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與退婚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這話在我身上,倒真是應驗了。」
望著眼前這位五十齣頭,一臉忠厚相的老人,柳長安的心裡,說不上是想笑還是想哭。
自己好端端的,在二十一世紀某一線城市,做有房有車有穩定收入的單身貴族,一覺睡下去,再醒來,人就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蝴蝶飛入我夢,我在蝶夢之中,二十一世紀,高樓大廈,上網泡吧的自己,和眼下這個大周朝出身宦門的自己,哪個才是真實的人生,哪個又是南柯一夢?卻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他可以確定一點,自己的運氣很差,可以說差到了極限。
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柳長安,出身是大周朝的官宦之家,但是在他父親那一代,家道便不怎麼興旺。柳爸既不怎麼會做官,更不怎麼會做人,做了十幾年官,官職是不上不下,雖然號稱不愧於心,但事實是直到死於任上為止,除了一堆仇人以外,並沒有給兒子留下太多東西。
柳媽死的比柳爸還早,加上柳爸那出色的社交能力,導致柳長安沒有人可以依託,一點族田,也被宗族子弟瓜分個乾淨。留給他的,就只有京城裡的一處小小四合院,外加上一個秀才功名而已。
柳長安雖然是在這麼一個嚴肅到刻板地步的老爹身邊長大,卻並沒長成一個符合柳爸希望那樣的謙謙君子。事實上,他只是天性被可怕的家法壓抑住,不敢發作。直到父母下世,他處於無人約束的狀態之後,才爆發了他真正的本性。
流連花街,喜好交際,結果就是自己從四合院的住客變成了租客。當這個柳長安醒后,擺在眼前的就是一堆花街欠下的局帳,外加好幾家錢莊的印子。
雖然對方顧忌他讀書人的身份,不敢動粗,但是欠這麼多債,不是辦法。柳長安倒是想到了還錢的辦法:寫書。
自己認識字,又有著另一段人生中,海量的閱讀量,一夢醒來,讀過的書,在腦海里異常清晰,隨時可以調用。有著這樣逆天的殺器,柳長安不但沒把債放在眼裡,就連成名京城,乃至飛黃騰達,都不是難事。
自己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這一遭!我來,我見,我征服!
抄詩,抄書。
一切的按著他的想法運行著,這個名為大周的朝代,是歷史上李唐王朝的延續,隨後發生了巨大變化。宋朝沒出現,自宋至清的詩詞乃至話本,都沒在這個時空出現過。這是什麼?這不就是老天爺給自己發財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於是,在幾個月時間裡,柳長安就成了京城最出名的文人。不但人長的英俊,更是才華橫溢的文曲星,就連內閣的閣臣大佬的千金,都是柳長安的書迷。京城裡有人斷言,下一科制試,如果哪個膽大包天的敢不讓柳長安中舉,一準會被仕林群起而攻,丟紗帽滾蛋。
可是這大好局面,卻毀於一次文會。
長寧侯的二公子,邀請柳長安參加文會,換句話說,就是替自己去揚面子的。二公子文墨不通,在這種詩詞連句為主要娛樂項目的文會上,通常負責搞笑。請柳大文豪壓陣,主要是為轉轉面子。在京城,這樣的二世祖不知道有多少,柳長安自然得罪不起這樣的紈絝,只能參加。反正自己腦子裡有足夠的詩詞儲備,這種小場面,還不是讓自己露臉的?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有名門千金看中自己,來一段纏綿的愛情故事也未可知。
柳長安唯一的失算是,忽略了文會的具體內容,長寧侯的二公子,也只想著轉面子,卻沒提示柳大才子,文會上的娛樂項目是:做詩鐘。
抄詩沒問題,可是限定內容,限定韻腳,限定題目的形式,卻不是腦子裡有詩,就能應付的。自己又不是中文系出身,哪知道什麼叫韻腳……
讀書人不是傻子,能做出但願人長久,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大才子,怎麼可能連這種小小的詩鐘都做不成?連韻腳都不懂的人,還能寫出那些好詞?不問可知,那些著作,必是抄襲而來,雖然不知道從何人處所得,但可以確定,絕非柳某本人所作。
對於大出風頭的柳長安,讀書人里看其不順眼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們不會蠢到送臉上門,主動挑釁,但是有落井下石的機會,也不會放過。這次文會的拙劣表現,經過一干文人的大力宣傳,幾乎一夜之間,柳長安的形象跌落谷底。在京城裡,他幾乎成了過街老鼠,人們對其稱呼也從柳大才子變成了:無恥文賊柳長安!
與幾家書局的合作雖然沒中斷,但是必須得署別人的名字,所得的稿酬,已經低到不足以養家糊口的地步。原本主動送繡鞋、香囊的花魁,連面都不肯給見。乃至往門上潑五穀輪迴之物,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都成了家常便飯。
更為可慮者,是某位禮部大員已經放出話來:國家掄才大典,是為朝廷挑選棟樑之材的。才固然要緊,但德更應在才之上。有才無德,怎能替天子牧守四方,若這才都是竊來的,一如強盜,根本就不配出現在考場上!
有這句話定論,柳長安的科舉之路,就可以算是封死了。不但舉人沒了指望,就連秀才的功名,也搖搖欲墜。有了那一段不知是真是幻的生活經歷,總是不自覺地,想要吃好一點喝好一點。可是這種生活條件的改善,是需要支出高額成本的。
沒有了書局收入,又缺乏其他謀生手段,生活的壓力越來越明顯,柳長安必須承認,自己即將山窮水盡。
諸般問題一起來,就在他走投無路的當口,自己在京城的最大靠山,也是最親的親人,又找上門來。老人的話說的很婉轉,在最大程度內,照顧著柳長安的情緒,但是柳長安並不傻,老人的意思如何聽不出來?他找上門來的目的很簡單: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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