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秦芝之還未消化完孫老的話，就被老領導們推至了宋珏珩面前。

「芝之，我可以這樣叫你？」

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閑服，短髮隨意的垂在額前，友好地朝她伸出一隻手。

秦芝之頓了下，在老領導們滿意的眼神攻勢下，緩緩抬手與他骨節分明的大手交握。男人的手型很有觀感，指節修長，指尖薄繭在她柔嫩的肌膚上輕輕摩挲，溢出一種別樣的酥麻感來。

狗男人，他是故意的！

秦芝之心裡直犯嘀咕，礙於老領導的面又不能像昨晚一樣，直接了當地讓他滾犢子！

她索性就沒說話，臉上強撐起假笑，時間一長，嘴角便忍不住的開始抽搐。

可真是造孽呦！她就這樣被扔到了宋珏珩的新陣營，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秦芝之光是想想，都覺得尷尬。

「宋總，以後多多關照。」

對上老領導們欣慰的目光，秦芝之內心再多咬牙切齒的小九九，都不得不盡數咽了回去。

孫老和吳老是戶外運動愛好者，儘管上了年歲，但得空還是會在渝城周邊挑一座小山尋一處茶舍，下棋喝茶，偷閑享受一下晚年時光。

從前一直是杜維負責討老領導們的歡心，他親和力強，屬於老少皆宜的那種，每次總能恰到好處地哄得老人家在股東決議大會上，把支持票拉到他們這邊。

因此，秦芝之往常只需做好杜維的助攻，在旁賣乖應和即可，而眼下杜維被降職，身旁的宋珏自顧欣賞著環山入秋的紅楓盛景，偶爾開口回應一兩句，完全沒有想搞好關係的自覺，彷彿他今天純粹只是消遣來的。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走在三個人後面，周遭氣氛一時間冷卻下來不少。

她今天專門來此就是為了海盛的宣發工作，這是之前杜維和楊總敲定的大合作，工程量大周期長，需要龐大的資金鏈做後備，故而這個項目的資源排他性很強，是下個月董事會投票決議的重點風險項目。

一旦確認了與海盛達成合作，公司這一時間段的其他項目推進，都需要后延整整一個季度。

所以只有事先和老領導們通好氣，取得他們的支持，才能將與海盛的合作宣發案繼續往下走。

果然，今天她不得不效仿一波杜維之前的操作了，雖然有些刻意討好嫌疑，但海盛的事一直是經由她手處理的，已然需要加快簽約進程才是。

「陳老，這回你孫子出國讀書可還習慣？我有朋友在加拿大那邊教書，可以讓她幫著照看些。」

「哈哈，芝之這孩子可真是熱心腸~」

「……」

秦芝之快步走到老領導們身旁，細細聊了一番家常之後，便開始步入正題，將杜維之前提過的關鍵部分，在眾人面前現場分析了一遍。

宋珏珩原本低著頭在想事情，忽而被前方的熱鬧吸引，也跟在後面七七八八聽了個大概。

秦芝之這一波彩虹屁加扯家常模式，險些讓他驚掉了下巴，宋珏珩頗為頭疼的揉著額角，內心不由閃過一絲懷疑：

面前跟一眾老領導談笑風生的女人，真的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靦腆粘人的小嬌妻嗎？

秦芝之顯然也注意到了後方某人投來的驚訝目光，有種我看你『能豁出去到哪一步』的輕哂，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真真沒眼看了，但她也不想這樣好不好？硬著頭皮在一群爺爺輩的老董事面前裝巧賣乖，沒點穩定的心裡素質，一般人誰沒事會幹這個？吃飽了撐的么？

終於在經歷過爬山、喝茶、看夕陽等一系列老年活動體驗后，秦芝之跟著宋珏珩在老領導們關切的目光下，與他們揮手道了別。

夜幕將至，酷夏剛過不久，天光還很漫長，兩人走到停車場附近，秦芝之這才發現宋珏珩今天是自己駕車來的。

而她，昨天小奧迪追尾送去保養，大概近幾天都需要自己克服困難了。

「上車，我送你回去。」

秦芝之站在大門口，正拿著手機準備叫車，就看見一輛凱迪拉克停在了自己面前。

「不麻煩了，宋總，我自己……可以的」

在男人灼灼目光的注視下，秦芝之後面的語氣越來越弱，她今天背著雙肩包，長發梳成單馬尾，高高的綁在腦後，未施粉黛的小臉上是滿滿的膠原蛋白，看起來學生氣十足。

這女人是逆生長了么？忍著想要在她嬌俏臉蛋上掐一把的衝動，宋珏珩清咳了一聲：

「你不要多想，這算是公事！」

見她遲疑，男人俊眉微蹙，今天這場偶遇出乎在他意料之外，不過秦芝之的小算盤，他也看了個一清二楚，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些！

直至後面排隊出去的車子響起催促的喇叭聲，秦芝之這才匆忙拉開了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動作熟稔地繫上安全帶后，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她怎麼能不多想！宋珏珩的副駕現在已經不屬於她了，自己這般無腦行為完全可以用是厚顏無恥來形容了。

妥妥的綠茶行為呀！意識到這點，秦芝之內心的本能就是拒絕的。

「那個，到前面路口，我換一下去後座。」

她低頭緊攥著衣角，一雙手頓覺無處安放、茫然無措起來。

「芝之，不用介意，我的副駕這幾年從不坐人的。」

男人單手支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本能地去儲物格里拿煙，誰想剛一側目，對面的女人就毫不掩飾地對他翻了一個白眼。

「我很介意別人在面前抽煙的，抱歉。」

她目光正視前方，刻意忽略了他之前話里的別有深意，不想直面問題，索性裝起了鴕鳥。

這些年她混跡職場，習得最靠譜的技能就是『裝糊塗』，慫是慫了些，但意外地好用！

「好，聽你的。」

宋珏珩嘴角輕揚，又將注意力放回到方向盤上，專心開車。

這裡是渝城郊區，地理位置較為偏僻，開回市裡需要一個多小時車程。

秦芝之沒想到嗜煙如命的老煙槍竟答應的如此之快，明明從前死活都不肯戒的人，如今倒是看開了，想想也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糟蹋壞了她以前會心疼，現在沒有立場和資格去管這些的時候，他反而意外聽得進她的話了！

車子在國道上平穩的行駛著，宋珏珩的車速並不快，他時不時地看兩眼身旁的人，目光關切而柔和。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們明明才分開3年時間，卻恍若過了很久很久，她亦變了很多很多。

秦芝之從前暈車暈的很厲害，每每坐上副駕，便嚷著要他降下窗子來透氣，經常囑咐他在車上備幾個橘子用以緩解。

方才，秦芝之上車后，直接將半開的車窗徹底關得密不透風，或許她看到了儲物格內放著幾個小蜜橘，但也當做沒看到一般，將目光移至窗外。

不知為何，分開后的幾個月，他漸漸養成了這些習慣，只屬於她的小習慣。

秦芝之卻身體後仰，闔目半靠在座位上睡著了。

她昨夜近乎失眠，今早又匆匆出門，隨便糊弄了一頓早飯，現在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想著反正自己和宋珏珩也沒什麼好說的，索性閉了眼小憩補眠。

***

秦芝之再度睜眼時，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市裡，但車子行進的方向並不是亞瀾灣，而是另一處截然相反的地方。

「陪我去吃點東西吧，我訂好了餐廳。」

男人下車繞到她這邊，禮貌的打開門，不待她開口，直接將人從副駕上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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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芝之：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呵，人性，不過我就是看不見，看見了也裝看不見。

宋珏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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