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九月四日
「伊爾迷,你後面那個尾巴是什麼?」半靠著枕頭看著書的安妮問剛剛進門的伊爾迷。
「柯特。最小的弟弟。」伊爾迷沒有回頭,只是走到床邊坐下:「門口那兩個是怎麼回事?」
「不聽話的小孩,我正在進行體罰。」安妮說著又翻了一頁書。
「還好吧。」伊爾迷說著小心的伸手去扶她的肩。
「一般般啦,只是手使上不勁而已。」安妮微微的抬了抬左手,又放了下來。她一直望著從進門后就乖乖站在牆角當壁花的柯特。
為什麼他會選擇加入旅團呢?
「姐姐……」小傑這時小心翼翼的伸頭進來:「那個,剛剛雷歐力打電話過來……」
「約你們天亮在哪見面是吧?酷拉皮卡也在?」安妮放下書,閉著眼睛問道。
「嗯,大概……」小傑點點頭。
「……去吧,反正不多吃幾次虧你們是不會長記性的。」安妮放棄似的說道。
「可是姐姐你和他……」小傑看了眼安妮左肩上的繃帶。
「我想他還沒心胸狹窄到對你出手吧。如果真是那樣,我也只能說,他活膩了。」安妮面無表情的說完,就沉入了被子里:「我累了,要休息。」
「安妮小姐要休息了嗎?我難得來探望呢。」俠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啊!火紅眼!」小傑的聲音跟著傳進來。
「大家都在啊。」俠客開了門看了眼屋裡的人,微笑著把他們剛從拍賣會上偷換的眼球和一張紙交給了月芽,然後又拿出一支冰淇淋遞給安妮:「探病禮物。」
「……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送更有營養價值的東西才對吧。」安妮把冰淇淋的包裝紙撕開,咬了一口,對又跑了進來的小傑和奇牙說道:「你們不是要出去嗎?怎麼還不走?」
「那個……」小傑望著被月芽放在桌子上的眼睛。
「啊……你們什麼都沒看到對不對?」安妮微笑著說道。
「……走吧。」奇牙拉著小傑的手走了出去。
「你還想問什麼?」安妮又轉頭問還沒有走的俠客。
「你真的是和鎖鏈怪對上的時候受傷的?」俠客問道。
「這種事情我沒必要騙你們。對了,你的預言詩給我看一下。」安妮看完月芽的預言詩,對俠客說道。
「預言詩,安妮小姐也相信嗎。」俠客聽后把一張紙從口袋裡拿出遞給她。
「原來如此……」安妮看完又還給俠客,「放心吧。你死了我會給你收屍的。」
「那真是謝謝呢。」俠客微笑著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不好吃呢……」把整個冰淇淋吃完的安妮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
「喂,奇牙。酷拉皮卡是不是……」小傑趁著酷拉皮卡給同事打電話的時機,小聲的問奇牙。
「嗯,他的記憶大概被修改了。」不然不會在他們提到安妮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我們要怎麼辦?告訴他月芽姐姐那有火紅眼嗎?」小傑繼續低聲的問。
「我覺得現在不是火紅眼的問題。而是月芽和旅團間的關係的問題。」那個旅團成員明顯是為月芽跑腿的。奇牙思考著,然後看到酷拉皮卡走了回來:「黑道已經撤銷追捕旅團成員的命令了,反正旅團的人已經死了一半。」
小傑和奇牙對望了一眼,某個已死的旅團成員之前還給月芽送東西來著。
「什麼!」談話間,酷拉皮卡收到一條簡訊,看后他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屍體是假的……」看著西索的留言,酷拉皮卡一字一句的說道。
來了。
奇牙腦中不知為什麼閃過這兩個字。
現在他明白安妮那句話的意思了。
奇牙穿著雨衣蹲在監視的地方想著。
結果小傑還是不管死活的決定要幫酷拉皮卡,他也不想想到月芽那怎麼交待。
「七點了。」看著長針再次走到正上方的位置,安妮小聲說道。
「我先去一下。」月芽說完,人就消失了。
「按捺不住了啊。」安妮低笑。同時伊爾迷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西索的簡訊……」伊爾迷看了眼說道。
「他說什麼?」安妮明知故問。
「……要我幫他忙。他出一千萬。」伊爾迷答道。
「二千五百萬。」安妮笑眯眯的答道,然後轉了個身:「帶著柯特一起去吧,會有用的。」
當人都走了之後,安妮低聲說道:「錦,去找派克吧。那個能讀取人記憶的女人。」
「咪嗚。」錦應了聲,輕巧的從窗戶的小縫裡鑽了出去。
「真糟糕……為什麼我不是強化系的。」安妮又伸手撫上自己的左肩。痊癒還要兩到三天吧……太麻煩了。
現在月芽在做什麼呢?她不會……因為庫洛洛的原因,破壞她們倆約好的一些條件吧!
安妮有些擔心的坐起身,「還是親自去看好了。」
「真是,才剛見過面,就又見面了呢。」俠客笑眯眯的望著被抓住的小傑和奇牙。
「哈哈……」奇牙苦笑了一下。
「你們到底和月芽姐姐是什麼關係!?」小傑想也沒想的問了出來。
「沒有關係。」飛坦想也沒想就答道。
「騙人!」小傑否定。
「是不是騙人的,你馬上就會知道了。」飛坦邪笑著摸出一把小刀,向小傑的臉伸了過去。
「鈴……」芬克斯的電話這時響了,所有的人都望向他。
「是團長的號碼。」他看了眼說道,然後接通了電話。
「嘶……偽證是不可能的……嘩……你要獨自前來……即使你的心跳有一點動搖人質也會死……明白嗎?……」
「下雨天的原因嗎?信號不太好呢……」在酷拉皮卡所在的車子後面十米左右的一輛計程車上,安妮聽著監聽器里傳出的聲音,小聲對月芽說道。
「能聽就行。你這樣跑出來,伊爾迷不會生氣?」月芽坐在副駕駛坐說道。
「他賺錢去了。」安妮答道,同時小心的調了調監聽器的頻率:「改台改台。」
「去追派克……不行,違背指示團長會被殺的!……你的思考方式有辱旅團……我同意……我贊成信長的話……」監聽器里傳出嘈雜的聲音。
「大體上沒什麼變化……」安妮說著又把頻率調了回來。
「……首先,你的前提錯了!我根本沒有作為人質的價值……你再說廢話……他沒說謊啊……」
「安妮,把監聽器關了!」月芽這時又開了口。
「是,是!」安妮應著聲把監聽器關了,然後躺在後座輕笑:「要跟到機場么?」
「跟到不能跟為止。」月芽答道。
「明白。」安妮點點頭。
「派克和酷拉皮卡見過了。」安妮望著外面說道:「被刺了鎖鏈,接下來怎麼辦?」
「繼續等。」月芽說道。
又過了一段時間,派克帶著兩個孩子出現在了飛船旁。
「幫我鎖定飛船的發動機室。」這時月芽開口說道。
「超出範圍了嗎?」安妮一邊說一邊解開絲帶,「那麼……目標確定。」
「走了!」月芽伸過手抓起安妮的手,兩人一起消失在了計程車上。
「這裡的雜訊大太了吧。」安妮捂著耳朵說道,馬達的聲音讓她覺得頭痛。
「不這樣就不能躲過旋律的耳朵了。」月芽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帶上耳塞。
「唔,西索果然也來了。」安妮瞅了見外面,西索正在和酷拉皮卡打電話。
「……」月芽沒有做聲。
「酷拉皮卡。」小傑回到酷拉皮卡身邊,笑著打了聲招呼。
「沒事就好。」酷拉皮卡也微微一笑。
「有人!」這時旋律突然出聲,所有的人都神色一變。
「還是被發現了啊。都跟你說一定要待在發動機室里,我聽不清聲音,只好大聲說話啊。」安妮一邊抱怨著一邊對跟在她身後躍出飛艇的人說道。
「別這樣看著我,我只是擔心我弟弟而已。」安妮一邊微笑一邊走到小傑身邊,賞了他一個板栗:「跟你說過要多想想再行動了吧。」
「回答我一個問題。」月芽則望著庫洛洛說道:「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庫洛洛望著她答道。
「你現在最重視的是什麼?」月芽繼續問道。
「大概是旅團吧。」庫洛洛微微一笑。
「那麼,如你所願。」月芽說完,轉身也上了派克身處的那艘飛艇。
「那是……怎麼回事……?」酷拉皮卡微紅了眼問安妮。
「你覺得十惡不赦的人,在另一個人看來卻是最重要的人。就這麼簡單。如同你覺得最重視的人,對旅團而言,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螻蟻一樣。」安妮淡淡的回答。
「天……天啊……天啊!」這時旋律捂住耳朵,大聲說道:「不要再讓我聽了!我不想聽!那個男人也好,酷拉皮卡也好,安妮小姐也好!不要再讓我聽你們的心音了!」
這時奇牙快速的一記手刀敲暈了旋律:「好像讓她先睡一下會比較好。」
「奇牙,這個給你。」安妮說著把一顆小珠子交到他手上:「上飛艇后再用一點念力打開它吧。」說完,她也跟追著月芽上了那艘飛艇。
「為什麼月芽你……」派克神色複雜的看著安靜的坐在窗邊的人。
「我只是很羨慕你們……」月芽望著窗外說道,可是思緒卻不在這裡。
我要把她放在身邊,好時刻提醒自己:我還活著!每看到她一次,我心中的憤怒與憎恨就加深一次,等到某一天,我的情感超過我理智的時候,我要親手葬送她。直到那一天,或許我才能真正的清醒吧。
到底那個要殺死自己的男人在想什麼呢?月芽在心底問自己。
「真是的,一個一個沒事都活得這麼累做怎麼……」安妮各看了眼派克和月芽,又閉上眼睛躺著假寐。
像我這樣人生最大願望就是「世界和平」的人,竟然被說心音太恐怖了,真是失禮!不過,旋律聽到的庫洛洛的心音是怎樣的樂章呢?
「我啊,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電視里不是常有一些成年男女,明明暴力相向看起來一點也不愛對方,恨不能殺死對方嗎?可為什麼他們還要像傻子一樣抱著對方哭泣,然後又持續地傷害彼此……為什麼非在一起不可呢?……」安妮突然說道,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著,但月芽知道,她是在說給自己聽。
「可是今天我算是明白了……這世上有些人就只會這樣而已。」派克轉過頭望著安妮。
雖然那只是一瞬間的眼神……
明明被酷拉皮卡封住了念力,明明被要求永遠都不能與旅團的成員見面……雖然這些都是不確定的事情,但在知道可能失去的時候,那個男人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害怕或遺憾之類的神情……可當月芽追著派克而離開的時候,庫洛洛的眼中絕對閃過了失望和……殺意……
對誰的殺意?月芽……還是派克?
「因為愛而想讓對方幸福的心情,和只愛著對方是全然不同的兩回事……我已經完全明白了。」安妮的被絲帶纏繞的眼中流出眼淚,「大家……都是笨蛋。」
在玻璃窗的反射下,派克只看到那雙緋紅的眼。
流星街的人從未被愛過,所以不懂得愛。
真的不懂愛嗎?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想要完全的zhan有。
他們只是不懂,
如何讓所愛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