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遁入黑暗的女人（中）

青州兵統領屠盡天原是黃巾賊頭目，性格暴虐，殺人如麻，后被曹操招安。此次奉命帶領本部人馬幫助壓制城內，一進城就倒吸一口涼氣：城內大街小巷都是雙方戰死士兵的屍體，但是其中一些曹軍屍體明顯與其他屍體不同。巷戰中的致命傷都是短兵器所致，除了很少的刀斧傷創口都不大，死者都是掙扎一番才死去的。而這些屍體多數明顯是騎槍所致，巨大的不規則爆炸式傷口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挖了一塊肉走。少數則是胸腔凹陷頭顱粉碎，明顯是被撞倒后踩碎了頭顱。看的出對方騎兵控馬技術驚人，所有這些屍體都是一招斃命，連補刀的都沒有。屠盡天越看越心驚，下令部下：

「列槍陣，警戒前進。」

神經高度緊張地走過兩條街道，屠盡天終於見到了那些恐怖的騎兵，讓他意外的是，這些騎兵人數並不多，恐怕連百人都沒有。就是這些傢伙把己方入城的上萬精兵打得丟盔棄甲？屠盡天不禁冷哼了一生，其他部隊的統領都是屬豬的。一聲令下，前排維持槍陣壓迫前進，後排弓箭手準備掩護射擊。但是明顯對方的指揮官也是久經戰陣，沒有傻傻地迎面衝鋒，而是遠遠地來了兩個齊射，殺傷了幾十個長槍兵后絕塵而去，仗著速度和射程優勢和曹軍打游擊，就這樣慢慢地消耗曹軍的兵力和士氣。張滎急忙下令盾牌向前，但這一次飛來的不是弓箭而是標槍。巨大的慣性輕易的扎穿了曹兵的輕盾，再把後面的士兵扎個對穿。屠盡天氣得快要發飆了，自己帶的這些大多是黃巾軍時期過來的老兄弟，將士齊心作戰勇猛，輕裝在曠野面對重騎兵都能把對方殺得人仰馬翻，現在卻被這樣的流氓招數壓制住，他實在心有不甘。於是下令兵分三路，兩路各一千人收攏散兵並與友軍聯繫，設立封鎖線限制敵軍騎兵的機動性，自己親率一千精銳加速追擊，務求儘快肅清這一小隊麻煩，鞏固已經佔領的街區。

經過緊張的圍堵，一千青州兵精銳終於把那小隊麻煩的騎兵趕進了一條狹長的直道。根據地圖，這條直道沒有岔路，盡頭是一座沒有後門的道觀。即使對方死守道觀與自己拚命，步戰除了丞相的近衛軍還沒有哪支部隊能與青州兵一決高下的。想到這裡他得意地下令全軍加速前進，儘快解決戰鬥免得節外生枝。

終於追到了直道盡頭，那隊騎兵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困守道觀，而是掉轉馬頭作出一副拚命的架勢。屠盡天見狀急忙下令部下排出密集槍陣突擊前進，徹底封殺這群麻煩。然後就在雙方馬上要白刃相見的時候，那隊騎兵卻突然拋出了手裡的騎槍，勢均力足將近兩丈長的長槍一支就可以扎穿幾名曹兵。屠盡天一愣，這樣固然可以給陣型密集的己方帶來巨大的傷亡，但失去長武器的騎兵在這樣的直道上面對密集的槍陣根本就是待宰羔羊。看見對方又伸手去摸弓箭，他的眼睛開始冒火了：這幾十個騎兵固然精銳，但同樣精銳的己方卻在擁有兵力優勢的巷戰中被對方殺傷了數百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不能再讓將士們出現不該有的犧牲了，既然對方沒有了長武器，那麼就全軍突擊吧！

突擊的近千青州兵精銳離那隊馬超軍騎兵只有二三丈之遙了，長槍的槍尖馬上要觸到對方的鼻尖了。然而馬上和已經看似不遠，卻是天差地別。就在青州兵的槍尖離騎兵的鼻尖只有幾寸之遙的時候，直道左邊的圍牆突然一起倒塌，排成細長隊形的青州兵們猝不及防，頃刻間就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壓在磚石之下，倒塌的牆后是前蹲后立的兩排弩兵，這樣近的距離根本不用瞄準，各自一輪齊射後站著的青州兵不足來時候的一半了，人性的本能讓他們不自覺的後退，就在此時，右邊的圍牆也倒了下來。幾乎所有的青州兵都被壓在了土石之下。兩邊閃出無數的馬超軍長槍兵，幾槍把站著的寥寥幾名曹兵紮成篩子之後開始機械地屠殺土石下還沒從眩暈中清醒過來的曹兵。一陣亂戳之後土石都被鮮血染紅了，中間還有沒死透曹兵絕望的哀嚎，以及顫抖著的手腳。望著這一切，馬超軍的士兵幾乎無傷亡地屠殺了近千最精銳的青州兵卻意外地沒有什麼喜悅的心情。連屠盡天顫顫巍巍地從磚石中爬出來，也沒有人上去給他補一槍。直到他輪圓了手中的劍丟向最近的一名馬超軍士兵，眾人才反應過來，然而為時已晚。就在大家都以為那名士兵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黑影閃過，旋轉的寶劍「叮」的一聲被彈飛出去，而屠盡天的額頭上多了一個細小的洞，紅白色的粘稠液體緩緩流出來，足有幾息的時間才無聲地倒下。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血染的土石堆上，看不清面容的黑斗篷下飄出沒有感情的聲音：

「自古成者王侯敗者賊，哪個猛將不是殺人如麻，白起項羽坑殺數十萬人卻被世間傳誦，宋襄公堅持迂腐的仁義卻使得軍民慘死，國家受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同伴的殘忍。不讓自己變得冷血一些，就等著敵人踩著你們的屍首獰笑吧！」馬超軍的士兵們看著場中鬼魅一樣的身影，先是難以適應她角色的轉換，但是沉思片刻也默默地接受了她的言論和思想。隨著她冷血的作風和一次又一次屠殺般的戰鬥，她無人知道的來歷和原來的稱謂都已經被人所淡忘。開始有人把她與勾魂的惡鬼聯繫起來，「鬼姬」的稱謂和各種傳說開始在世間流傳。這是后話。

曹軍在城內不斷受到反衝擊和偷襲，傷亡慘重卻始終無法推進一步，看著夏侯淵已經有些不滿的眼神，司馬懿只好認真了起來：

「請將軍允許學生前往北門參與對長安的收復。」

「好吧，我撥給你兩萬精兵，再派徐晃將軍協助你，若是還不能收復長安，你就回去讀你的書吧!」

得到全權調度的手令和兩萬援軍之後司馬懿馬上來到城內唯一安全的北門，開始緊鑼密鼓地布置對城內的佔領。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徐晃名為協助其實就是監軍。如果不能漂亮的拿下長安自己的仕途和名聲就算毀了。不能不說他真的是個指揮奇才，封鎖線、突擊部隊、迂迴部隊配合默契，很快就把大部分地區的馬超軍殘兵和襲擾部隊趕了出去。但是到城東南情況卻完全逆轉，這裡原本住的都是官員和巨賈，都是高牆大院，岔路很少。馬超軍利用有利地形一次次故伎重演，成百成千的部隊像那隊青州兵樣被屠殺。司馬懿急忙下令部隊齊頭並進，不給對方可趁之機，但小巷兩邊的院牆上布滿了細小的圓洞，大多只是偽裝，但少數卻會突然扎出一根致命的竹槍，把一兩名曹軍士兵扎穿。派人翻牆進的話又總是被裡面埋伏的強弩兵射個對穿。這樣的距離根本不用瞄準，對方一箭射出馬上撤退，讓後面的曹軍恨得咬牙卻無從追蹤。如此反覆曹兵雖然傷亡不大卻個個神經緊張。生怕死的不明不白。前進速度異常緩慢。最後司馬懿只好無奈的下令推到所有見到的院牆暴力壓迫，準備等馬超軍退無可退時一舉殲滅。不過他也陷入了沉思，馬超軍這樣的舉動不是陷阱就是想拖延時間，他們究竟有什麼陰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