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門
壯漢慘叫一聲,回手一巴掌甩在葉蘇木臉上。
葉蘇木一個用力將壯漢的手劃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你他娘的。」壯漢飛起一腳向葉蘇木的腰腹踢去。
葉蘇木被踢出幾米開外,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壯漢扯下腰帶,綁於傷口上。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又向蕭璉撲過去。
蕭璉身上細嫩的皮肉被矮樹荊棘刺得皮開肉綻,她疼得連連慘叫。
葉蘇木向著二人的方向爬過去,「給我放開她。」
蕭璉身上的衣服被壯漢撕碎,衣不蔽體。
「放開我。」蕭璉掙扎叫喚。
葉蘇木舉起石頭向壯漢的頭顱砸過來,可惜手上並無太多力氣,並未砸中。
壯漢只回頭看了葉蘇木一眼就不再理會,繼續用手去撕扯蕭璉的衣服,俯下身在細嫩的脖頸間啃咬。
蕭璉一邊噁心得想吐,一邊失聲尖叫。
忽然一道白影飛過,對著壯漢的頭顱連踢數腳。
壯漢被踢倒在地,抱頭慘叫。
白影落地,葉蘇木抬頭看了一眼,只見他身形修長,看不太清面容,但看衣著就知道是蕭氏弟子。
那人走上前將蕭璉扶起,「姑娘,你沒事吧?」
蕭璉抱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碎片,不太敢抬眼看人。
壯漢嗷嗷慘叫,見是蕭氏弟子,連忙站起來要跑,未跑出數米,被飛擲而出的一劍攔住去路,長劍穿過他的腳掌插於地面。
「啊!」壯漢長叫一聲,「少俠饒命啊。」
另一個壯漢跑過來,「大哥,你怎麼樣?」他嘴唇哆哆嗦嗦,看見自己大哥的腳掌被穿破,也跟著慘叫一聲。
「幫我把劍拔掉,快。」壯漢不敢看向自己的腳。
另一個壯漢更不敢看,「大哥,我不敢啊。」
突然,劍飛躍而起,回到男子手中,「快滾,別讓我在千鶴山腳下再見到你們二人。」
「是、是、是。」壯漢抱拳連道數聲是,轉身逃走了。
葉蘇木從地上倉惶站起來,緩慢行至蕭璉面前,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緊緊抱著自己的人身上。
男子立刻放開蕭璉,將她往葉蘇木的懷中送,「她應該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你們是哪位首座門下弟子,我送你們回去吧。」
葉蘇木這時才借著月光看清男子面目,他生得很清俊,眉眼之中儘是溫文爾雅之色。
「我們是廣博首座門下弟子。」葉蘇木道。
「原來是葯修,我還道二位怎地連兩個普通人都打不過。」男子對著兩人拱手作禮,「在下姓蘇,單名一個鄞字,字雪松,是鳴予座下弟子。」
「嗯,謝謝了。」葉蘇木扶著蕭璉往前走。
蘇鄞跟在身後,陪同她們上了山。
回到清修閣時,蕭傅連忙迎上來,眼中焦急萬分,顯然是被蕭璉的樣子嚇到了,「怎麼了?」
葉蘇木道:「回來的路上遇到兩個劫匪,他們要欺負小璉,還好得這位少俠相救。」
蘇鄞對著蕭傅拱手作禮。
蕭傅道:「多謝少俠。」然後從葉蘇木的手中接過蕭璉,將她扶進裡屋。
蘇鄞看向葉蘇木的神色中並無鄙夷,但當他看清她臉上的疤痕之後就隱約明白那兩個劫匪為何只劫蕭璉。
葉蘇木道:「多謝少俠,既已送到,那就請回吧。」雖然他的神色之中並無鄙夷,但越是這樣葉蘇木反而越是渾身不自在。
「那在下就告辭了。」蘇鄞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葉蘇木走進裡屋,只見蕭傅輕輕摸著蕭璉的頭,另一隻手在替她把脈。嘴中輕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蕭璉神情獃滯,額頭上還覆蓋著一層細膩的汗珠。
「小璉大概就是受到了驚嚇,您不必擔心。」葉蘇木坐在蕭傅身旁,「她沒有受到欺負。」
蕭傅把完脈,略微點了一下頭,嘴中依然道:「沒事,沒事。」
入睡前,葉蘇木替蕭璉將身上的傷口擦了外傷葯,又給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蕭璉的目光總算聚攏,有了焦點,她道:「你替我好好謝過那」她頓了片刻,「恩公了嗎?」
「他叫蘇鄞,應該是個劍修吧,你若是想謝,可以親自去找他。」葉蘇木覺得恩公這稱呼挺別緻,起初她也想這麼叫蕭傅,可叫不出口,也不可能跟著蕭璉叫祖父,後來就什麼都不叫,要說什麼話都是直接就說。
蕭璉若有若無地點點頭,她一直不太敢抬眼看蘇鄞,但可以確定他是一個面容溫和長相俊秀的翩翩公子,與清修閣的那幾個師兄弟都不一樣。
幾日後,蕭璉果然在劍修所在的平勤閣找到了蘇鄞。
平勤閣弟子個個氣宇軒昂,人人皆穿雲紋道服,身量修長,蘇鄞在其中並不顯眼,可蕭璉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跑到他身後,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蘇鄞。」
蘇鄞轉過身,定睛看了蕭璉數秒鐘,「你是?」他知道是自己那天救的姑娘,但還未曾問過她的芳名。
「我叫蕭璉,是那天你在山下救的人,你可還記得?」蕭璉道。
「自然記得,姑娘可好些了?」蘇鄞見蕭璉寬大的袖口中露出的纖纖玉臂上還帶著荊棘划傷的細痕,胸中不禁再次升騰起怒意,「此等惡人,竟在千鶴山腳下為非作歹,差點污了姑娘貞潔,那天就該將他一劍殺了才好。」
蕭璉眼眸低垂,提起那天,她自是也心生怒意,可此刻她更多的卻是感激,「你已經替我教訓他們了,我今天來就是特意謝謝你的,還好你及時出現。」
「姑娘不必客氣,此事無論換作是誰都定會出手相救的。」蘇鄞神態轉為溫和,如沐春風,是令人賞心悅目的謙謙君子。
清幽的草藥香氤氳著水汽,藥罐中正『咕嘟咕嘟』作響。
葉蘇木扇著蒲扇,將蓋子打開察看,見葯汁已從青草色變至深棕色。
這葯已經熬足了兩個時辰,而她添柴火、扇蒲扇守了兩個時辰。
蕭傅將熬藥的差事交代給她的時候叮囑一定要好生照看,於是她便寸步不離地看著。
蕭璉輕快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
只聽腳步聲就知道她鬱結的心情已然消散。
「茯苓,葯熬好了嗎?」蕭璉說著,已走近,自己打開察看,一陣葯香撲鼻,不等葉蘇木回答便道:「好了,你將葯到碗中,蓋好蓋子,一會平勤閣的人會過來取。」
「行。」葉蘇木墊了塊白布,端起藥罐,將棕色的葯汁倒入一個通體碧透的玉碗中。
蕭傅身著墨青色布衣,他已是年近七旬的老者,依然道骨軒昂,氣度不減。
他行至二人面前,道:「小璉,一會你隨我到平勤閣問診。」
蕭璉看著祖父,滿眼擔憂,「二公子的傷勢還未見好嗎?」
「葉蘇木手段殘劣,當時鳴予又首當其衝,被她傷了一劍,這一時半會傷勢難愈。」蕭傅捋了一下鬍鬚。
猛然從蕭傅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葉蘇木倒葯的手一滯,心間恍然如隔世。
葯汁濺了些許出來。
「茯苓。」蕭傅喚了一聲。
葉蘇木一時竟然未反應過來,直到蕭璉輕拍了她一下,才應聲道:「何事?」
「明日你到臨溪堂來聽晨課罷。」蕭傅又輕捋了一下鬍鬚。
「是。」葉蘇木放下藥罐,拱手道。
門派中只有弟子才能入堂聽學,蕭傅此話之意,是要正式收她為徒?
蕭璉也隨之欣喜,「祖父此話之意是同意茯苓留在清修閣了?」
蕭傅點頭,算是回應了蕭璉的問題。
葉蘇木當即再次拱手,「謝謝師尊。」
既然蕭傅已有收她為徒之意,那這聲師尊她便先加為敬,雖然傅蕭看起來並不是會出爾反爾之人。
臨溪堂位於閣內最臨近小溪之處,三面竹樹環繞,出門后再行走不足百步便能看見溪水潺潺流過,因而得名臨溪閣。
每日晨課來得最早的是一名長相斯文的少年,名為蕭宜,他坐下,拿出蕭傅昨日布置的抄寫《內經》的功課,又仔細翻閱著。
不多會,蕭璉領著葉蘇木進來。
「師兄早。」蕭璉進去便打招呼。
蕭宜回過頭看向二人,目光在葉蘇木臉上停留數秒,他立馬起身,「這位是?」
「她叫茯苓,以後就是我們最小的師妹了。」蕭璉介紹道。
「你好。」蕭宜拱手作禮,別開目光后就不願意再看向葉蘇木。
他的神態被蕭璉盡收眼底。她推著葉蘇木在自己的席位旁坐下,隨即自己也坐下,「昨日祖父讓抄的醫書你都抄完了嗎?」
「自是抄完了的。」蕭宜也坐下。
「也對,你最是認真,怎麼可能沒抄完。」蕭璉道,也拿出已抄好的書本,擺在桌面上。
不過一刻鐘之後,又進來三個弟子,其中兩個葉蘇木見過,蕭井、蕭既明。
另外一個看到葉蘇木后也是同樣的反應,「我去,這醜丫頭哪裡來的?」此人叫楊正則,是一名外姓弟子。
葉蘇木並不回頭,近來攻擊自己相貌的言語、眼神從未間斷過,她一一置之不理。
「師尊不會真要收她為徒吧?」蕭井暴跳如雷,前幾天他剛因為這醜丫頭被蕭傅罰,如今看到她坐在這裡,要他們一同聽學,表情如同吃了一隻蒼蠅一般嫌惡。
「收她為徒怎麼了?祖父昨日便讓茯苓今早來臨溪堂聽學,自然是要收的。怎麼?你有意見。」蕭璉最愛與蕭井鬥嘴,也是出於維護葉蘇木。
「我說了,她站在這裡就是傷我的眼,就是有意見。」蕭井說著,走至葉蘇木桌前,抬腿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