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山中有一林
晉江關辛
傾盆大雨,林中煙霧迷濛。
關山腳下的林中泥濘小道上,隱約看見見兩個小小的人影。
這兩個人,一個是周國永安公主蕭舒安,一個是她的僕從。
幾日前,這關山中的隱士林秀在五國之中突然聲名鵲起。當今正是五國分立的時代。每個國家求賢若渴,紛紛招賢納士,盼能尋得一位大才,助自己開疆擴土,統一五國。
而林秀聲名鵲起,要源於趙國皇帝趙琮攻打北方蠻戎。自五國並立五百多年來,趙國已經發展成五國之中最強大的國家。正值天命之年的趙琮,隨著身體的日益勞損,想在傳位給太子趙端之前,給他一個幅員遼闊的江山。
五國並立已久,不論強大抑或羸弱,誰也不敢輕易把誰吞併。唇亡齒寒的道理各國都懂。各國之間盟友交錯,關係複雜。想要一統五國,絕非易事。
於是趙琮把目光看向了北方的蠻戎,不久前,趙琮親自率領三十萬大軍攻打蠻戎。本以為是輕而易舉,卻不想趙琮自己被蠻戎王率兵圍在北皚山七天七夜。
最終趙琮能夠回國,還要感謝身處趙國的林秀給趙國二皇子出了個主意,才終於完璧歸趙。
一國之君身處險境七天七夜,雖三十萬大軍然無計可施。而林秀遠在千里之外,卻能解皚山之圍,高人也!
蕭舒安正是為此而來,此行只為一人——林秀。
關山腳下有一破廟,久不經人,已是破敗不堪。屋頂已經掛滿了蜘蛛網,地上布滿了大風吹來的落葉,混著一年又一年的灰塵,結實的糾纏在一起。
今日大雨,山中有客。破敗的寺廟也迎來了客。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廟中避雨的一名男子不滿的嘟囔著,手裡擰著衣服上的雨水。
「想不通什麼?」旁邊站著的藍衣男子淡淡詢問。這人正是趙國太子趙端,另一名男子是他的隨從。
趙端背對著門口,雙手背在身後。任憑一身錦衣已經濕了個透,滴答滴答的在他周圍浸染了一片也不去管。只饒有興趣的欣賞著廟中已經斷了一隻胳膊少了一隻腳的菩薩像,像是欣賞一幅畫。
「殿下,您還有心情看這破菩薩呢。也不怕淋了雨要染風寒。」隨從趙奮看趙端依然有心情賞景,有些著急。
「哪裡就那麼脆弱了,我堂堂趙國七尺男兒。沙場殺敵都不畏懼,還會怕這雷雨?」趙端依然不在意屋外的天氣,向前走了走,湊的更近,仔細端詳著菩薩像。
「當著菩薩像你也敢說大不敬的話,趙奮,當心菩薩生你的氣。」趙端說完,笑眯眯的向菩薩像那邊,伸出手拂去石像上厚厚的灰。
趙奮無奈皺了皺眉:「殿下!」
「你還沒說,想不通什麼?」趙端無視趙奮的著急。
「哼。」趙奮無奈嗔了一聲回道:「想不通陛下怎會讓殿下您來親自請這林先生出山。雖說他也算是對陛下有功,但是也沒有尊貴到讓您來吧。我自己來不就得了嘛,這雨下的,您再生了病,我看這林先生可擔待得起。」
「嗬!你懂什麼?」趙端輕笑一聲,繼續清理著殘敗的菩薩像。「父皇派我來,不過是作戲。如今五國求賢若渴。我這個太子禮賢下士,正彰顯我趙國的風度和對才子的尊敬。」
趙端回過頭:「這,就是一場戲,懂嗎?」
「唔······好像懂了。」
「獃子,就知道整天練武,沒事多讀書,省的找不到媳婦兒。」
趙奮正想反駁,卻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趙端也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
只見兩雙穿著皮靴的濕腳,吧唧吧唧的蹚著雨霧茫茫的積水坑窪,濺起泥漿,急急趕到廟裡。
趙端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清秀的面孔。鼻翼高而窄,眉濃且細長,皮膚細膩的好像他吃過的最好的豆腐那般滑嫩。
這男子,竟生的如此俊俏。身邊的隨從雖然遜色許多,但也是十分清秀。趙端突然對這闖入的二人組感了興趣。
蕭舒安被趙端這上下打量似笑非笑的目光搞得有些窘迫。她不漏痕迹的低頭看了自己胸前一眼,穩了穩神:「突逢大雨,借廟暫且一避,多有打攪,煩請原諒。」
說完,蕭舒安帶著隨從如風走到廟宇的角落,離趙端主僕二人數米遠。這不想有交集的樣子更讓趙端來了興趣。
「在下趙端,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如風正欲開口,蕭舒安卻搶先一步。
「蕭舍。」
蕭舒安一開口,聲音清冽,淡然。端端一副好面相,沒想到聲音這麼的······
「咳咳······蕭氏?甘州蕭氏?」
「沒那麼尊貴,不過是旁落的普通蕭氏罷了。」
甘州,周國的國都。五國當年由瀚朝封王,后各自獨立成國。因此各國也多由同姓宗室掌管朝政。
蕭氏,正是周國的國姓。
蕭舒安否認了自己的身份。趙端看了看蕭舒安這一身精緻的白衣,上面的花紋看得出是金絲綉制而成。低調,卻依然透露出尊貴。
看來此人不欲袒露身份。
「你不問我是誰?」
「趙端,趙國太子。」蕭舒安言簡意賅。早在趙端報上名時她就瞭然此人身份。再一想,把他們此行的目的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仁兄人不在廟堂,對廟堂的事倒是很關心。」趙端還第一次見這麼傲嬌的人,還沒人對他這麼不感興趣過。
「是你太高調。」
想到趙端此行的目的和自己一致,蕭舒安心裡就有些著急。周國和趙國相比,是個人都不會選周國。趙國繁榮富庶,君明臣直,是五國之中最強大的國家。
天下才士皆以能在趙國為官為榮,在趙國,才識才有伸展之處。反觀周國,五國中最弱之國。地處偏僻,氣候不似趙國四季如春。西北方的周國冬寒夏炎,水源不似趙國豐富。
同樣的,周國的民風也不似其他幾國風雅。百姓豪放粗魯,四國皆卑周國。五國之間雖多有戰事,但也從未中斷過互通往來。人才在五國之間來來往往。今日侍趙明日侍楚的大有人在,獨獨沒有人願意去周國做官。
一是受不了那裡的環境,二是周國的經濟是最落後的,生活條件不如其他幾國。三,則是因為周國朝堂門第之風盛行,十分排斥蕭氏以外的人在朝堂為官。
倒也不是不姓蕭或者不是周國世家大族就不能在周國做官,只是做不了什麼有實權的官就是了。兩個字概括——排外!
滴!答!滴!蕭若安靜靜的思考著,頭頂髮髻上的雨水一下一下落在地面。一時間,竟讓趙端聽的投入,忘了反駁蕭舒安的話。
「這雨還要多久才能停啊,上山還需要很多時間呢,這樣一直下下去,該不會天黑我們才能上去吧。」如風望著外面的雨,有些著急。
這主僕二人的聲音還都是一個調性,默契的不像話。
「你們要上山?去找林秀先生吧。我也是,看這雨,一時是停不了了。不如與我主僕二人在這裡共度一夜,明早再一起去見林先生也不遲。」
趙端見蕭舒安清秀粉嫩,忍不住逗趣。
「登徒子。」如風吐出三個字。
「哎,咱們私人都是男子,何來登徒子一說。我們殿下可沒有斷袖之風!」趙奮不服,趙端確是沒有說話,玩味的審視著蕭舒安。
蕭舒安望著檐外絲毫沒有減小的雨勢,緊皺眉頭,神情嚴肅。看了眼不遠處的趙端趙奮,她心下一狠:「如風,上山。」
說完便傾身奔入雨中,諾大的雨砸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卻沒有讓它有一點彎曲。她的身影,堅定且無畏。
「好!」如風沒有絲毫疑問,緊跟著蕭舒安奔入雨中。
剛才還熱鬧的廟宇里,瞬間只剩下驚訝的張著嘴的主僕二人。
望著雨中漸行漸遠越來越小的身影,趙端喃喃道:「作戲,也要這麼認真?這蕭舒安真是個瘋子。」
「什麼啊,他不是蕭舍嗎?什麼蕭舒安啊?殿下,我們要不要也上山啊?林先生萬一被他們請走怎麼辦?」趙奮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
「上什麼山,他們瘋了,我看你也是瘋了!這麼大的雨,上了山還不成了落湯雞,一身狼狽,還有什麼形象!怎麼見林先生?」
趙端被趙奮氣到,他這個人,所有事情都可以不拘小節。唯獨一點——形象!
凡是重要場合,趙端一定要保證自己是一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落湯雞?在趙端的人生里不可能。
「可是殿下您現在就挺狼狽的呀?」趙奮不解。
「是啊,現在狼狽,所以我不去見林秀啊。等衣服幹了找點水清洗一番再去。既然是去請人的,一身臭氣可不好。怕是會熏走林先生哦。」
「殿下說的有道理。看來蕭公子要無功而返了。那些學士大家,最是看中儀容儀錶了。想必林先生不會跟他們走,那我就不著急了。」趙奮越想越覺得對,不禁肯定的點起了頭。
「跟儀容儀錶沒關係。他今天就是這關山最儒雅的公子,他也請不走林秀。」趙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要請的人被搶了去。
「為什麼呀?因為林先生不會喜歡娘娘腔?」趙奮撓頭。
「嗤!」趙端被趙奮蠢笑了,「因為,他們是周國人。」
關山上,玲瓏谷。
「秀兒,有人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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