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打畜生怎麼鬧出人命
「包子嘞,包子,香噴噴的大肉包子嘞。」
時至正午,剛到休息時間就跑出契典書行的王騰小跑來到街上的包子鋪。
「老闆,這包子怎麼賣?」
「客官,包子三文錢一個。」
「來十個。」
王騰毫不猶豫地開口,前所未有地闊氣,當即從腰間取出一隻沉甸甸的錢囊,取出三十文錢,遞給了白帽小廝。
他早上寫完三千字后,就找薛掌柜先兌付了半天的工錢,總共九十文。
畢竟這會兒家裡兩張嘴巴等著吃飯,而米缸里已經空空如也,他只好把實情告訴薛掌柜。
心善的薛掌柜也不疑有他,痛痛快快提前預支了工錢給他。
「好嘞!」
白帽小廝熱情地把一包熱騰騰的肉包子遞過來。
小心翼翼地揣著這一大包肉包,王騰火急火燎地跑向家裡。
中午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回家投食一趟,完全來得及。
王家小院。
一個尖嘴猴腮的八字鬍中年人,正站在院門口,和一名作農婦打扮的俏麗少女好說歹說。
「王夫人,你家的情況我也不是不了解,恕我直言,我這六兩銀子,恐怕你們根本拿不出來吧?」
這個八字鬍中年人,正是棺材鋪的老闆。
「孔掌柜,不是說好半月之內還么,你今天就過來,到底有何貴幹?」
少女俏臉微寒,語態中不無警惕,她便是王騰的妻室,剛從娘家回來的金苗苗。
「你看,王夫人,你家公公剛走,王騰那小子又讀書讀傻了,非但百無一用,平日里還瘋瘋癲癲的,這個家都已經垮了,你何苦還留在這委屈自己呢?倒不如……」
孔掌柜眼神閃爍,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孔掌柜,你到底想說什麼?」
金苗苗眼神更冷了,雙臂下意識抱住胸口。
這是有防備心理的表現。
「要不,你,你……你來陪我兩晚,這錢我就不要了,怎麼樣?」
孔掌柜幾番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迎著金苗苗逐漸慍怒的注視,硬著頭皮把心裡頭的齷齪提議說了出來。
「孔金煥!」
金苗苗立時花容色變,怒道,「竟然說出這種下作的話,你還要不要臉!?」
「你小點聲,小點聲!」
孔金煥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探手去抓她,「我,我這不是跟你打商量嘛……」
金苗苗大驚,沒想到這個登徒子竟然上手,急忙退開兩步,但還是被他大力捏住了手腕。
「王夫人,王夫人,你聽我說,我對你仰慕已久……王騰那個無用書生能給你什麼,你還是跟了我吧……」
孔金煥呼吸急促,蠻橫地把金苗苗往自己懷裡拉。
「孔金煥!你住手!我要喊了!」
金苗苗奮力掙扎。
「咳!」
就在此時,忽然響起一個咳嗽聲。
「相公!」
金苗苗一愣,轉頭看見一襲麻衣長衫的王騰正徐徐走來。
孔金煥也嚇得一個哆嗦,連忙鬆開她的手,看著眼瞼低垂整理著袖口的王騰,乾笑兩聲,道:「王,王公子,你回來了。」
王騰沒有理會他,而是盯著整理袖口的那隻手,越過孔金煥,來到金苗苗面前,道:「娘子,大喊大叫,不能解決問題。」
「是是是,王公子說的是,喊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有誤會,咱們好好說,好好解決。」
孔金煥做賊心虛,額頭見汗,連連說道。
王騰停下整理袖口的動作,話音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一肘子鐓在身後孔金煥的鼻樑上。
「哎喲!」
孔金煥一聲痛吟,捂著鼻子倒退開去。
很快啊!
王騰一腳狠狠踹在他肚腹上。
「王騰!你!」
孔金煥捂著鼻血長流的臉,摔了個四腳朝天,瞪大的雙眼中有的儘是難以置信,雖然王騰患了腦疾時而瘋癲之事十里八鄉人盡皆知,但是從來沒聽說他還有暴力傾向啊!
「你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怎能一言不合拔拳就打!?」
望著氣勢洶洶大步欺近的王騰,孔金煥嚇得肝膽欲裂。
「哦。你意思是讀書人不能用拳?」
王騰雙眼微微眯起,探手抓過一旁倚在院牆上的鐵鍬,高高舉起,「那就用鐵鍬好了。」
鐵鍬狠狠揮下的那一瞬間,王騰臉上浮現出一抹陰惻惻的獰笑。
「嘭!」
「啊!!!」
「救命啊!殺人啦!王騰殺人啦!」
聽到慘叫聲從屋裡跑出來的王母面色大變,連忙拄著拐杖跑了出來,在她身後,年僅六歲的小妹妹王琳跑了出來,捏著王母的裙角躲在她身後,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驚恐地看著王騰發瘋似的拿鐵鍬狠砸孔金煥。
孔金煥拚命護住頭臉,滿地打滾,躲避王騰的打擊。
「秀兒!」
王母急了,這要是鬧出人命可怎生是好,連忙喊道,「住手哇,快住手哇!」
王騰適才停下進攻,把鐵鍬杵在地上,大口喘息。
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且剛經歷過一遭死劫,還過來沒多久,這般瘋狂運動了一下,一時竟有些精疲力竭。
不過,很痛快!
王騰直起身子,斜眼睥睨孔金煥,寒聲道:「半個月內,我們王家欠你的六兩銀子一定會如數奉還,現在,趕緊給我滾!」
孔金煥心中含恨,但此時卻不敢吭聲,連滾帶爬起身逃走了。
被王騰這般一頓毒打,孔金煥多少有點傷筋動骨,腳步踉蹌,一瘸一拐,活像只受了教訓的瘋狗,狼狽的身影,看得王騰心中無比酣暢。
「相公,你……」
金苗苗愣然,她雖然嫁過來時間不長,但是對王騰還算是比較了解。
這個相公,平日里斯文儒雅,崇尚有筆如刀,對那些粗鄙野蠻的行徑歷來是嗤之以鼻,即便發起瘋來,也從不會跟人動手。
怎的今日……
「娘子。」王騰柔和地看了她一眼,「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別嗶嗶,直接動手!」
「……」
眼前這人,真是自己的相公?
「秀兒,你怎會如此莽撞?」
王母擔憂道,「這要是鬧出了人命可怎麼辦?」
「人命?」
王騰不解道,「我剛剛打的是一個畜生,怎麼會鬧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