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私逃

秦逸去世的消息對蘇沐歌打擊很大，她剛開始還能安慰自己秦逸只是病著，只要自己回去，還能聽到他親切叫自己阿姐。

這很有效，讓她不至於崩潰——反正他們分開那麼長時間，也不是天天都能說話的，就算現在兩人不說話，她也沒覺得不對勁。

只是她給蘇家寫信，並沒有得到正面回應，蘇沐歌知道，一切是真的。

容景和蘇笑嫣大婚已成，她卻沒有回到現代去，如今連秦逸也出事了，蘇沐歌覺得自己可能要老死在這裡。

她絕望，想要回朱雀一探究竟，可向容景稟明要送親逸最後一程時，容景並沒有答應。

蘇沐歌再看見容景時，他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身錦繡龍袍加身，頭戴金冠，再不是曾經那白衣若仙不理凡塵模樣。

蘇沐歌看著高高台階，端坐龍椅上的容景，忽然覺得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已經退了朝，大殿沒有其他人，空蕩蕩只有他們兩人，蘇沐歌站在下面，抬眼打量周圍，冰冷金碧輝煌，盤龍柱每一根巨龍只有威嚴，絕無平易近人，這肅穆的感覺也被帶到蘇沐歌身上，她沒有了在朱雀時那種自在感。

「陛下，秦逸已經走了，我連送一程都不許嗎？難道他還能詐屍不成！」

蘇沐歌沒好氣，容景從龍椅上緩緩站起來，「你若喜歡，朕可以將蘇家人一起接到程國，如此你們一家也可團圓了。」

「這是什麼話？我父親在朱雀活了一輩子，你讓他帶著一家老小過來？你怎麼不說一起把我家祖墳遷過來！」

「放肆！」

站在龍椅邊的太監開口訓斥蘇沐歌，卻被容景制止，容景走下台階，距離蘇沐歌越來越近，到最後三步之遙時，他似乎有話要說，可見蘇沐歌一臉怒氣，只嘆息一聲。

「把你家人接來，笑嫣也能舒心些。」

「只是如此嗎？還是說，你擔心蘇家知道的太多，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全？」

「蘇姑娘竟然如此不信任我。」

蘇沐歌搖頭退去一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還是說，現在的你才是真實，從來都是裝的？」

容景張開手臂，讓蘇沐歌仔細看一下恢弘大殿，「朱雀已經亡了，前線將軍勝戰不斷，你回的朱雀只會淪為焦土，回去做什麼呢？留下，朕可以封你做女官。」

朕，這個詞一瞬間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蘇沐歌彷彿看到那個曾經不將萬事萬物放在眼裡的清貴公子，已經隨風消散。

如今站在面前的，只是一個滿心滿眼的權利傀儡。

「我看你是瘋了，男主……怎麼會這樣。」

蘇沐歌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容景聽到「男主」一詞也沒覺得意外，見蘇沐歌貼心油鹽不進，便讓人將她帶回寧府去。

他轉過身去，在蘇沐歌離開大殿時，面朝龍椅陳述，「我從去朱雀時，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你或許會覺得錯看我，但天下不統一，邊境小國將永遠戰亂，只有一個帝王，制定規則，才能維持和安定。」

蘇沐歌不明白太多大道理，她只知道他勝之不武。

蘇沐歌稱自己並不想見任何人，可根本沒有發言權。

蘇沐歌在寧府幾乎是半軟禁的狀態，一天後蘇笑嫣得知了消息，帶著宮人匆匆來見蘇沐歌，蘇沐歌看到親人時滿腹的委屈，卻一個字都沒說。

兩人已經成婚了，即便蘇笑嫣知道容景真面目，也不能如何。

書中就是如此安排的，可走到結局，卻是一塌糊塗。

是自己的出現改變了劇情走向嗎？

蘇沐歌愁眉不展，蘇笑嫣卻非要她吃糕，蘇沐歌擰不過蘇笑嫣，只好掀開蓋子隨手拿一個，可開了盒子才發現是一張字條，讓她和宮女換衣服，要帶她出去。

蘇笑嫣沒有把話明說，看來身邊是有眼線了。

容景對她們可真是萬千提防。

蘇沐歌頷首，撿起紙條邊糕點咬了一口，片刻后說肚子疼，出來時已經和婢女換了衣裳。

蘇笑嫣現在畢竟是皇后，寧府沒人能阻攔她，況且蘇笑嫣自己有醫術在身，輕輕幫蘇沐歌易容后，檢查的宮人並沒有認出蘇沐歌。

出了寧府範圍，蘇笑嫣因為身份原因，不能繼續相送，只告訴她出了城門會有馬車接應，讓她注意安危，出了程國不要再回來。

蘇沐歌與蘇笑嫣告別後，程國被遠遠摔倒身後，再沒回頭。

星夜兼程半個月，蘇沐歌回到朱雀，先看到威和親王在安排秦逸的後事。

蘇沐歌膽怯沒有上前，碧落稱讓她先回家，整潔容貌之後，再來見秦逸。

蘇沐歌知道她是在給自己台階下，沒有拒絕。

她直接跑回家，把被子蒙過頭頂大睡一覺，朦朦朧朧間，她彷彿看到了秦逸，他還是少年模樣，跟在身後叫自己阿姐。

「小逸，對不起……」

蘇沐歌想去追秦逸身影，可眼見他化為一團煙霧，蘇沐歌驚醒。

伸手摸了下臉，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兩邊也有了淚痕。

她在夢裡哭了。

怎麼能一樣呢，秦逸是死了啊，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這個人了！

她根本無法安慰自己他只是一串數據，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生老病死！

是她之前太喜歡逃避了，總覺得來日方長，總覺得反正他們也不會有結果，一直壓抑著內心的感情，等她想明白，卻發現什麼都來不及了。

如果再來一次，她願意以死為代價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可是沒有如果了……

「歌兒，出來，威和親王宣你接旨。」蘇沐歌還沒緩過神，就被劉氏喊了出去。

她一臉茫然的接了旨，走到外面聽完巴拉巴拉的一堆話，大意是要她親自送秦逸的棺材去皇陵，親自安葬他。

蘇沐歌還沒說什麼，劉氏卻十分抗拒，皇陵那麼陰森森的地方女孩子怎麼可以去呢。

而且秦逸和蘇沐歌什麼關係啊還需要她親自下葬，傳出去影響名聲。

「歌兒，你真的要去嗎？威和親王不安好心，這一去，沒個三年五載……」

蘇沐歌房間內，劉氏憂心的看著蘇沐歌，她已經開始收拾包袱。

「歌兒，你想明白再做決定，我們蘇家雖大不如前，但親王也沒道理硬逼我們女兒送死，母親和父親會拚命護你周全的。」

「母親，我沒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蘇沐歌停下手中活，抬頭看劉氏一眼，走到近前抬手抱住她。

「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