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虎嘯龍吟風雲會 第三十六章:虎嘯龍吟風雲會(十一)

第二卷:虎嘯龍吟風雲會 第三十六章:虎嘯龍吟風雲會(十一)

「嘭——嘭——」

忽然,只聽兩聲激烈碰撞的巨響,在她的身前、身後幾乎同時響起。

郭月吟驚詫地睜開雙眼向前看去,只見在她的身前五步處,正有一條白色的身影,疊起雙掌,悍然抵住了激射而來的銀錘,腳下青磚龜裂、滑出一條長長的拖痕,只等徹底抵消了銀錘的氣勁,方才回過頭來,朝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看到那張年輕的面龐,又看到他嘴角漫出的血跡,郭月吟芳心一亂,俏臉上忽喜忽憂。

趙雪驥抹去唇角的血污,心下也不禁生出幾分讚歎。他接下的這一錘,僅僅只是白玉蟾用以惑敵的招數,說白了只是個幌子而已!饒是如此,與之硬撼之下,體內的臟腑仍然受到了些微震傷。

而白玉蟾的真正殺招,則是在郭月吟的身後!

只見他立眉豎目,雙手高擎一柄單錘,對準了郭月吟的後腦,已襲至三步之內。可偏偏就是這短短的三步距離,在他的眼裡,此刻卻難比登天……

因為在他的面前擋著一個人,此人只用了一隻單手,便接下了他的全力一錘,僅僅晃了晃身,便將那銀錘上所攜的洪濤猛力盡數消解!

枯槁的灰發迎風而起,沈聞道氣色如常,卻好似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死死的阻斷了他的前路,同時,亦澆滅了他的滿身煞氣;

此刻,張口輕叱一聲:「去!」抬掌再拍,便將白玉蟾連人帶錘一起震退了出去。

耳聽著會場之內此起彼伏的驚嘆之聲,天罡壇上的曲溪老道早已一躍而起,怒聲喝道:「沈聞道,此乃我道門大會,你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攪鬧,難道真以為我道盟無人么?!」

沈聞道毫不理睬,只是仔細的端詳著面前這位劍南道綠林年青的總瓢把子。

「是么?原來這裡是道門大會呀……」

趙雪驥一邊掂量著手裡的銀錘,一邊望向高壇上的曲溪老道,佯作疑惑之色,道:「小可倒是既感驚訝、又十分好奇,敢問道長,這劍南道的綠林龍頭白玉蟾,幾時搖身一變,竟成了貴派的玉泉道長?難道說太素宮已然墮落至此,徹底的歸順了拜火教?」

曲溪老道聞言面色大變,一時之間反應不及,竟顯得有些啞口無言;

而一旁的司馬玄幀與江武曲等人則是大吃一驚,緊跟著便以極為冰冷的目光逼視著他,如果太素宮當真併入了拜火教,那不僅是對自家祖師的抹黑,更是他們道盟的奇恥大辱!

圍觀眾人更是喧喧嘩然,交頭接耳的聒噪了起來。拜火教初建之時,雖然也曾打著「拯厄救苦、普度慈航」的光鮮旗幟,但是不論多麼高明的偽裝,都經不起時間的鑒證,近年來,已然暴露出其邪魔歪道的本質;而道教自古皆是神州祖教,所謂正邪不兩立,慢說太素宮真箇歸附了拜火教,即使二者僅有些眉來眼去,對道盟而言,都是名譽攸關的大忌!

眼看司馬玄幀眼中漸漸升起的殺意,曲溪老道臉色難看,猶如活吞了一隻死耗子。

事到如今,已別無他法,只有硬著頭皮狡辯下去了,當即點指趙雪驥,喝道:「你這黃口小兒!此等不實之言只好去愚弄旁人,但在幾位玄門真人面前,如何也敢賣弄?真是不值一哂!」

又趕忙朝著那司馬玄幀等人解釋道:「幾位道友,切莫要聽此子信口胡謅,玉泉的確是我太素宮的入室弟子,他在上山之時家世清白,怎麼可能突然間就變成了那劍南道的白玉蟾呢!」

此事的性質太過嚴重,為免冤枉了好人,那幾人也不敢貿然斷定,彼此互看,都有些猶疑不決。

曲溪見狀剛鬆了一口氣,但可惜桀驁如白玉蟾,一聽說他的身份已被揭穿,根本不會去委屈巴巴的解釋與說明,反而一轉頭,死死的盯向了韓仞,目射凶光。在場諸人除了幾大玄教,多是江南武人,並無一人認識自己,若非韓仞出賣,趙雪驥又豈能如此篤定?

想到此處,白玉蟾殺心大起,只見他陡然後退兩步,避開身前的沈聞道,斜身一閃,已沖向了韓仞,咆哮道:「韓仞小兒!你竟敢壞我大事,並起新仇舊恨,今日定要你碎屍錘下,納命來——」

「早就想和你過招了,廢什麼話,來吧!」

韓仞冷笑一聲,面上更無懼色,向前跨出一步,把郭採桑護在身後,隨即只聽「刷」的一聲,青光一閃,風雷刀已然出鞘!

「好狂的小子……」沈聞道嘴角微翹,也不見他如何行動,整個人如影隨形一般,已截斷了白玉蟾的去路,隨即只見烏光一閃,劍氣虐起,直刺白玉蟾咽喉;後者甚為忌憚,無奈只能舉錘抵擋。

沈聞道未動殺意,主要以攔阻為主,一劍用罷便即住手,看了看白玉蟾額頭猙獰的青筋,搖頭淡笑:「白自斬陰毒了一輩子,沒想到會生下一個如此剛猛狷狂的兒子。」

白玉蟾緊抿嘴唇,一言不發,周身紅芒一陣涌動,但卻不敢貿然出手,「南劍」之威,即使已過了十年之久,並無絲毫褪色。畢竟,這可是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且能單劍屠二聖的蓋代強人啊……

就在這時,忽覺身後有一股惡風襲來,白玉蟾微微皺眉,旋即扭身橫揮一錘,「咚」的一聲巨響,卻是趙雪驥將手中的銀錘「還」了回來。

白玉蟾收起銀錘,挑了挑眉,朝趙雪驥看去。

趙雪驥扔出銀錘,拍了拍手,先朝郭月吟眨眼一笑,道:「郭姐姐,『護道令』雖然重要,但在小弟看來,哪怕是一百塊一千塊,卻也不及姐姐的性命珍貴,豈可因此而罔顧自身?!」

郭月吟點點頭,細若蚊蠅的「嗯」了一聲,被一個小她三歲的少年人出聲教訓,玉頰微微泛紅,似乎是因為慚愧,又似乎是小女兒家才有的羞赧。

趙雪驥邁步上前,與白玉蟾四目相對,彼此打量過後,淡淡道:「白玉蟾,你是因為令弟白青馥的死,這才記恨上了白羊觀與韓仞吧?不瞞你說,令弟是被我左叔逼死的,如今左叔已去,而他與我亦師亦父;老話說得好:父債子還。你大可以將這筆血債算到我趙雪驥的頭上,與他人無關!」

說至此處,頓時有一股豪氣浮現眼底。

「嗯?原來你便是兩年前關內道上的患病少年?」白玉蟾臉色一變,眼中既有森森殺氣,又有幾分喜色,獰笑道:「嘿嘿……枉我四處派人打聽探尋,一直找不到你的蹤跡,不想你今日竟然自己送上了門,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趙雪驥渾然不以為意,輕笑道:「在下就這一條命,而且背負之物甚多甚重,無論如何,也不肯輕易就死,只好令白兄失望了。」

「好個狂妄無知的小子!」白玉蟾皺眉,將要發作之際,卻忽然看向沈聞道,眼含深深的顧慮。

沈聞道:「他是不是狂妄無知,還得在交手以後才能定論,若是單打獨鬥,我不會插手。」

白玉蟾心下頓時一安,暗忖:「饒是你南劍再如何厲害,也始終不能夠免俗……既然你愛惜羽毛,這會兒就暫且讓你端著架子,待我將這趙雪驥頃刻之間砸成一灘肉泥,看你可還笑得出來!」

心中幾道念頭閃過,白玉蟾勾起了一抹笑容,又看了看兩手空空的趙雪驥,目光傲睨,道:「我從來不殺空手之人,交戰之前,先容你片刻工夫,去挑選一件趁手的兵器吧!」

畢竟那一雙銀錘實在厲害,趙雪驥不敢託大,道:「好,即使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旋即展望四周,以目光搜尋合適的兵器,對付此等重器,用劍太過劣勢,所以他並未考慮巫山劍,只著重搜尋一些比較沉重的兵器。

包括張載道在內,有許多人都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與目的,早已自發上前,異口同聲想要借出兵器,但趙雪驥挨個試了試,卻全都婉拒了。

終於,他的眼光一亮,邁開大步,徑直走向了天罡壇,至壇下時深施一禮,面向司馬玄幀道:「司馬前輩,請先恕小子冒犯之罪,為了匹敵那廝的重鎚,小子欲向前輩討一件趁手的兵器。」

司馬玄幀先是狠狠的剮了一眼身旁面如死灰的曲溪老道,隨即頷首微笑道:「事急從權,師侄但有所借,本座無不應允。不知你要相借何物?」

趙雪驥將目光投向高壇上的祭天長案,雙眼放亮,道:「小子看上的,正是那兩尊青銅香鼎。」

「哦?」司馬玄幀微微詫異,側身看了一眼,遲疑道:「這兩尊銅鼎雖然中空,可是每一尊也有九十斤重,雖比不上那一對兒八棱梅花亮銀錘,但要活用自如仍是殊為不易,師侄何不另選一物?」

趙雪驥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忽然伸出兩臂,叱喝一聲,並拳打出,就見兩臂的衣袖猛地炸成了碎片,暴露在外的兩條小臂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壯大起來,終於整整變粗了兩圈兒,其上肌肉堆墳,青筋蜿蜒,給人一種極具力量的觀感。

「原來如此……看不出師侄小小年紀,竟已將《抱朴盈沖經》練至第二重天。『二虎馭風』一旦練成,的確是妙用無窮,真是後生可畏啊!」

司馬玄幀目露驚色,以他和沈聞道交情,對《抱朴盈沖經》自然極為了解,旋即親自走向長案,取下一大二小三尊祭鼎中的二小,交給了趙雪驥。雖說是小鼎,但也是相對大鼎而言,其實大小還在白玉蟾的銀錘之上,畢竟是中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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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負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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