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一
許是被何西燭突如其來的話搞得有些懵,夜雨時沒被人這麼認真又與眾不同地表白過,一時間,這個曾被萬人追捧的女人,在她面前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封地離的就不遠了,馬車走了兩天,剛好趕在晚膳前到,那府邸外面站著幾個下人,都是皇帝給安排好的。
有人伸手來扶,何西燭躲開了,自己蹦下了車,想著夜雨時身子弱,她還體貼地扶了對方一把。
又是陌生的地方,進門前,夜雨時的腿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瞬,可何西燭還扶著自己,感受到身邊並不陌生的人,她倒沒那麼害怕了。
「有水沐浴嗎?」何西燭問。
「有的,都給王爺備好了。」管家忙領著她們往院里走。
夜雨時住的地方離何西燭不遠,但分開前,她還是不安地攥著何西燭的衣袖。
「放心。」何西燭知道她怕什麼,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等沐浴后,用晚膳時還會再見的。」
夜雨時就這樣被帶到了一個大房間,比她在風滿樓時住的還要大的房間。
夜雨時將衣服一件件褪去,小心疊好放在一旁,這才入水。
這段時間她傷的厲害,沐浴都是用濕毛巾擦拭,已經很久沒泡澡了。
偏熱的水激的她快好的傷口一痛,只是一瞬間,那股痛勁過去,又是從骨子裡溢出來的舒適。
確實該好好泡泡了。夜雨時想,不然滿身藥油味,也難為何西燭天天跟自己待在一起。
泡完澡出去,何西燭正在管家的帶領下參觀府邸。
聽到腳步聲,何西燭向後看去,正瞧見夜雨時往自己這走。
這些日子養的好了,夜雨時整個人都精神不少,加之她本身氣質在那,又穿著一身素色衣物,忽地瞅上一眼,叫何西燭只覺她秀雅絕俗,說不出的溫婉動人。
何西燭忍不住走過去,牽起夜雨時交疊放在小腹處的手。
「你今天真好看。」何西燭讚歎道。
難得地,曾經被萬人圍觀也能面不改色彈琴的夜雨時,這會竟被她看的有些羞澀起來。
輕輕回握住何西燭的手,夜雨時輕聲說:「都是王爺您的衣服好看,這才襯得雨時更漂亮了。」
何西燭笑笑,同她說:「明日讓管家去給你做幾身新衣服,你有什麼喜好,都告訴他。」
「要月下白的。」夜雨時的目光亮了幾分,幾乎想都沒想。
其實她對衣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風滿樓那種地方,衣服自然都是最鮮艷,最引人矚目的,夜雨時從來都是穿媽媽給她挑選的衣服,如今,她便穿何西燭挑的。
夜雨時原本輕輕握住何西燭的手指忍不住稍稍收緊。
她覺得自己很幸福,這是夜雨時第一次感受到幸福是什麼滋味,原來是一種會忍不住想要牢牢抓緊、小心呵護的快樂,又在同時,夾雜著一種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會弄丟的擔憂。
西燭……夜雨時忍不住看向身邊的人,人總是自私的,她更是尤其貪心,哪怕不配,她也想一輩子擁有這樣的幸福。
夜晚,何西燭躺在床上睡不著覺,滿腦子想的都是她那倒霉皇叔的事。
不是出家了的小皇叔,是另一個在路上給自己捅刀子的皇叔。
這腦子裡僅有的劇情也沒告訴她該怎麼自保,那皇叔會不會成功篡位他也不知道,
一次不成難免會有第二次,何西燭現在怕的,就是她那皇叔再來給自己補刀。
越想越怕,外面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叫何西燭難以入眠。
她坐起來,披了衣服推門出去,外面被月光照的明亮,倒比黑漆漆的屋子更能讓她安心。
「王爺?」
另一個房間的門被推開,夜雨時走出來,正看見門口站著的何西燭,愣愣地喚了一聲。
「你怎麼也出來了。」何西燭走過去,拉起她垂在身側的手,「回去穿件衣服吧,手怎的這樣涼。」
夜雨時搖了搖頭,她不想回去,也捨不得讓何西燭鬆開那隻拉住她的手。
何西燭看看她,又將她另一隻手也拉了過來。
冰涼的指尖被一股熱意包圍,十指連心,頓時叫夜雨時心頭一暖,臉上的笑意都更柔和了,在月光下就跟加了層濾鏡似的,格外好看。
「您也睡不著嗎?」夜雨時問。
「嗯……到了新的地方,難免有些不適應。」
「那要來我屋裡坐坐嗎,我陪您說說話。」夜雨時抬眸看她,有些期待地問。
何西燭剛想答應,卻見夜雨時抿抿唇,好似在緊張似的,於是玩心大起,就想逗逗她。
見何西燭半天沒說話,還猶豫地皺起眉頭,夜雨時失落地垂下頭,小聲解釋:「若您不想說話就算了,我……」
話沒說完,腰上被人推了一下,何西燭已經一手輕抵著她的后腰,將人轉了個圈拉進屋裡。
「既然不想穿外衣,那就進來吧。」何西燭說著,走到桌邊,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夜裡風涼,把門關上。」
燭火映著何西燭的臉,夜雨時咽了下口水,忍不住靠過去在離她最近的椅子坐下,似乎這樣,她會覺得更溫暖些。
離的近了,夜雨時始終不敢抬頭同自己對視,只是淺淺又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被何西燭聽了個徹底。
「我在這,你會緊張嗎?」何西燭問。
「不。」夜雨時緩緩地搖搖腦袋,又往何西燭那邊靠了靠,「我想陪著王爺。」
一直陪著。
「說過讓你喚我名字的。」
「這不合適。」
瞧著夜雨時難得地堅持什麼,何西燭嘆了口氣,捉住她擰在一起的雙手:「我只是想你在我面前能隨心所欲,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雨時,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夜雨時的睫毛顫了顫,她雙手將何西燭的手指緊緊握住,還是沒敢開口。
「雨時?」
「真的想做什麼都可以嗎?」也不見眼角有淚,夜雨時的聲音聽上去卻格外沙啞。
「嗯。」何西燭任由她握著自己,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夜雨時的額頭,「只要能讓你高興。」
「王爺……」夜雨時將頭稍稍歪了歪,就靠在何西燭溫熱的手心裡。
「我想您今天晚上陪我睡。」
這……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本是惦記著完成夜雨時全部心愿的任務,結果誰曾想對方不要錢、不要東西,倒是想跟自己睡一覺。
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撩過也沒做過那事的何西燭,此刻哆哆嗦嗦、慌慌張張,忍了好半天,說出來的話里還帶著點顫音。
「怎,怎麼睡?」
「王爺您想哪去了?」
夜雨時這會倒是敢看她了,瞧著何西燭不知所措的樣子,夜雨時原本忐忑的心情突然放鬆,兩手一伸,環上了她的脖子。
身子前傾,夜雨時將頭袋輕輕地靠在何西燭的肩膀上,整個人軟若無骨地掛在她僵硬的身體上,卻又不敢使太大的力氣。
「我就是想您這樣,抱著我睡。」
夜雨時的動作雖然曖昧,但並不使何西燭覺得抵觸,只是她有些不自在,畢竟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被人這樣親密地摟著。
緩了緩,夜雨時不肯動,何西燭也漸漸適應了這樣的姿勢,她遲疑地抬起手,搭在夜雨時的後背上,安撫似地拍了兩下。
「是害怕一個人睡嗎?」何西燭問。
「是。」夜雨時沒否認,她這會被猜中了心思,反而更不捨得把人放開。
若是能讓這人陪自己一晚,就是再怎麼示弱,也無所謂。
「王爺會留下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何西燭點點頭,又補充道,「但只能抱著睡覺。」
得了話,夜雨時頓時露出笑意,雙眸里都是明媚的亮光,她得寸進尺似的,鬆了幾分力氣,將身體的重量多分了些,壓在何西燭身上。
「王爺真好。」
何西燭有些不滿地皺眉,把人摟緊了些:「你若再喚我王爺,咱們今晚就各睡各的。」
雖說在這個世界無論皇子、皇女,只要是皇親國戚都是封王,可何西燭還是不太習慣,她就想讓身邊的人叫自己名字,可他們被規矩束縛著,總是不肯。
「你以後都叫我西燭吧。」何西燭好脾氣地跟夜雨時商量著,「你要是叫我西燭,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了,這樣不止今天你害怕想我陪你,但凡你以後覺得哪不舒服了,我作為朋友也該來照顧你,是不是?」
「您想跟我做朋友?」聽完這話,夜雨時看上去有些呆愣。
「是呀。」何西燭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不願意嗎?」
「王……罷了。」夜雨時坐直身子,有些落寞地垂下頭,「並沒有不願意,西燭說是朋友,那便是朋友吧。」
何西燭疑惑歪頭,沒覺得剛剛的話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晚上睡覺,何西燭真就沒回自己房間,美人在懷,她倒是規矩,只抱著睡覺。
上床前夜雨時還想過要不要做些什麼,可一上床,人縮在何西燭懷裡,她就不想動了。
何西燭的懷抱很溫暖,不像自己手冷腳冷,剛開始鑽進被窩都不敢往何西燭身上靠,生怕凍著她,倒是何西燭,非但沒躲,還主動把自己摟進懷裡,像她答應好的那樣。
靠著那樣溫暖的一個身子,聞著從那人身上傳來的淡淡茶香氣,夜雨時感到前所未有地放鬆,什麼也沒做,人就困了。
何西燭也覺得困,她知道夜雨時可能不太適應新的環境,怕她睡不著,不光摟著,還在她背上輕輕地拍,拍著拍著,自己就先睜不開眼了。
「晚安。」黑暗中,何西燭將下巴小心地抵在夜雨時的頭頂,低聲嘟囔。
「晚安,西燭。」困意湧來,夜雨時借著這片刻的迷糊,鼓起勇氣,親了親那人幾乎貼在自己臉上的肌膚。
見她沒有拒絕,便滿足地在她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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