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島 4

等到徹底適應，並且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后，我嘗試著揮動羽翼，從轉生池的池底飛出，離開了洗禮之地。

我一出結界便看到了神諾的身影，令我驚訝的是，等候在這裡的人不僅有他，仙島其餘的守護者也全都聚集在此處。

見到我，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每個守護者的眼中都浮現出極其複雜的神情，先是震驚，隨即是不可思議，最終又轉變為恍然大悟。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正想開口詢問，神諾卻在這之前回過神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緊接著突然朝我跪下來，彎下向來挺直的腰板，低下高貴的頭顱，用一種無比恭敬的語氣對我說：「參見島主。」

其餘守護者見狀，紛紛緊隨其後，頃刻之間，等候在此的所有守護者全都跪倒在我面前，聲音整齊得像是同一個人發出來的：「參見島主。」

「島主？什麼島主？」我不明所以。

在我的記憶中，仙島之上從來不存在島主一職，仙島向來由十大家族共同統治，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會請執法者進行裁決。

上三家的地位雖然略高於下七家，卻從未有哪個家族敢說自己是仙島真正的主宰，自然沒有人敢自稱是仙島的主人。

「從今日起，您便是仙島之主。」神諾抬起頭，望著我的眼睛，他用一種鄭重其事的語氣，無比認真地說：「仙島守護者神諾，願對您獻出忠誠，永遠追隨於您。」

一開始我並不理解神諾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語，直到後來神諾對我解釋緣由，我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在仙島的傳說中，仙島是由一位神靈開創出來的世外桃源，祂將被自己選中的子民帶入島嶼之上，並賜予他們足以自保的能力，而這份能力，就是島嶼上各個家族世代相傳的異能。

在仙島的發展步入正軌之後，神靈離開了仙島，在離去之前，祂用神力建成神殿，並留下旨意，令十大家族於島主出世之前，代為管理島上事務。

他在神殿中留下了考核殿與轉生池，告知島嶼之上的所有子民，任何人都可以參加神殿中的考核，通過考核之人將得到永生的權力，而作為代價，他們將背負起守護仙島的職責。

神靈預言仙島的主人將誕生於島嶼之上，並明確指出，未來誰能夠在經歷洗禮之後擁有十二支羽翼，誰就是仙島命定的主人。

在我經受洗禮之時，洗禮之地曾爆發出過極強的力量波動，原本處於沉睡狀態的守護者都被這份力量所驚醒，他們沿著力量波動來到此處，想要探知那份力量出現的原因。

在見到我的那一刻，他們找到了那個原因，並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抉擇，決定遵從神靈的旨意，奉我為仙島之主。

神諾對我解釋完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后，跪拜在我面前的守護者們一個接一個地對我宣誓效忠，並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消息通知仙島上的所有子民，準備為我舉行加冕儀式。

雖然我對當仙島的主宰沒什麼興趣，但神靈留下的旨意卻不容我拒絕。我剛透露出一點不想管事的態度，仙島的守護者們便擺出一副長跪不起的架勢，著實令人頭疼。

守護者們對我獻出了忠誠，在一切事情上都願遵循我的意願，唯獨在此事上無比執著，在我明確表示對此不感興趣后，他們卻依舊堅持要讓我去當島主，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法令他們改變主意。

這些以守護仙島為己任的老頑固們輪番上陣，開口一句「神靈的旨意無法違背」，閉口一句「還請島主為仙島子民們考慮」，簡直搞得我煩不勝煩。

為了擺脫這群老傢伙的糾纏，在神諾等人的勸說下，我最終選擇了妥協，同意出席所謂的加冕儀式。

加冕儀式結束后，我成了仙島至高無上的主宰，不管是仙島的執法者還是十大家族的族長，全都宣誓效忠於我。

就這樣，我成為了仙島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島主。

由於我對處理島上的事務沒有任何興趣，雖然多了我這麼個島主，但島上一切事宜照舊，唯一不同的是，十大家族的族長每個月都會對我進行一次彙報，告知我島上出現的變化。

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我便對外界宣布閉關。

經過洗禮之後，我的記憶雖然沒有任何變動，但我的情緒波動的確被削弱了很多。

我清楚地記得自己從出生至今所經歷的每一件事，記得神諾、神棲與神瀾教導過我的那些知識，也記得親人的相繼離世。

以前每次回憶起長子的早逝，我所感受到的都是一種源自內心深處的鮮明的痛楚，可如今再次回想起來，我卻發現此事早已無法在我心中掀起任何的波瀾，就好像這本就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即便如此，我心裡卻仍有一個執念——我想要讓我的長子復活。

這件事我不希望藉助別人的力量達成，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實現這一目標。

在經過神殿的洗禮之後，不管是我的異能還是其他方面的能力都出現了飛躍式的增長。

我有種預感，如果我能將我所得到的力量徹底掌控，想要實現這個目標並不難。

我向來是個行動派，想到就做，從來不會顧慮太多。

在將自己決定閉關的消息散播出去后，獨自來到神殿的閉關室中，專心研究起我的異能來。

在此期間，我感知到了遍佈於天地之間，約束世間萬物的法則，並在簡單的嘗試之後成功掌控了它們。

我不知道別人掌控法則是否也如我這般容易。

法則是構成一個世界的根本，掌控了它們就相當於拿捏住一個世界的命脈。

掌握了法則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制定或修改法則，若是他想要將這個世界毀滅，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足以足以令整個世界崩塌。

按理來說，將一個世界拿捏在手心之中，這本是一件值得驕傲與驚喜的事情，可是當我得到這些法則的控制權時，我所感受到的並非那種帶有成就感的喜悅，而是一種乏味。

就好像在很久之前，我便已經將某種比這些法則更為珍貴的東西拿在手心裡隨意把玩，以至於如今對於這些低級品提不起興趣了一般。

但這怎麼可能呢？

法則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東西了，這世間又有什麼會凌駕於法則之上？

就算有，過去的我又怎麼可能會有機會與之接觸？

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決定不再在此事上浪費時間。

拋開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不提，此次閉關我算得上是收穫不菲。

掌控法則的前提是領悟法則，通過對法則的領悟，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曾經神諾對我說過的那些我所聽不懂的話語，我也逐漸在領悟法則的過程中找到了答案。

在領悟了輪迴法則之後，我終於懂得了神諾當時為何會拒絕我的請求，為何會一再地勸說我放手。

仙島的子民所擁有的異能的確很強，但卻強不過法則，除非能直接對法則進行干預，不然就算神諾用異能復活了我的長子，我的長子也會因為逆天而行而被天道記上一筆，這樣的事情對他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神諾的異能並不能令人永生，他只能通過逆轉物體或生命體之上的時間，令他們的狀態重新回到他想要的那個時間點。

雖然他擁有令時間逆流或停頓的能力，能夠讓人的身軀不老不死，但時間對於萬物是公平的，它在回溯歲月的同時，也會抹除掉這段時光中被時間之力所影響的人所經歷的一切。

如果當時神諾答應幫我復活我的長子，那他身上的時間逆流到什麼時間點，他就只會記得這個時間點之前的事情，忘卻之後發生的一切。

以神諾的力量，他當然能夠讓人永生不死，但那個人必然會在這個過程中成為時間的囚徒，永遠困守在過去。

這樣的事情無疑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如今我雖然已經掌控了法則，想要讓死去的長子復活輕而易舉，但遺憾的是，我的長子與我緣分已盡，在我閉關期間，他已經再次步入了輪迴。

如果我鐵了心想要讓他復活，那倒也不是不行，但這樣做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要麼是得等到他這一世結束，要麼就只能殺死這一世的他。

意識到這一點后，我放棄了復活他的打算，其實只要他能一輩子平安喜樂，不管他在不在我身邊，我都覺得能夠接受。

「這些年裡，島上有什麼變化嗎？」我問。

「六百多年前，仙島與外界發生了一些接觸。」神諾輕聲說。「如今的仙島，已經成為天下共主了。」

神諾告訴我，六百多年前，有一條大船出現在仙島附近的海域，船上一共有數百人，他們自稱是乾國的使臣。

據他們所說，在大海的另一邊，有著一片更加廣闊的大陸，陸地上大大小小的國家加起來有數十個，其中實力最為強盛的國家，便是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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