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耀眼的金色陽光穿透雲層毫不吝嗇的灑在這片土地上,遲到的春天似乎終於來了,人們興奮的打開窗戶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之前從未感覺到呼吸是如此令人神往的事情。
昏迷的鎮民比他們想象中的少,檢查了整個鎮子也不過二十幾人,人們用推車把他們拉到了鎮西的寺廟,說是寺廟其實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木門彷彿一碰就會掉,到處是塵土,佛祖的塑像也因掉漆變得看不清本來面目,只剩下半張完好的臉眼神悲憫的看著眾人。
月稱就近選擇了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把脈,在這裡他僧人的身份遠不及他行醫的經驗,青年垂著眉眼注視著手腕上的佛珠,忽的想起無常大師。
那是他決定學習煉藥的頭一天晚上,主持把他叫到禪房裡問他:「月稱,你為何學醫?」
當時的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小小孩童注視著老人的眼睛:「救濟他人。」
男人的脈搏平穩無比,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其他人也是如此,他們的體內毫無中毒跡象,正常的可怕。
「有什麼發現嗎?」姬淮棠問月稱。
其他鎮民早早的回去收拾房屋了,他們現在滿心皆是困境即將解脫的欣喜,把難題一股腦塞到了月稱的懷裡。
月稱眉頭緊蹙:「奇怪,他們不像是中毒之人。」
中毒者體內血液經脈肌肉等等或多或少會因為毒素髮生改變,即使是再善於隱藏的毒,也不可能做到毫無徵兆,但這些昏迷的鎮民體內甚至檢查不出任何毒素。
月稱掏出一柄小刀在男人手上劃開一個小口,血液湧出拿玉瓶迅速接住,這個過程中男人沒有絲毫反應,臉上帶著一絲恬淡的微笑像是做了什麼美夢。
月稱把血液倒進葯鼎中拿靈火進行淬鍊,在幾人的閉氣凝神中,他聽到了極其細微的聲響,血液咕嘟咕嘟冒泡,蒸發,最後化為了灰燼。
輕輕捻著一小撮灰燼,月稱的臉色非常不好,正常鮮血被葯鼎淬鍊后應該直接化為虛無,他方才聽到的噼啪聲,好像是某種極小的蟲子被燃燒時的聲音。
姬淮棠和聞人珏見月稱表情不妙,緊張的問道:「很棘手嗎?」
月稱心中思忖,手起刀落給了自己一刀。
「和尚!」
鮮血在鼎中沸騰,月稱緊緊的盯著葯鼎沉心去聽,果然聽到了與方才一樣的噼啪聲,不過很是稀少,或許跟他們辟穀有所關係,月稱如是猜想到。
同樣的量淬鍊后月稱的血只有一點點灰燼,兩人等的焦急,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月稱卻又不敢出聲打擾。
「蠱蟲。」
月稱聲音冷淡急促,花妖給城中人下了蠱,蠱蟲不知為何不懼炒菜烹飪時的高溫,只有被靈火灼燒時才會有所顯露,蠱蟲進入人體內不斷繁殖,到了一定數量就開始影響人的精神狀態,吸收寄生者的營養為自己所用。
姬淮棠和聞人珏一陣惡寒:「所以我們體內也有那種蟲子?」
月稱點點頭,他對蠱蟲研究並不精通,一時無法判斷是哪種蠱蟲,但可以判定的是,這些蟲子生長速度極快且不易被人體排出,他們必須儘快找到解蠱方法,如果母蟲沒有隨著西灝一起死亡,一旦母體暴動,鎮上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也包括他們。
淡藍色的屏障幾乎與天空融為一體,墨子歌指尖輕輕觸碰陣法又飛快收回,臉上帶著些驚訝和震撼:「就是它困住了懸光鎮?」
魏宵頷首:「只能進不能出,十分詭異。」
郁綰知堪堪將陣法梳理完成,倘若找到陣眼還有機會把陣法解除,先不說尋不到陣眼,如今鎮上人皆中了毒,陣法撤下后鎮民們若是四散奔逃,他們該如何幫鎮民解毒?
一時陷入兩難境地,墨子歌看著陣法有些出神,魏宵問:「子歌兄對陣法可是有所涉獵?」
墨子歌笑著搖頭:「不過是看過幾本書而已,算不上涉獵。」
「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墨子歌沉思片刻后說道:「我在書上曾見過類似的布陣方法,雖然遠不及這個,但或許能幫上忙。」
魏宵眼睛一亮:「怎麼說?」
「既然是反式布陣,那解陣方法自然不能按照尋常陣法判斷,書上舉的例子是將固靈陣反轉而造的散靈陣,原本用於凝聚靈力的陣法變成了一旦踏入陣內靈力便會迅速消散的對敵陣法。」
魏宵和郁綰知聽的入神:「原來是這樣。」
「散靈陣在解除時不需要找到陣眼,而是在它附近重新布一個固靈陣,兩陣相互抵消。不過我們如今被陣法包裹在內,恐怕是用不了那個方法。」
魏宵眼中的希冀漸漸沉為思索,他們不能用這個法子但可以效仿和改良,只是換了個思路而已。
白溯的傳訊符亮了又亮,燕寄紫拍了拍他肩膀:「白溯。」
傳訊符里月稱的聲音從未這麼緊張:「速回!」
鎮上的各種鋪子、小攤陸陸續續的開了張,沒有了聳人聽聞的毒香,人們似乎是終於想起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討生活,不敢再吃之前縣令分發下來的糧食,就想方法在院子里、廢棄土地上種,栽下去的大多是成熟的快的作物,再捉些無意中進入鎮子里的動物,填飽肚子就行了。
西九和一直不出門,一直守在他家門口的鎮民沒了耐心索性放棄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並沒有遷怒於西素晚,反倒是對她噓寒問暖非常關懷,西素晚細聲細語的解釋了一番,鎮上人便不再怨恨不露面的西九和,熱情的拉著西素晚要為她介紹好人家的郎君。
西素晚紅著一張俏臉連連拒絕,有人想起來她跟陳嘉樹的事情,頗為不情願的閉上了嘴。
那個當侍衛的小夥子有什麼好的,幫縣令做惡事不說,還整天板著一張臉木頭似的。
秋蘅在西素晚跟前捂著嘴笑,被西素晚輕輕錘了一拳:「別笑了!還不快幫我一下!」
輕輕推開塵封數月的大門,淡淡的芬芳仍環繞其中似是檀木又似花香,屋內陳設簡單素雅,桌子是花梨木的上面擺滿了各種制香的器具和材料,四周懸著些朦朦朧朧的淡色紗幔,竹窗邊放著一尊銅製鎏金鏤空香爐,兩邊有宋學士秦太虛寫的一幅對聯,其聯云: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
兩位姑娘家拿著沾了清水的軟緞細細擦試各個器皿木桌,不一會兒便把制香坊打掃的煥然一新,西素晚擦了擦鬢角的薄汗,笑著對屋外說:「怎麼不進來?」
秋蘅往外一瞧,正是一臉不好意思的陳嘉樹。
「我,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嗎?」
「能啊,那邊有□□,你正好幫著把牌匾擦一下吧。」
「好嘞。」
男子笑了一下乖乖抬出□□擦起了牌匾,匾是西素晚特地找人定做的,上書兩個大字「白藏」。
「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定親?」秋蘅小聲問,悄悄看了一眼專心致志的陳嘉樹,「我可聽說他們這些人準備不幹了。」
西素晚紅著臉低下頭不說話,秋蘅搡了她一把才羞澀的答了一句:「再等等,我哥哥這幾日不知在忙些什麼,沒心思管我。」
「縣令大人?他能忙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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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量太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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