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或許活得久一點
白念夕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她再睜開眼時,已躺在醫院病床上。
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肚子。
小腹隱隱作痛,好像痛經一樣。
心口驀地一緊。
她的孩子……
周圍的溫度忽然急劇下降,她茫然抬頭,這才看到葉涼舟坐在窗口的沙發上。
他疊著腿,窗外的陽光落在他黑色絲質襯衫上,鍍上一層刺眼的冷芒。
「不是不想要了么,流掉豈不是正好。」他聲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卻冷得人心口發緊。
「流……流掉了?」
白念夕的心口倏然一痛。
不知為何,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手指慢慢在小腹處攥成拳頭,可錐心的疼依舊無比清晰。
原來,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這個孩子。
他的離去,居然會讓她的心這麼疼。
葉涼舟沒再說話,也再沒施捨給她一個眼神。
這個虛偽的女人。
明明說不想要這個孩子,現在又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給誰看。
老爺子聽說白念夕醒了,顫顫巍巍拄著拐杖,眼含淚光地推門進來。
「念夕啊,我的念夕啊,你總算醒了。」
看著爺爺這麼傷心,白念夕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覺得很對不起爺爺。
壓抑多日的委屈就好像打開閘門的洪水,一下子泛濫成災,手臂遮住眼睛,哭得愈發大聲。
老爺子一見白念夕哭得這麼凶,嚇得手忙腳亂。
「是哪裡不舒服嗎?肚子疼嗎?哎呦我的念夕啊,快別哭了……你哭的爺爺心疼啊……就算你不開心想哭,也要顧及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白念夕慢慢放下手臂,淚眼蒙蒙地望著爺爺。
「爺爺……您……您說什麼?」她抽噎著問。
「孩子啊!你現在身體虛,差點小產,這個時候可要好好養著,不能哭,不能傷神,不然我的小重孫就真的保不住了。」
「……」
白念夕整個人都愣了。
獃獃轉頭看向葉涼舟,他依舊坐在沙發上,臉色沉冷一言不發。
老爺子當即呵斥葉涼舟,「媳婦哭了也不知道哄哄,整天綳著一張臉,念夕看著能舒服嗎?」
「你就不能笑一笑!女人懷孕情緒波動大,再對著你這張冷臉,心情能好,孩子能健康嗎?」
老爺子呵斥的很大聲,忍不住咳嗽起來。
葉涼舟不想爺爺動怒,只好從沙發上起身,俊臉上扯出一絲極不協調的笑容,還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她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杯,神色木訥地看著他,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他卻沒有給她丁點暗示,讓她更加一頭霧水。
難道葉涼舟擔心爺爺傷心過度,這才騙爺爺孩子沒有流掉?
葉涼舟很討厭這個孩子,而他們也約好半個月後來醫院做手術。
憑藉葉涼舟的行事作風,很可能趁著她昏迷時已經做了手術。
這個孩子肯定沒保住無疑了。
老爺子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因驚嚇過度雙腿現在還在打顫,便和德叔回家休息了。
臨走前,他還一再囑咐葉涼舟,一定要照顧好白念夕,否則就是想讓爺爺也出現在祠堂的牌位柜上。
葉涼舟不想爺爺擔心,便連連點頭答應。
病房門關上,房裡便只剩下白念夕和葉涼舟兩個人。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葉涼舟又坐回沙發,拿起茶几上的文件開始批閱。
白念夕躺在床上,聽著紙張翻動的聲音,心口一下一下揪緊,氣氛壓抑得她渾身不自在。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問出聲。
「孩子……到底在不在?」
葉涼舟握著文件的手一頓,眼角余鋒瞥了一眼床上蜷著的嬌小身影。
他沒說話,神色愈發緊繃,繼續盯著手裡的文件看。
白念夕見問不出來什麼,索性也就不問了。
撐著力氣下床,耳邊傳來葉涼舟一聲怒喝。
「躺回去!」
「……」
他霸道的命令,嚇得她趕緊乖乖縮回落在地上的小腳丫。
她想上廁所。
可他不讓,她也不敢。
只好窩在床上繼續忍。
過了一會,白念夕真的忍不住了,咬著嘴唇,很小聲問他。
「我能……起來嗎?」
「不能!」
又是霸道不容置喙的語氣。
她鹹魚一般躺在床上,乾澀的雙眼盯著天花板。
肚子還有點疼。
但不似昏迷前疼的那般尖銳劇烈。
小手輕輕放在腹部,眼底依舊是揮之不散的疼。
孩子……
她眼角一酸,淚珠又差點滾落下來。
翻個身側卧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著眼前空氣。
她在心底里默默的將那個陌生男人又詛咒了一遍。
過了許久,她再次翻身起來,葉涼舟又惱喝一聲。
「躺下!」
他的語氣很不耐煩。
白念夕也很生氣,憑什麼要被他大呼小叫,她又沒對不起他。
「上廁所!」
她沒好口氣道。
葉涼舟陰著臉,將手裡的文件甩在茶几上,大步走過來,打橫抱起白念夕。
「喂!葉涼舟,你幹什麼?」
葉涼舟不說話,抱著白念夕用腳踢開洗手間的門,將白念夕放在坐便器旁,拽掉她的褲子,把她按在坐便器上。
「啊!」
白念夕嚇得驚叫,一臉驚詫地仰頭望著依舊站在面前的男人。
「你你……」
他為什麼抱她來洗手間?
雙手緊緊拽著病號服的上衣,儘力遮住自己,不被他看光。
難道葉涼舟有喜歡看人上廁所的怪癖?
葉涼舟轉過身,語氣不悅。
「快點。」
就算他背對著她,她也上不出來呀。
「……你出去。」她死死咬住嘴唇,羞憤難當。
葉涼舟便站在門口等她。
聽著洗手間里的「嘩嘩」聲,他的身體猛然一綳,一股熱流從某處躥起。
他擰緊眉心,臉色陰寒。
他對那個女人,竟然又有反應了。
很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見水聲沒有了,又走回洗手間,拉起白念夕,幫她提上褲子打橫抱起。
「葉涼舟,你混蛋,你放開我!」她嚇得不住掙扎。
可她的力氣在他面前,就像個揮著爪子的小貓咪,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他將她不太溫柔的放在床上,扯過被子裹在她身上,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狹長的黑眸凝著她小鹿般剔透的翦瞳。
「白念夕,我再說一遍,我對你不感興趣,請你有點自知之明,別再對我張牙舞爪。」
「乖乖聽話,或許還能讓你活得久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