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八方神經診斷會
當懷念和山炮進入房間的時候,看來裡面的人只等他們了。因為桌前只有兩把空椅子。山炮一如既往的一副風雨無波的模樣。直接找了其中一把空椅子坐下了。而懷念卻停了一下,看看幾個人的情況才坐下。
裡面的人懷念都認識,床上躺著的人,雖然頭上帶個帽子,臉上被儀器擋住了點。但明顯就是整個事件的那個核心人物。看他的樣子,他的病情實在是不妙。懷念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就不能讓這可憐的老人好好休息一下呢。他看起來用奄奄一息來形容都不為過。
桌邊靠近老人病床的那個人是一直跟隨著老人的保鏢。迅速的看了懷念一眼后,就把目光躲開了,還是老樣子。只是比車隊見面時,明顯消瘦了許多。
這保鏢的對面是那孫女士和那個小王,他們似乎沒變化,依然讓懷念感到一絲絲的討厭。
懷念去和山炮並肩坐在桌子的同一邊。唯一的空椅子就在那。坐在這裡剛好可以直接看到床上的病人。
桌子上有一台全景攝影機,病人的床前也有一台。這玩意懷念見過,可以把四周的情況都拍攝進去,也可以通過立體成像技術播放出來。
懷念坐穩后就開始納悶這樣的情況,為啥找她來。難道是要調查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難道要幾個人討論一下?
那個孫女士可不知道,懷念還沒思考結束。直接對床上的病人說:「艾亞策先生,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房間里不知道在哪裡傳來了陌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白鐵炮的聲音,又像是機器合成的聲音。
「我能聽到,也聽的很清楚。」
懷念馬上想到是語音輔助系統。誰知道那玩意到底叫啥名字。反正和助聽器差不多。一個是輔助人們聽到聲音,一個是輔助人們發出聲音。
孫女士似乎對這老人有些尊敬,語氣沒有懷念記憶中的那麼生硬。
「好的,艾亞策先生。參會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那麼我們現在開始。首先感謝您為此付出的一切。」
頓了頓又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次事件的負責人,可以叫我孫文熙。我旁邊這位是王子棄,這次事件,他也參與其中。並且他對大腦和精神方面都有所涉獵。」
小王向床上的病人點點頭,又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並沒說話。懷念默默地記住了這兩個傢伙的名字。心想早我怎麼沒問問。
孫女士在那邊繼續說:「這一邊的男士名叫李一生,他在人工智慧方面有卓越的貢獻。」
孫女士沒說完,山炮就向老人揮了揮手:「老先生您好啊,很高興認識您。」
老人用設備笑出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哈。哈。哈。我還行,還能挺的住。也很高興認識你。」
懷念對山炮這種沒正形態度,都習慣了,只是這個孫女士竟然說山炮叫李一生,那麼剛剛他們的名字恐怕也不一定是真的。心想,這幫傢伙嘴裡就沒有一句真話。
孫女士接續介紹:「那邊的女士,就是按您要求請來的顧懷念。」
也沒等懷念和老人做什麼反應,孫女士接著說:「另外一位是您的保鏢,我就不多介紹了。」說完向那保鏢點點頭。
又繼續說:「艾亞策先生,之前你我已經談過了一些的關於合作的事項。現在房間里的人,其實代表著多方意志。而你說過,這計劃需要多方統一意見才有可能實現。那麼,現在我代表綠色國家一方,首先同意你之前提出的要求。」
隨後孫文熙看了看桌上的每一個人,又看著床上的老人說道。
「整個會議都有設備進行記錄,現在你可以說明自己的計劃了。我也希望其他幾方能被你的說明所打動。從而使這項目能順利進行下去。」
沉默了一會,老人那怪異的聲音才響起:「離我最近的這位,是我的保鏢,也可以說是我的朋友,他不是很喜歡說話,但確實是一位值得信賴的人。大家可以向我一樣叫他加那。」
桌上的人都看了看這個保鏢。但保鏢似乎很不習慣被人關注,誰也沒看。
老人接著說:「很榮幸能得到孫女士你的認可,接下來我簡單陳述一下,我們的項目和為什麼要召集大家的理由。」
懷念早已經聽的迷糊了,好在不需要自己發言。但是這會議參加的人太少,她又不好睡覺。再看看旁邊的山炮,見他裝出一臉期待傾聽的表情。再看看其他人,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沒辦法,自己也只好強打精神。
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奇怪的聲音也就讓人感覺習慣了些:「我們的項目正體分為兩部分。要達到的目的,第一步是把人類大腦的信息轉變成數據,存儲在電子設備中。下一步是把電子設備存儲的信息存入人類大腦中。」
懷念聽到這個好像不困了。臉上也有了期待傾聽的表情。
老人繼續說:「把人類大腦信息存儲在電子設備中,這個相比第二步來說,要相對簡單些。長期以來,我們的電子設備有了長足的發展,所以運算,分析、和存儲能力都變得很強大。即便人腦很複雜,但對於電子設備那,幾乎近於無限的運算和存儲能力來說。還是簡單的。」
老人停了一會,似乎是疲憊,也似乎是想讓大家理解剛剛說的話,於是又接著說:「電子設備的強大,讓我們可以不必受到所謂大腦工作區域劃分的限制,對腦內所有變化進行記錄,包括神經信號、生物指標等各種信息。簡單的說,我們可以監控並存儲大腦里的每一個微小的變換。」
老人看起來真的很疲憊,他想儘可能簡單的說明項目中所做的事情。想把相對複雜的事情簡單說明,這樣的思考讓老人更加費心神。
「我用自己的大腦來採集信息,做了一個長周期存儲。在這期間我間歇的關注了一個特定的事物。然後我再單獨關注這一特定事物,單獨記錄后,和之前的長期數據根據時間段,進行前後的比對。結果令人欣喜。在之前長期混亂的數據中找到了相似的部分。」
老人短短的休息了一下,又繼續說。
「但這只是開始,我們能採集大腦的數據,卻無法真正讀取它。就好比是我們在戰國時代得到了一個電子存儲卡。即便是明明知道這東西裡面存有信息。但是在戰國時代的環境中。我們也無法讀取它。這是因為那是沒有讀取設備。我們現在能通過設備讀取的信息大部分是影音,而且還是又通過感官再次讀取才進入大腦。關於嗅覺味覺什麼的,我們先不提。」
懷念又有些睏倦了,她不明白自己為啥要在這裡聽這個。看一邊的山炮卻在頻頻點頭。懷念想有空問問山炮,他有沒有嗅覺,味覺啥的?可他能做飯菜。應該會有。可是應該沒有觸覺吧。看起來不知道疼的樣子。
沒人提出疑問,也沒有人打斷,老人繼續說:「因此,隨後我們只好直接開始了第二步,把採集的數據不經過轉換,直接傳入人類大腦。為此我們改進了設備。簡單的說就是設備反向使用。把採集來的各種信號數據再播放給大腦。把大腦釋放的信號,強制變成,採集信號時的狀態。就好比是用大的聲音強行掩蓋了小的聲音一樣。」
懷念眉頭一皺,這裡恐怕要有不人道的實驗了。
老人似乎看到了懷念的表情:「我們採集大腦數據的設備並沒有痛楚,同樣沒有什麼痛苦。只是在睡覺的時候可能會有些不舒服。」
現在懷念不太相信任何人的話,但也沒說什麼。
老人繼續說:「我們找了一些團隊中的自願參與的人,把我看過的特殊事物的那些數據傳給他們,並沒有明顯效果。之所以要在睡眠時候傳送,這裡不得不提一個必須要提的問題。人的意識。」
「用計算機打比喻,人類的大腦不只是簡單的存儲和運算,所以我們採集的數據,也並不只是大腦存儲數據的那一部分。其中就包括意識部分。人們把意識分了很多種,比如潛意識,顯意識,下意識。我們並沒有給它特殊定義,因為似乎都不準確,我們只把它分為主意識,和第二,第三,等等意識。「
懷念把雙手放在桌子上,感覺這樣舒服些,心想我只感覺沒意思。
「許多人感覺自己可以同時處理多個問題,比如一邊看下棋一邊想晚飯的步驟,或者一邊用左手一邊使用右手。我們先不說左右腦的問題。我認為,意識控制行動是單項執行的,就是說,看起來你似乎是再同時處理多個問題,但它們在處理前還是有順序的。控制這個順序的就是人的主意識。」
懷念心想,我一邊想聽你說的話,一邊又想離開,也不知道是哪個優先。想了想發現這兩個想法似乎確實不能同時出現。
老人又說:「所以我們認為人類在休息的時候會進入第二意識。看起來第二意識很平和也很弱小,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時間把數據寫進大腦。因為主意識很強大,我們給的信號會和主意識衝突。許多志願者感覺思考混亂。甚至暈倒。「
懷念又皺起眉頭心想:不是說沒有痛苦嗎?傻子才相信你的話。
老人這次沒解釋而是繼續說:「但是睡覺時的第二意識並不弱小,我們又對睡眠中的第二意識進行了記錄。發現它和主意識並不同。這樣一來我們的研究就進入了僵局。」
老人這樣說,其他人依然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靜靜的在思考。而懷念卻有些高興聽到這個。因為她感覺這研究似乎有問題。聽起來如果成功了並不是什麼好事。
又過了好一會老人睜開眼睛,好像是在回憶。繼續說:「直到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加那。也許大家除了潛意識,還聽過人格分裂。一個人有兩個不同的人格,或者更多。但是不管有多少性格,總會有一個主意識,就是在清醒時控制身體行動的那個。而迦納他更像是自閉的情況。我們並不確認這是什麼情況。但我們發現這種情況更像是,第二意識,或者說睡眠意識和主意識發生了交換。」
桌子上的其他人陷入了思考,老人似乎也需要休息一下喘喘氣。而懷念還是沒聽到這事情和自己有啥關係。又看了看身邊的山炮。山炮發現她在看自己。還對她擠了一下眼睛。
老人繼續說:「我們發現迦納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和我有很多相似,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很像,匹配度很高。於是我們徵求了迦納的意見。在他進入睡眠的時候。把我的那段已知的數據寫給他。並沒結果。」
「但是催眠他后,發現他記得那事物。等他在催眠中醒來以後也記得。並清晰的描述了那只有我知道的特定事物。「
「那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實驗不得不終止。其實是在秘密進行。我精選了自己的團隊。開始記錄自己大腦的更多數據。並邀請迦納一起參加。名義上是我的保鏢。其實是想讓他也能參與到項目中來。」
後面的事情懷念大概能猜到,他們想找一個安靜的環境,把項目繼續下去。綠色國家並沒有把這項目看的多重要。於是按流程找了一個方法想把病人帶走。卻發現有人很在乎這個項目。
老人這次卻對懷念說:「顧女士,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但你是我為數不多的選擇。你的身體信息和我、和迦納,都有很高的匹配度。為了保證項目有機會順利進行。我不得不帶你一起離開。也不得不在有危險的時候傷害了你。你身上的傷勢,是我造成的。」
懷念好像早有心理準備,對老人平靜的說:「算了,都快好了。如果你不打傷我。我可能也和其他隊友一樣被滅口了吧?」
沒等老人回話,懷念又轉頭對孫女士說:」我的肺也沒穿,是吧?「
孫女士依然一副撲克臉:「但是你的肋骨確實是折了,身上也確實是被打了一個洞。」
懷念只感到一陣煩躁:「好了,我根本就無法追究誰的責任,我也沒有追究的興趣。對於此事我想我已經做的夠多了。既然是這樣,這裡好像也沒有我什麼事情了。我可以走了嗎?「
孫女士看著懷念,似乎沒想說話。老人卻開口對懷念說:「顧女士,我能不能以一個老人的身份,請你留下讓我把後面的話說完。同樣也請你留下思考一下,接下來我的請求。「
懷念發現自己本質上是一個隨和的人,或者說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這樣就讓她很難拒絕一些自己認為合理的要求。她也在想這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
可她還是站起了身,對老人說:「我只離開一會,給我五分鐘,我去去就回。」說完看了一眼孫女士,看她低頭看桌面,又像是對她點了一下頭。
於是懷念沒管眾人的目光,離開了這間沉悶壓抑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