也就不埋你了,天氣熱...怕你的屍骨在地底悶,師弟...會繼承你的遺志,呵呵。」
說罷,陸封笑容收斂,面色恢復偽裝,握著那塊玉佩、頭也不回的從這裡離去。
只留下坑洞里傷得極重的陳江河。
.......
「沙沙沙....」
等到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后,坑洞外只有陰蒙蒙的天和風吹樹葉的聲音,寂靜無比。
陳江河半身埋在土裡,他目光清明,絲毫沒有剛剛憤怒、憎惡的情緒,而是靜靜的躺在原位,仰望天空等了十來分鐘。
等到他確定周圍再無它人後,陳江河才終於舒出一口氣,伸出一隻有力的手將自己胸口面前的土給推開。
「終於走了...」
土抖抖簌簌的從陳江河站起的身上往下掉。
「再不走..這什麼系統,都要把全身的傷痕給修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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