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綠屍
下午,守在太平間中,眼見著屍體中的怨氣把肚皮一點點的撐開,我趕緊有添加了幾把茶葉。
「在不來的話,屍體肯定會爆裂。那可就變成冤鬼了。」我低聲吐出這句話。
把準備好的屍袋,拿到了屍體的頭頂。
要爆屍,也不能讓屍體裸露在外邊,套上屍袋避免那些衰敗的器官四處飛濺。
走廊中傳出吵吵鬧鬧的聲音,「小吳師傅,逝者的家屬過來啦,你在哪裡?」
我聽出來,這是老年公寓的哪位管理員阿姨的聲音。
「我在這裡。」隨著言語,我迎在門口。
我眼前站著四個人,兩男兩女,臉上沒有半點的哀傷,嘴裡還在彼此埋怨著對方。
「小吳師傅,我來給你介紹,這四個人都是老人家的兒女,他們今天是為老人送葬的。」
我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進來吧。」我後退了幾步,讓出一個縫隙。
幾個人魚貫而進,看著躺在停屍床上的老人,四個人沉默了。
揭開屍單,把變綠的茶葉拂到屍體的兩邊,完全深綠色的肚皮暴露出來。
「我爹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四個人異口同聲問我。
「這要問問你們,你們的良心,孝心都被狗吃了嗎?」我帶著怒氣爆出這話。
管理員阿姨沒生氣,在一邊勸解了幾句,估計她在養老院中這樣的事情看的不少。
簡單說完老爺子的事情,四個兒女有些傻眼。
聽說自己的老爹要變成厲鬼要跟不孝的兒女討債,四個人相互看了對方几眼,「師傅,你要想個辦法,讓我爹消了怨氣安詳入土。」
我回到值班室拿來了幾張白紙,「你們兄妹四人把對老人家做過的不孝事情都寫在上面,等一會兒焚化在老爺子的屍體跟前,看看老人家是不是會原諒你們。」
接過了墨筆,四個人還在猶豫。
「在猶豫一個時辰就來不及了,沒看見老爺子的肚皮已經漲到了極限嗎。」
因為撥去了祛除怨氣的茶葉,屍體綠色的肚皮在快速的凸起。
「你們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求得老人家的原諒,以後可以安心的過日子。」阿姨加重語氣囑咐道。
十幾分鐘過去,我收回了白紙,看著上面一行行的字跡,我暗嘆道「真是狼心狗肺的不孝兒女,做了那麼多對不起老爹的事情。」
檢查完寫在紙張最後的四個名字,我把白紙分成四份,再用黃紙貼在上面,消怨咒夾在紙張的中間,交給四個人。
「你們要大聲喊著爹爹兩個字,把這些紙張焚化掉,求得你們老爹的原諒,等到老人家的怨氣散去,你們可以把屍體拉去殯儀館火化了。」
剎那間太平間裡面哭聲震天,四個人都害怕老爹死後變成厲鬼來找他們的麻煩。
隨著黃紙焚化時的火光,我注意到老爺子的肚皮開始下陷,心中暗想「做父母的都有疼兒疼女的心,看來老爺子原諒他們了。」
哭了半天,四個人都瞅著我,「師傅,你看這樣我爹是不是已經原諒我們啦。」
「吳師傅,你看老人家的屍體怎麼還是綠色?」阿姨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是因為,老爺子心裏面還有最後的怨氣沒消除。」看著老人家掌心中的小綠點還沒完全消失,我回身問道「你們四個人平時有最喜歡的東西或者是最心疼的東西嗎?」
回答是一致的,就一個字「錢」。
我不禁暗笑這倒也好省的跑腿啦。我不禁暗笑這倒也好省的跑腿啦。
「把你們身上的大團結都拿出來吧。四個人不解的問道「師傅用這些錢幹什麼?」
我把大團結放進燒紙的盆子當中,「唯有用你們最心疼,最喜愛的東西,來求得你們老爺子的原諒。這樣老人家的怨氣才會化完。」
火光升起,看著四個人心疼的樣子,我在瞅瞅停屍床上的老人,綠色慢慢的淡化,灰白色的身體有了一點紅潤。
「你們老爺子的怨氣消了。」看著變成紙灰的大團結,四個人面面相覷,雖有埋怨也不再出聲。
燒了黃紙,撤掉靈位。我站在老人的頭頂位置,「怨霉兇惡,遠去他方,千秋百歲,起護安康,魂魄入冥,富貴永昌。」
起屍決念出口,凈水灑在屍體上面,「你們給老人家穿上壽衣,可以去安葬了。」
馬伯的兒子站在太平間門口,「吳巍,我回來處置我父親的遺體。」
我愣了半天,「我師娘呢?」
「她也去世了。」說完這句話,一個小男孩從他身後走出來,雙手捧著一個方形的紅布包裹。
「我想為他們合葬。」我點點頭,穩住自己的心情,走到了冰櫃跟前。
成殮馬伯的這口冰櫃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他的位置在整個太平間的東牆角,一個安靜的地方,平時那些死者的家屬都不會再這個地方停留。
拉開抽屜,剝去透明的屍袋,馬伯的身體上面並沒有白霜,淡淡的笑容依如昨天。
忍住淚水,我叫了聲師傅,耳邊傳來馬伯破鑼般的嗓音「臭小子,哭啥哭,做我們這一行的,心要硬,淚要少,每個死者你都哭,能哭的過來嗎。」
三柱高香擺在停屍床前面,我從冰櫃中托住了馬伯的遺體,輕輕放在上面。
一時間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走進太平間的情境。「吳巍,別哭了,我爸走的也算安詳。他老人家兩個人一起去下面享福了。」
我微微點點頭。冥錢黃紙焚化,「師傅,你老人家一路走好。等到忌日我去墳上看你。」
凈面穿好了壽衣,劉曉六和李巧玲都擠進了太平間,一陣唏噓,「吳巍,我去送老爺子一程。」劉曉六抹著眼淚掏出了口袋裡的車鑰匙。
「你給牛三炮打個電話吧,讓他把豪華爐在清理一遍。」我默默點頭。
回頭問道「我是師傅,師娘的墓穴選好了嗎?」
「已經選好了,按照他們的意願,骨灰安放回老家。」看著馬伯的遺體入殮,我想起在值班室裡面還有一些馬伯的私人物品。
「叔叔,我師傅還有東西留在這裡。」
「吳巍,你師傅的東西,我們就不動了,留下來對你也算是個念想。」
看著遺體上了靈車,上車的一瞬間我想起一件事情「劉哥,你等等。」
我跑回值班室,從床下面摸出馬伯喜歡的兩瓶白酒。
一縷青煙上西天,我站在殯儀館的外面對著西南方向,念叨著馬伯的名字把白酒撒下。
往生仟脫口而出,「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