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盧氏頓時黑了黑臉,聲音里透了些警告,「許公子,你想清楚了再說。」
盧氏分明是沒聽到自己想聽的,於是出言威脅了。但許叢揚從來都不是個善茬,他爹戶部侍郎貪迷女色,家中女眷眾多,他便是在後宅的諸番算計中長大的,自然最懂審時度勢。
他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無辜道,「夫人這是何意,不過是幾個時辰前的事,在下還不至健忘如此。在下確實沒見過世子夫人。」
許叢揚說完,扭頭看向顧寧霜,嘴角流露一絲惡意的笑,卻在轉回頭去時又恢復正經模樣,「原本有些事實在是難以啟齒,但眼下涉及世子夫人的清白,在下也不敢隱瞞了。今日與在下有約的乃是世子夫人的姐姐,我倆互相傾慕,今日也是顧大姑娘先遞信給我的。」
顧寧霜氣極,她就知道許叢揚是個卑鄙小人。也是她失算,早知道不如花點銀子找個無賴。
可眼下,卻不得不先洗脫自己。
「你胡說!與你相識的人,分明是我妹妹,與你私會的也是她。一定是她給了你銀子,讓你來誣衊我?」顧寧霜「嚶嚶嚶」的,臉上幾乎寫著「我受了折辱」這幾個字。
她心裡想著,許叢揚反正也沒證據,只要自己表現得夠可憐,誰都不能將此事算到她頭上來。
可誰料許叢揚正色道,「我是戶部侍郎家的公子,又如何會缺銀子,顧姑娘這誣衊也太沒水平了些。再者說,顧姑娘發間還插著在下送的發簪,此簪購於珍寶閣,派人去問一問,便知買的人是誰。」
這便是變相證明了,許叢揚與顧寧霜之間絕非顧寧霜所說的毫無關係。
顧寧霜的臉一下子灰敗下去,再也無法反駁。她不過是覺得許叢揚送的發簪質地不錯樣式又新奇,才多戴了兩日,誰能料到竟然成了證據了。
「唉。」顧寧嫣嘆了一口氣,拂了拂裙子上並不存在的褶痕,張口嘲諷道,「姐姐,這種栽贓陷害的事情,下次你就別做了。做又做不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還家醜外揚,讓別人看了熱鬧,何必呢!」
「你!」顧寧霜羞憤至極,恨不得撲上去撕了顧寧嫣的嘴,卻到底顧忌此處是淮陰侯府,不敢亂來。
事情瞬間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盧氏見無機可趁,也就變得意興闌珊,「今日之事,多謝許公子了。」
許叢揚再次行了一禮,一臉的光風霽月,還登鼻子上臉道,「這是小侄應該的,既然誤會已解除,小侄就先行告退了。」
語完,又朝陸凜拱了拱手,快速地離開了這個修羅場。
顧寧霜見眾人的目光都集在她身上,心中害怕,竟是轉身跟上許叢揚跑了。
顧寧嫣看得瞠目結舌,都拿重生劇本了,怎麼還能這麼蠢?「既然嫣兒是無辜的,此事便到此為止吧。」盧氏慢悠悠地說完,就起身由丫鬟扶著離開。
蔣芸姍一臉喪氣地跟著也要走,才剛動了動,就被顧寧嫣叫住了。
「等一等。」
蔣芸姍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要幹嘛?」
顧寧嫣笑得十分不懷好意,「我記得方才有人說我是淫婦?還說我是禍水?現在我既是清白的,是不是便應得一聲道歉?」
蔣芸姍一臉憤恨,她一點也不想跟這個女人道歉,便只能看向陸凜,「表哥,我只是一時氣憤,我不是故意的。」
哦嚯,小白花慣用套路。哥哥,人家不是故意的,姐姐她好凶。
「你該跟我道歉,而不是跟世子。」顧寧嫣可不管陸凜會不會憐惜小白花,冷笑了一聲,「怎的,客居的表小姐嘴一張便誣衊世子夫人,便是你蔣家的禮數?我覺得,我得去向老夫人請個安了。」
滿滿的威脅。
蔣芸姍眼見陸凜一點沒有要幫她說話的意思,跺了跺腳,丟下一句「對不起」,然後飛快地跑了。
而此時,淮陰侯府外,匆匆跑出的顧寧霜盯著許叢揚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許叢揚,你給我站住!」
許叢揚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顧寧霜,一挑眉,俊顏上一派風流,「顧姑娘,有何事?」
顧寧霜心頭一跳,頓時湧上更多的厭惡。前世若非被這張好皮相所惑,又如何會死得那麼慘?「誰讓你來壞我好事的!」
許叢揚斜睨了她一眼,臉上早沒了原先見她是才會有的溫柔小意,「你算計我,我又為何不能站出來拆穿你?我這也是自救。好歹你我與相好一場,沒想到你翻臉就將我往坑裡帶,若世子夫人這罪名被定了,我這個所謂的姦夫還能落得個好?顧寧霜,你可真是惡毒。」
此時的顧寧霜終於將自己的滿腔恨意都寫在了臉上,「呸,是你誆騙我的,你編造了家世,騙我你是出身高門的世家公子,哄騙我的感情。」
許叢揚忍不住嗤笑,他覺得自己以前的腦子當真是被屎給糊住了。這顧家大姑娘,空有相貌,滿腹稻草。比之他,還不如。
他嘲諷道,「我可有明言自己為勛貴子弟?你不過是誤會我家世顯赫,又是文臣之家,不用上戰場擔驚受怕,才棄了淮陰侯府這門親事,你一心想要攀附權貴,誰料竹籃打水一場空,眼下又沖誰撒潑呢。」
顧寧霜被戳中心事,氣得滿臉通紅,抬手就要將許叢揚的臉揮去,卻被他一把抓下。
「這裡是侯府門外,我勸你別再鬧事。我倒是無所謂,若事情鬧難看了,你一心想嫁高門,可就再沒戲了。」
說完,揚長而去。
顧寧霜呆立當場,氣得整個人都發抖了。她為自己的一生打算,有錯嗎?她錯了一世,重新來過就要改變錯誤,她錯了嗎?她沒有錯,錯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是身後佔了她錦繡前程的顧寧嫣。
顧寧霜這番憤恨的心理,顧寧嫣是一點也不知道。此刻,她走在侯府後院的抄手游廊里,看著落日餘暉映在池水上,宛若一副畫一樣。
顧寧嫣心中暗自嘆息,她曾經的夢想就是買一套中式大別野,有假山有池子,滿是江南亭台的風骨。
可惜買不起。
走在前面的陸凜偶爾回身,就看見顧寧嫣一臉艷羨地盯著水池裡的魚,頓時默然。
這女人,心大至此,到底有幾副面孔?
「夫人今日的表現,還真令為夫吃驚。尋常女子經了這般事,不說六神無主,也該是花容失色。可在夫人身上,卻是半點都看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