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伊路米·揍敵客,今天滿一周歲了,之前好像有點太忽略他的存在了。
哼,我承認,在我眼裡,他連我養的鷹的一根羽毛都及不上。
為表一周年紀念,我就大發慈悲談談有關他的事情吧。
凡是看過原著的,都知道他是個為了自己的目的,會隨手濫殺大量無辜路人的兇殘玩意,而且是個掌控欲高到髮指的控制狂,是他未來的弟弟奇犽一直以來的心理陰影。
論實力,明明是席巴比伊路米強,奇犽在揍敵客最怕的卻是伊路米,怕到滿頭冷汗,比畏懼父親更畏懼區區一個大哥,足以說明伊路米對待奇犽的手段有多麼恐怖。
想到這一點,在不遠處蹣跚學步的小伊路米,就顯得沒那麼可愛了。
據說動物界和人類的幼崽普遍長得可愛,就是為了激發母性,獲得更多關愛,以此提高自己的生存概率,保證自身擁有更多的生存資源和空間。
客觀來講,小伊路米那張圓圓的蘋果臉,粉嫩粉嫩的,可愛到我超級想衝上去捏一把。幸虧我意志足夠堅定,才沒有被美色所迷惑。
小伊路米的照料者想要討好在場的另一個揍敵客,也就是「我」,於是引導小伊路米往我這邊走。
哼,我可不是自願來的,是那些長輩要求我愛護弟弟,我沒辦法拒絕才來的。
「……」我抱起雙臂,擺出表示抗拒的狀態。
因為我每天(被迫)定時來此報道,小伊路米對我已是非常熟悉,還在旁人的教導下學會了叫我「結解」。這含糊不清的發音……好吧,「姐姐」的發音對於剛滿周歲的幼兒來說,比「mama」和「papa」確實難一些。
「結解。」小伊路米肉嘟嘟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擺。
「……」礙於旁人在場,我這個「姐姐」不能躲開,只能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他的頭。
脖子突然一緊,小伊路米好奇地抓住了我帶著的哨子,左右亂拽,「……唔。」
「!」糟糕,今天忘了先把哨子擱到衣服最裡層。
居然敢動我的東西,我想申請立刻打死他,可以嗎?
不,不,我是個靠譜的成年人,我表面平靜地掰開他的手指,然後迅速拉開距離。
小伊路米原地愣了一會,邁開步子,對我,具體來說是對我的哨子窮追不捨,「結解,結解!」
結你媽個頭!你可真是會挑好東西!這是你結解最喜歡的哨子!
憑著年長與體能的雙重優勢,我自知不能真的得罪揍敵客家的長男,反正今天的簽到任務也差不多了,我便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奪路而逃。
回到我可可愛愛的粉色系卧室,我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沒看過的繪本,坐到我軟乎乎的床上,被抱枕與小動物玩偶環繞著,決定用繪本來壓壓驚。
色彩豐富的圖畫,配以少量文字,看著就很舒心,是十分正宗的兒童繪本。
近期的課程只教了我一些簡單的單詞,想閱讀完整的故事尚有困難,於是我把繪本交給照料者,讓她幫我念繪本上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的最北邊,有一個小小的國家。」
圖上畫了一堆高低不同,錯落有致的房屋,放在它們中間的,最高的建築,是一座城堡。
「只有白雪的國家,讓女王感到十分無趣,有一天,她叫來了自己的女兒。」
女王的頭髮是純白的,用淺灰色的線勾勒出輪廓,而女兒的頭髮有點偏灰,所以輪廓線是深灰色的。
「她最聰明漂亮的小女兒。」
啊哈,果然又是小女兒,這設定超老套,不,王道到令人安心。
資深社畜的滄桑心靈,就需要這種溫和安定的兒童故事來進行治癒。
「女王說,『我親愛的女兒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辦』。」
「這個國家不應該只有冬天。」
「……」
結局是,小女兒把別國的太陽搶了過來,一路上單槍匹馬乾掉了所有追趕她的人,回到皇宮的時候,坐在女王寶座上的卻是她年齡最大的姐姐。想要太陽的女王已經死去,現任女王不想要太陽,小女兒就帶著太陽離開了,去了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這故事想表達什麼?既不是悲劇,也不是喜劇,就是很莫名其妙。
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來的是基裘,定睛一看,還捎帶上了一個小伊路米。
「結解!」
聽到這一聲充滿童真的「結解」,我的內心是崩潰的。
基裘你來就算了,這小祖宗怎麼也來了?!
在「現實世界」我最怕的就是熊孩子,他們是可以破壞視線內一切事物的災星,我唯恐避之不及,只想快點鎖門,別糟蹋了我的東西。
「伊路總是在喊『姐姐』、『姐姐』的,看來他很想和姐姐一起玩呢。」基裘解釋說,「要和弟弟多親近一下哦。」
屁!他喊的是「結解」,連對話框里寫的都是「結解」,而且他不是想和我玩,他是想玩我的哨子!
我警惕地捂住我的胸前,好險,幸好我還沒把哨子從衣服最裡層拿出來。
因為擔心他會看上我房間里別的東西,我馬上跳下床,跑到基裘跟前,用上我畢生所學的手語和唇語,堅定地表示樂意帶弟弟去遊樂場玩。
所謂遊樂場,就是揍敵客在枯枯戮山領地內一個配備了兒童遊樂設施的區域,什麼滑梯、爬網、蹦床、沙坑、鞦韆之類的常見兒童遊樂設施都有。
但那些都是給小孩子玩的,我這個靠譜的成年人早就從這些東西里畢業了好吧!
我只是為了符合幼兒人設,有時會到這裡玩玩,我更喜歡到後山自由探索。
尤其是現在我有了鷹,跟著鷹在後山到處跑不是更爽嗎?
嘖,陪「我」的弟弟玩沙子,讓我想起了我在「現實世界」最討厭的團建活動,以培養員工凝聚力為由,肆意佔據員工的休息時間。
來了,資深社畜的專業技能:放空頭腦。
看似在認真堆沙子,其實我的頭腦一片空白,就如高僧般進入了入定狀態,不思考任何事情,四大皆空,資深社畜疲憊的精神可以由此得到舒緩與休憩。
小伊路米叫「結解」,我充耳不聞。
小伊路米扯我的袖子,我無動於衷。
是的,我就是一棵樹,心為明鏡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彷彿一尊佛陀,我平靜無比地摸了摸小王八羔……哦,不是,是我的弟弟伊路米的頭,把被他用沙子埋住的腳抽了出來。
噢,你是個靠譜的成年人,不要和剛滿周歲的幼兒較真,他這年齡,連什麼叫做「惡意」都不知道。
他是在和你玩,雖然你並不想和他玩。
「……」我若有所悟地站起來,牽起他的手,把他領到沙地附近的幾個稻草人跟前。
遊樂場里的稻草人又小又矮,就比我高一個頭。
我撿起地上的塑料小刀,往稻草人的身軀上戳進去,「噗」的一聲,紅色顏料從被戳的地方流了出來。不要問我遊樂場里為啥有這種邪門玩意,我要告訴你類似的玩意不止一個。你要想想這裡是揍敵客,是殺手家族,有些教育從娃娃時期抓起,還是挺符合常理的。
「哇。」小伊路米看到稻草人的變化,又驚奇又興奮。
他有樣學樣地撿起地上的塑料小刀,往稻草人的身軀上戳進去,身高所限,戳在了我之前戳的偏下的地方,紅色顏料不負眾望地又流了出來。
「哇、哇!」他還不太會說話,揮舞著雙手,只會用哇哇叫來表示心情。
看吧,多好的一個職業殺手苗子啊!快!快給他安排電擊拷問一條龍的殺手課程,讓我清靜清靜,一個人該幹嘛幹嘛去!
我表面平靜,內心無比欣慰地撿起塑料小刀,遞給小伊路米,期望他多多展示他職業殺手的天賦,家族的光明未來就靠你了,揍敵客家的長男,伊路米·揍敵客!
他握著塑料小刀,努力踮起腳,想要戳稻草人的臉。
「唔……」他數次嘗試無果,一手扯住我的袖子,另一手拿小刀指著稻草人的臉,似乎是想讓我幫忙,「喔、喔!」
這小鬼有點沉,不,我比他大不了多少,能把他舉起來就有鬼了!
敗下陣來的我看向小伊路米的照料者,朝他打手勢,他會意地上前,把小伊路米抱了起來,小伊路米便放肆地在稻草人臉上亂戳,「哇!哇——」
稻草人的五官不是簡單畫上去的,也可以流血,於是被他戳到七竅流血……這玩意做得太細緻了吧喂!
「伊路米,噢,伊路米!」始終在附近旁觀的基裘,看著小伊路米把稻草人戳得血流如注的情形,無比激動地讚歎,「媽媽太感動了!真是太幸福了!噢!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殺手!」
噢,請您放一百個心,是的,肯定會的,我看過原著,我知道他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職業殺手,每天都殺人如麻。
「……還有你,默爾。」基裘的視線移向了我。
「?」
「你也是非常優秀!」
「??」
「一擊就命中了目標的心臟!」
「??????」
不不不,我是隨手戳的!是高度,只是高度正好!
「別擔心,默爾。不會講話也沒有關係,你一樣可以成為優秀的殺手!」
「??????????」
不不不,啞巴會不方便吧!啞巴怎麼跟客戶溝通業務?會不會被看不起,說揍敵客家沒人了,連殘疾人也能上崗?
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基裘交握住雙手,「有兩個這麼優秀的孩子,媽媽幸福得感覺快要死掉了!!!!!」
「……」我只覺得頭痛。
「來,默爾,你繼續。」基裘主動幫我撿起一把塑料小刀,交到我的手裡,滿懷期待地說,「要和弟弟一起努力成為優秀的殺手哦。」
「……」不,那個,有伊路米不就行了嗎?你確定要一個啞巴當殺手?
「默爾?」基裘沉下語氣,語句是命令式的,「默爾。」
我做!
我做行了吧!
看在白吃你們揍敵客家一年多飯的份上,我做總行了吧!
可憐的社畜,在異世界里也反抗不了上司的命令,因為得靠他們吃飯。
啊,無產階級的悲劇根源莫過於此。
對著稻草人,想象著萬惡資本家的醜惡嘴臉,我舉起了手中的塑料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