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天就不會錯？

鳳翅紫金冠，鎖子黃金甲，藕絲步雲履，一片金芒中，筱呦又變成了幼年版齊天大聖，她小身子直挺挺的站著，視萬般劫氣如同微風。

《兒歌三百首》翻開了新的一頁，撫慰靈魂的聲音從筱呦口中發出：「每當我感到疼痛，就想讓你抱緊我...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樣，觸摸我的靈魂...」

歌聲下，巨大嘴巴不在喊餓，他發出一聲聲悲哭，開始緩慢的消散。

悲哭的聲音夾雜在歌聲中，好似眾生髮出哭喊與其合唱。

不，不是哭喊！

是咆哮，是無數凡人發出的勇氣之聲，哪怕弱小如螻蟻，他們亦敢撞向無盡虛空，因為人類的歷史，本就是一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讚歌。

過了一會，吸收完劫氣，一切聲音消失，天地陷入寂靜，筱呦落到了慕雪旁邊，並用瘦小的身子將其抱在懷中。

「謝謝...」

慕雪笑著抬起頭，最後的餘力用完，乾枯身體便徹底沒了生命氣息。

「乖，好好睡覺，等你醒來，一切就好了。」筱呦輕輕放下暮雪，胸前靈石墜子閃爍，直接化成一根棍棒握於手心。

轟！

一棒揮出，前方空間頓時四裂，煉丹的長陽道人出現在筱呦眼前。

長陽看了一眼，笑著開口：

「很神奇的力量，但我和小友好像無冤無仇吧？」

「上雲國的一切，是你做的？」筱呦雙眸幾乎騰出火焰，手中棍棒再次猛地一揮。

長陽揚起浮塵輕輕一擋，紋絲不動：「若無犧牲，何來成果？你我都有犧牲的決心，難道這些凡人不該有？」

「更何況，犧牲之人還是慾望最旺盛的一群人，如此拯救其餘之人，難道不好嗎？」

「犧牲？呵呵！」筱呦眼神更加憤怒了，「你有何目的！」

「和你一樣，都是想快點結束大劫，只不過方法不同罷了。」長陽揮動浮塵打在煉丹爐上，爐蓋一開，金剛猛地飛出。

他一手托著金剛，一手凝出法決，繼續道：

「道友身體早已極限，若不想死，還是儘早收手才是。」

這時，一道紅光落下。

紫嫣顯出身形，她手輕輕探向腰間鈴鐺，笑著行禮：

「長陽道友，卻不想，能在此處遇見你。」

「哈，原來是紫嫣道友，你的變化真讓人不敢詫異。」長陽笑著回禮，站起身子，「既然道友也在，我便給道友一個面子。」

說罷，法決一揮，四周空間抖動，長陽身影慢慢融入了空間中。

但下一瞬，抖動空間竟結起層層寒冰，一道白光從空間內揮出，直接把長陽硬生生斬了回來，白光一落，葉白已經抓著長陽落到筱呦旁邊。

「師叔...」

筱呦高興喊了一聲，『勇』字徽章力量恰好用完，剛喊完，整個身體便開始徹底崩壞，全身上下如噴泉一樣湧出鮮血。

「唉...原來師兄是要我對你出劍，只是你這麼小，他怎捨得如此折磨你？」葉白既心疼又無奈，連忙與道劍合二為一。

一劍斬出，筱呦周圍空間與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崩壞的身體也立即停了下來，一層層冰晶結滿傷口位置，葉白再次顯化出身形。

「多謝師叔！」

筱呦虛弱抬頭，想行禮的她險些跌倒，還好被旁邊的紫嫣接住。

看著眼前師侄，明明只是十來歲小孩，卻要忍受如此痛苦，葉白不由心疼，說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筱呦有自己的路。」筱呦搖了搖頭。

「真不聽話！」葉白立即瞪了一眼，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搖頭嘆道，「罷了，師叔攔不住你。」

接著，葉白把長陽甩到筱呦面前：

「你說，怎麼處置他？」

「簡單。」

筱呦微微一笑，手往《兒歌三百首》裡面一掏，撕下一頁，將其貼到了長陽身上。

霎時，長陽只覺全身骨頭斷裂，每一寸血肉都在被啃食，每一顆細胞都在被蒸發，這種痛苦根本不是人能體驗的。

長陽這個已經快突破化神的大修士，竟瞬間被疼痛擊垮，整個人抱頭喊叫，滾來滾去。

過了幾秒，筱呦收回手掌，溫柔笑著問：「這就是容納劫氣的感覺，與我共享疼痛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

長陽不由後退一步，眼神驚恐看著眼前這個築基境小姑娘。

「這也是因你而異化的眾人所體會的疼痛。」筱呦怒瞪一眼，「你作為一個元嬰大修士，只認識五個呼吸就受不了，如此你還能把口中那句『犧牲』說的那般輕鬆嗎？」

「我...我...」

長陽聲音結巴，竟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

這時，筱呦手中紙張化成金芒，飛速形成一個頭箍套在了長陽身上，「長陽，陪我走一趟化劫之路，結束后還你自由。」

說著，筱呦唱起了兒歌。

長陽伸手摸向頭箍，剛動逃跑念想，先前體會的疼痛再次出現，他怒瞪著筱呦，作為大修士的驕傲讓他咬著牙忍耐。

一時間，一顆顆豆粒大汗珠如雨一般灑下，緊接著便是一根根青筋暴起，長陽再也忍受不了，連忙大喊：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還不錯嘛，不愧是大修士喲，剛剛忍了五個呼吸，這次六個呼吸了呢。」筱呦笑吟吟的停止唱歌。

長陽又驚又恐，看向的筱呦眼神，宛如看一個小惡魔。

葉白看著眼前畫面，心中一笑，看向筱呦說道：「你老師只讓我幫你出一劍，今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我知道勸不了你，但師叔還是想說，如果哪天累了，便回門派，不管你老師想如何，師叔我都會護著你的。」

「多謝師叔。」筱呦行禮，搖頭道：「但筱呦恐怕要讓師叔失望了，我此行並不打算回去，如果走不通，我便只能死在路上。」

「唉...」

葉白嘆了一聲，化光一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師叔，要改變世界，終究要有人走出第一步的，筱呦死不足惜，因為我死之後，便有萬萬個我。」

筱呦囔囔一聲，輕輕趴到小白身上，看向紫嫣，金剛，長陽三人，溫柔道：

「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

「是，老師。」

金剛應了一聲，率先跟了上去。

長陽沒有動，他直勾勾看著筱呦，他先前不明白，為何一個十歲小女孩，一個築基境小修士能忍受他都忍不了的痛苦。

但此刻，僅是聽了筱呦的幾句話，他便明白，眼前之人雖身體弱小，雖力量弱小，但她的精神無上偉岸。

「道友，走啦。」

紫嫣一臉笑吟吟的，對長陽揮了揮手。

「哈...當真有趣。」

長陽看向紫嫣，也不由笑了一聲，兩人本該是死對頭，本該在大劫中廝殺至死，卻不想如今成了同行之人。

這是一條長陽從未設想過的道路，或許他們本就不該是敵人，因為他們都是人吶。

往前行走一步，長陽思緒回到了離開大元時。

他想到了老師長生真人所說的話，囔囔道：「老師，或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或許天道規則就是強者生，弱者死....」

接著，長陽仰頭看向蒼穹，一聲長嘯：

「但老師，誰規定過，天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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