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葯,必須吃
白念夕再聽不清醫生和爺爺說了什麼。只看到他們笑得很開心,然後就是一群傭人圍著她忙前忙后。
她大腦一片混亂,驚惶無措坐立難安。
懷孕了,居然懷孕了!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葉涼舟知道一定會殺了她!
一把緊緊拽住爺爺,指尖兒都在發顫,「爺爺……會不會搞錯了?我……我怎麼會懷孕?」
老爺子只當白念夕年紀小,一時接受不了,笑著寬慰道。
「那兩位醫生可是婦產科的權威,絕對不會錯!」
「丫頭你放心,家裡百十號傭人,保准不用你操心養孩子。你只管生就行,哈哈哈。」
「涼舟馬上回來,我已經通知他了,哈哈哈……」
老爺子是真高興,每說一句話後面都是一連串「哈哈哈」。
「什麼!」
白念夕跌坐在沙發上,渾身骨節都在發涼。
「少爺好,恭喜少爺!」
傭人齊刷刷鞠躬,高聲歡呼的聲音,灌入白念夕耳中。
再抬頭,葉涼舟已出現在她面前。
他目光沉冷,臉色黑如翻墨。
白念夕心口咯噔一下,臉色瞬時蒼白一片。
老爺子見他們氣氛不對,只當小夫妻還無法接受,笑著拉著葉涼舟,交代了一通懷孕注意事項,還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白念夕,說完又和德叔去給老祖宗上香了。
葉涼舟俯身下來,雙手撐在沙發靠背上,將她圈在雙臂中,似滾滾烏雲壓頂而來。
這種感覺很難受,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
「很好。」
他竟然笑了。
只是笑得陰森可怖。
「最近葉家祠堂香火鼎盛,還要拜謝你的功勞,你真是會製造驚喜。」
她試圖解釋,卻又不知如何解釋。
忽然覺得自己很臟,尤其爺爺那般高興,愈發覺得自己卑賤不配。
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為什麼要懷孕?
她都要忘記恥辱的那一夜,忘掉那個陌生男人,可肚子里為何留下他的孩子?
「你要的確實不是錢,而是成為真正的葉家少奶奶,讓肚子里的野種成為葉家長子!」
「我沒有……」
她弱弱出聲,不住搖頭,淚水在眼圈裡打轉。
「白念夕,你打錯算盤了,我葉涼舟不是你能算計的人。」
他盯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冷笑一聲,轉身坐在對面沙發上。
他疊著腿,點燃一根煙,表情恢復以往的沉穩內斂,心裡卻是波濤洶湧。
雖是契約結婚,她現在好歹是他的妻子。
懷著野種,還讓所有人以為是他的孩子,這個小女人看著清純無害,手段居然如此高明。
「去買葯!」
葉涼舟吐出一口煙霧,盯著白念夕,話卻是對陳品說的。
陳品一愣,小聲試探問,「BOSS,買什麼葯?」
「你說什麼葯!」葉涼舟惱喝一聲。
陳品嚇得脊背一涼,遲疑了兩秒反應過來,幾分同情幾分無奈地看看白念夕,轉身出門了。
老爺子上完香直接去了廚房,吩咐傭人燉老雞湯,連帶他珍藏的百年老山參一併燉了給白念夕補身體。
還吩咐德叔,給家裡收拾出來兩間嬰兒房,男孩女孩都準備著,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對了!涼舟的房間也要重新裝飾一下,色調太冷孕婦看著不合適,孕婦心情好才能生個聰明漂亮的寶寶。」
德叔連連稱是,趕忙招呼傭人分工忙活起來。
樓上樓下忙飛的傭人們,一個個都面帶喜色。
古代皇后喜懷龍種的場面也不過如此吧。
葉家上上下下一片熱鬧,唯獨客廳沙發這邊冷若冰窟,氣氛直降冰點。
白念夕始終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成了一尊只會低頭的雕塑。
直到陳品買葯回來,將兩片雪白的藥片放在她面前,她纖長的長睫才輕輕顫動了一下。
葉涼舟倒了一杯水,推到白念夕面前。
「現在還是一個受精卵,吃了葯化成一灘血水一了百了,否則你應該清楚,得罪我的人下場都很慘。」
白念夕盯著實木桌上的雪白藥片,握著的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中。
「不想吃?」葉涼舟尾音上挑。
「你覺得我會讓你留下這個野種嗎?」
白念夕看向自己的小腹。
在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一條生命在孕育嗎?
她應該殺死這條生命嗎?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老爺子拄著拐杖笑哈哈走過來了。
「念夕真是我們家的福星,一次就懷孕,趕明肯定能給我們葉家開枝散葉,哈哈哈……」
「是呢,少奶奶的面向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德叔笑著附和。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茶几上……
葉涼舟和陳品皆是面色一緊。
幸虧陳品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桌上藥片,想都沒想塞入自己口中。
葉老爺子眯眸看向陳品,「你在吃什麼?」
「糖!」陳品嚼了嚼,強裝開心往下吞,「感冒了,嘴苦。」
葉老爺子一聽陳品感冒了,趕緊讓陳品離白念夕遠點,免得傳染給白念夕。
還吩咐家裡傭人,誰有個小感小冒,統統不許進宅子。
白念夕見爺爺對自己這麼緊張,心口狠狠一疼,眼眶倏然紅了。
她真的不配。
可又不敢告訴爺爺真相。
她是真的不忍心讓爺爺失望。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謊稱身體不適想回房休息,老爺子趕緊讓劉媽帶白念夕上樓。
爺爺說要重新裝修葉涼舟的卧房,她和葉涼舟只能搬到客房住。
客房的房間有點小,格局也不算好,衣帽間在一個拐角處,關上門就是一個封閉空間。
她拉上門躲在裡面,蜷著身體坐在角落裡,抱著雙膝埋著頭。
她討厭封閉空間。
這裡總是讓她呼吸憋悶,心跳加速。
可在每次傷心難過時,又喜歡一個人躲在封閉空間里,不讓任何人找到。
葉涼舟在爺爺的催促下,只好也跟著回房,卻沒看到白念夕,找了兩圈才在衣帽間找到她。
她窩在角落裡,蜷成一團,像個受傷的小獸,孤零零的樣子,讓他冷硬的心房倏然塌陷一塊。
但很快,他恢復了滿身疏冷,目光寒徹如冰。
這個女人只是在裝可憐。
他從西褲口袋裡,拿出來兩片葯,遞給白念夕。
「葯,必須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