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不免落俗白聖雪（一）

了結了內部瑣事，玲瓏回到伽洲郡守府的閨房，正欲安安穩穩睡上一覺，誰知道去赴宴的父親和母親一起過來了。說是皇上的意思：明日的法會，三品以上臣子攜家眷及子女參加。即使他女兒這種情況也要參加。

一場各國法師的鬥法法會，為什麼要重臣子的妻眷參加？這分明是有人使了壞別有用心。玲瓏對這些俗人也是無語了。

巳時了，雲掩後山主峰一塊平曠無奇的平壇周圍，幾座高搭的看台上幾國的能人異士已然就坐都在無聊地討論著什麼。眼神時不時地瞟向其中一座剛搭的至今無人的看台。說實話他們也不知道今年這東齊皇到底抽的什麼風，非要帶女眷前來觀賞，聽說還不止他後宮的。這事若擱以往這個時辰，十幾場都該論出輸贏來了。弄那麼多屁大點事就雞毛子亂喊的女人來幹嘛？待會兒血雨橫飛、頭顱心臟、殘肢斷臂，還不得嚇出個好歹來啊？鬥法可不是戲法，撒豆成兵、拘鬼喚魔，比沙場還要慘烈。這幫子女人能受得了嗎？便是那各國的君主膽小一點兒的都不敢往這邊湊合。昨晚，這東齊皇也不知道撒的什麼癔症，突然下旨要來觀摩。觀什麼摩？看屠戮嗎？但人家是地主，該留的面子還是得給。尤其是雲掩的那些人。所以也只能耐著性子等著了。

巳時二刻了，那皇帝才帶著那幫子臣子女眷們跟瘸老狗似的爬上來。又歇了二刻才傳諭說是可以了。幾國的大國師分別站在平台的機杼前，幾道渾厚的法力輸出匯成一個極大的魔法結界。看台的人能夠清楚地看到結界內的一切。卻不會收到其中的法術衝擊。本來是人都能觀摩的可是今年穀里先來了那兩部王者就讓老主持忐忑了。捏不準會發生怎樣的意外，這結界是否還扛得住。所以果斷封山了。偏那倒霉的皇帝不聽勸，還帶著那麼多臣子女眷。老和尚也只能閉眼苦求不要發生什麼意外了。

但意外還是來了：南戰設封印的不是國師，換成了皇叔。瀛洲國師也往後靠了靠，出來的是小王子。陸南就更有趣了，悟得配著解鵾聊天。一個渾身黑錦，卻散發著紅光的女人站在了柱子前。她黑巾蒙面，黑紅相間的半截猙獰面具遮得出了兩隻眼睛什麼都不剩。那兩隻眼睛更是冰得彷彿要凍結一切。冰蟬絲手套散著火光都彷彿要著了。據說這就是陸南那位多年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靖和國師。

結界設置，各國國師回歸看台。底下的一些游散術士報名，在雲掩法僧的帶領下來到不同的柱子前。將手印在柱子上，「咻」地一下進到了結界里。第一場就好像江湖人干仗似的，沒啥看頭。更好笑的是那黃衣的中年人還因為膽小，沒幾招便棄劍認輸了。接下來的幾場也沒啥好看的。第五場就不同了。那進場的一個散發著淡淡的白霧，一個黑氣沉沉，一看就都不是人族的。很多人都來了興趣，但南戰金輝帝卻彷彿一直在尋找著什麼對結界內的事漠不關心。東齊帝身後秦郡守的病女兒也只是淡淡的吃著桌上的果品。倒是東齊帝時不時地瞄著白聖雪的看台。那眼中的神色實在耐人尋味。惹的身邊的皇后、妃子恨不得剜她十來個洞。

午時了，也不過比了十來場。東齊帝提出吃飯、休場，明天再戰。雖然都覺得這就是今天的事兒，到不了凌晨就能決出十年後的聚集國。也只好隨他們去了。吃飯時，那皇帝恨不得把整個皇宮都搬來，每桌菜品不下百道。其間還讓帶來的女眷們歌舞獻藝，惹得很多不喜麻煩的修者、國師、以及身側的嬪妃暗自磨牙：「都是那小妖精狐媚的！」

對面的孔雀神族席位上白聖雪卻也似乎提不起什麼興趣。她當然知道有好多道熾烈的目光盯著自己，但那又如何呢？倒是無意間撇到東齊帝那傻兒子溫王，想著昨晚的事有些出神、嘆息。順著她的目光，玲瓏也看到了東齊那位一出生就有些智力問題的溫王愣了一下：唔？他怎麼跟賀明那麼像呢？隨即掐指——原來只是個天地間的偶然而已。想想剛剛算出的事情，不覺對著白聖雪苦笑搖頭。這是得痴迷成什麼樣了，才能對一個傻子做出那種事兒啊！再看看那老色鬼東齊帝對著白聖雪的那份熾烈，忍不住一聲淺淺的嘆息。身邊的悟得趕緊低低詢問：「神尊，發現了什麼？」

玲瓏收神，淺笑搖頭：「沒什麼，別人的事。」

悟得這才又轉向了結界。這時上場展示的是兩位翩翩公子，他們的劍法還是比較有看頭的。

玲瓏捏著茶杯，淡淡地看著結界內的神通賭鬥。琥珀色的眸中散發著幽遠而清列的光。一碟子的開胃菜后，那嘉宣帝的妃子們還是坐不住了，其中一個狠狠地瞪了白聖雪一眼后，扭著腰肢出來要獻藝。

獻藝，皇宮裡這些女人還真是——閑得。無論什麼時候都在無所不用其極的表達著自己的存在，想引起那個老色坯的關注。

玲瓏有些無聊地吃著瓜果，偶爾也無聊地瞟一眼結界內的「猴戲」。可也不知道是哪個妃子腦子抽了，居然點了白聖雪給她做陪襯。那是仙族，就不必上心學，就幾千年來眼角隨意捎帶的也不是她一個伽洲當代第一才女所能比的；更何況是在愛美方面從來不認第二的孔雀仙族。其實以白聖雪那高傲的性子是不可能瞧得上她，跟她一般見識的；可不知為什麼還就接了。那也想當然的，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個作死的教訓。可一舞跳罷，卻點了伽洲郡守的病女兒接盤。那一直低頭享受美食的郡守小姐聞言愣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玲瓏這邊。玲瓏也是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白聖雪為什麼會接下那個凡人的挑釁。無奈無語地眨了下眼睛，示意「可以」。

那病小姐便纖纖弱弱地站了起來：「多謝公主殿下的賞識！霜兒自幼體弱雖也在雙親的督導下學了幾個粗淺的姿態。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既公主不嫌棄，倒也願拿出來博大家一笑。」說完便單足點地，向著場地掠去。炎炎烈日下，一道湖水綠的身影妙曼輕盈的落在了結界內的場地里。

「……！！！」她居然不用特定的方式打開結界？更奇葩的是她所過之處涼風習習，清香繚繞，好不沁人心脾！所有的人都震驚了，而後爆以雷鳴辦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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