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秦芝之換好衣服出來后,就見原本亂成一團、無處下腳的沙發那邊被清理出了一小塊,男人正交疊著雙腿坐在那裡,聽到動靜抬眼便望了過來。
她內里穿了一件絲綢弔帶,外面披了一件襯衫,頭髮隨意被綁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你知不知道,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秦芝之此刻拖著拖鞋,一步步走進,隨之也隔著一段距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就睡這兒?芝之,你該照顧好自己的。」
宋珏珩心下有些複雜,也隱隱知道,秦芝之變成這樣,和自己又脫不開的關係。將買來的葯放到桌上,他又本能地囑咐了句。
可顯然,秦芝之並沒有領情,因為睡了太久的關係,加之剛泡了澡,她腦袋裡悶悶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目光在宋珏珩和那包葯上徘徊了良久,怎麼也沒有想明白。
「你的小實習生說你病了,身為上司關心下屬,不是應該的么?」
話畢,男人起身避過『重重障礙』,艱難地朝著廚房走去,準備為她燒點開水。
秦芝之把宋珏珩說的情景,迅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一下就明白了這是姜悅然在變相的給自己打馬虎眼,偏偏某人信了,還親自上門慰問。
看著在廚房忙碌著的男人背影,秦芝之在這一瞬間,彷彿有一種回到了過去他們熱戀那會兒的錯覺。
那時候她身體不怎麼好,經常感冒發燒,宋珏珩一直整夜整夜的陪在她身邊,按時給她測體溫、提醒她吃藥。
現在距離她上次生病去醫院,已經過去了好久,久到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去醫院排隊挂號、拿葯、打吊瓶。
「我沒病,只是之前加班有點多,需要一天來緩緩。」
秦芝之開口解釋道,穿過被各種雜物塞得滿滿當當的客廳,她拿著葯來到宋珏珩身邊,自己一直都對頭孢這類抗生素過敏,他送來的那袋藥品里也都避開了這些。
「那以後就不要加班了,你這個年紀,熬夜老的快。」
「……」
秦芝之一時竟無法反駁,只乾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宋珏珩挑了挑眉淡然一笑、欣慰接受。
當宋珏珩將那杯菊花枸杞茶放到秦芝之面前時,她正對著電腦回復著宗凌飛的郵件。
筆記本電腦被一雙大手壓下,她回復到一半的郵件被迫終止。
「宗凌飛的事讓他直接和我對接,你去做一個《星途》的玩家內測邀請專場,這事不急,你明天去公司再弄。」
宋珏珩環顧了下四周,本想再開口說些什麼,可在秦芝之灼灼的目光下,嘴唇動了動,還是選擇了緘口。
「鍋里還煮了冰糖雪梨,最近換季,你多注意身體。」
秦芝之額頭一重,還未來得及反應,原本扎著的頭髮就被放了下來,與此同時一陣暖風吹過頭皮,男人的大手來回撥弄著如墨般的髮絲。
她的頭髮才剛剛及肩,此刻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異常柔順地流於宋珏珩的指尖。
秦芝之以前有一頭垂腰的長發,她寶貝似的留了很多年。宋珏珩清楚的記得,他們第一次在街角相遇,最先映入自己眼帘的,就是她那編織著髮帶交纏在一側的髮辮。
耳邊輕微的沙鳴聲逐漸停歇下來,宋珏珩放下吹風機,又去那邊的沙發上找梳子,怎奈家裡實在太亂,他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尋到。
秦芝之端起面前的養生茶喝了一口,野甘菊微澀的味道混在水中,有一股別樣的清芬在口中蔓延開來。原本微微發漲的太陽穴,一下子舒緩了不少,整個人也精神了很多。
「關於天潤的《星途》,你有什麼打算?」
她再度打開電腦,開始搜索《星途》的資料,這款遊戲是天潤旗下開發的第一款遊戲,十年前風靡全國,結合東方背景和武俠修仙元素,一經上線,每小時在線人數就已達到了10w+。
可惜後來隨著手游的出現,日趨沒落下來,但依舊憑藉著強大的情懷影響力,穩住了PC端老玩家的流失,各種周邊、COS劇、同人衍生系列,還在當下國內的ACG市場里,有較大的影響力。
「先開個線下內測體驗會,聯繫幾個遊戲大V過來現場直播,順便補發之前廣寒宮副本回收的神級裝備。」
宋珏珩不知何時來到了秦芝之的身邊,他手上多了把梳子,是剛才在枕頭底下找到的。
「啊?真的會有人來么?」
秦芝之對此表示深切的懷疑,內測體驗會所花費的成本很高,再說那些散落在全國各地的老玩家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么?千里迢迢來參加這麼個老遊戲的內測。
更何況那些遊戲大V直播主大多隻熟悉天潤的《神曜》,甚至有些人還藉機拉踩過《星途》,這麼可能統籌的過來。
「給你一星期時間,我們需要在月底完成這項內測體驗會。」
宋珏珩恢復公事公辦的態度,給她吹乾頭髮並梳順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始收拾起房間來。
「好歹是之前住過的地方,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便是他忍了許久的肺腑之言,要知道秦芝之目前的這種轉變實在超乎了他的預想,以前外表光鮮亮麗,家裡窗明几淨的好女孩,到底去哪兒了?
「看不下去就離開,我也沒強迫你看的。」
秦芝之嘟著嘴,集中在工作上的思緒被打斷,轉眼便看著眼前的大男人,擼起袖子已然開始忙活了起來。
「宋珏珩,你停下,這裡現在是我家!」
顯然,她的話並沒有什麼強制性的作用,宋珏珩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留給她。
秦芝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自然也知道自家亂的不成樣子,可知道是一件事,動手去做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內,她是抗拒回到這裡的,她怕觸景生情想起那段婚姻中的所有,無論是最開始的美好願景,還是最後的分崩離析。
這種亂象,是她的一種逃避方式,是她忘掉宋珏珩重新開始新人生的起點,也是她近幾年,渾渾噩噩、一團亂麻生活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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