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仙根

野雞嶺位於滄州境內望溪縣，整個望溪縣人，幾乎家家都指著野雞嶺吃飯。

野雞嶺之所以得名野雞，便是因為此處山間荒野，遍地可見野雞蹤跡。

「東家，這再往前走，便是野雞嶺的陰面了，老輩人有祖訓，進山刨食的不許到野雞嶺陰面處。」

「哦！那你們將東西放下，自行下山吧！」

「東家您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不了，即是祭祀山神，則需誠心，我在這裡單獨待一會，你們先下去吧！」

「哎，好咧！」

十幾個許恆從附近雇來的壯漢見許恆執意如此，便也不再多管閑事了，反正錢已經到手了，主顧願意如何，他們卻也管不著。

待這些凡人走後，許恆敲了敲脖子上掛著的小玉瓶，徐小蘭和小山子化作兩道黑煙捲著地上的活豬，活牛，活羊，於半空中跟隨著許恆漫步前行。

聽玉水縣的老土地神說，此處便是常有真的修鍊居所，許恆在得到這個消息后，便直接向野雞嶺趕來。

許恆，徐小蘭，小山子三個，繼續行進了大概百十里，見前方有一深不見底的石洞，許恆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裡了。

因為此時正值冬季，野雞嶺前天又剛剛下了場小雪，故而許恆一路行來，倒是並沒有看見什麼山中走獸。

許恆一擺手讓徐小蘭她們將三牲祭品放下，其隨後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小拔香，大概能有十幾支，許恆對著這些香，搓了搓手指，將其點燃后，插在他面前的雪堆里。

在許恆有意控制香氣飄散的方向後，不過一刻鐘，其耳邊就響起了「嘩嘩嘩」摩擦石子的聲音。

這聲音越來越近，直到許恆從前方的洞口，看見一顆碩大的蛇頭和猩紅的長舌探出來之後，這聲音方才逐漸變小直至消失。

「小子，你這膽子倒是真不小，先是用鎖仙扣，現在親身來你三爺的道場，怎麼你這是要斬妖除魔？」

許恆不知道其身旁的徐小蘭和小山子，此時是什麼想法，反正他現在卻是從心底里感到害怕，兩世為人的他，在今天之前，還沒親眼見過腦袋比磨盤大個五六圈的蛇，吐著信子，直立而起，就在自家身邊滿嘴人言。

許恆自這一刻起才知道什麼是妖，上一輩在電視劇里看見的，終究是虛幻，只有當他真實面對時，才能體會到許仙的不容易，以及紂王的偉大。

上山之前，許恆給自己做過很多心裡建設，通過常有真的姓氏，也猜到了其有可能真身就是一條大蛇，但這玩意兒和鬼不一樣，鬼再嚇人，他還是脫離不開人的範疇，最多是死相凄慘，讓你感覺噁心罷了。

許恆緩緩抬起頭，盡量收起眼底的慌亂，讓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不那麼急促，這樣的動作持續了能有幾十息，其才出口答道。

「三爺，您說這話可就冤枉小道了，您瞧！這三牲祭品可是小道我一步一步抬到山上來的，若論誠意，小道我不多說，總是有那麼一點的吧？

風林縣您為我解決了那麼大的麻煩，小道我感謝一下不也是應該的么？想必近日來，三爺應該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吧？」

許恆的話是越說越溜，起初他還有些緊張，後來其就完全放飛自我了，他自己給自己打氣，今天他是幹什麼來的？那就是來玩命的，怕死，怕死回家呀！早幹什麼了？

許恆說完后，常三爺眼中漏出一縷沉思的目光，片刻之後，常三爺從人立改成了貼地趴著，這些許善意，許恆立馬感覺到了。

「小子，你送的東西味道不錯，三爺我承你的情了。」

常三爺說著話，大嘴一張，一陣怪風襲來，直接定點定位將豬牛羊，吞入腹中。

這一幕若是一見面就直接來，許恆有百分之八九十，會當場嚇尿，帶著子母煞掉頭就跑，絕不回頭。

但現在有了剛剛的心裡建設，讓許恆看這一大蛇進食的場景，感覺也就不過爾爾，雖然他現在雙腿軟綿綿的，但是許恆卻想得很明白，其今天上山，若是不能功成，那他和常三爺之間必然有一個倒下。

依照剛剛的架勢，許恆可比牛羊小的多，到了常有真的腹中也死得更快，痛苦少些。

「我說三爺，你這大嘴也該讓人清理清理了，看著牙也不多啊？怎麼這麼大味呢？」

許恆說著話，主動上前，坐在了常有真大腦袋的旁邊，其還生動地做了一個捂口鼻的動作，有道是恐懼到了極致便只剩下憤怒和冷靜了。

一旁的徐小蘭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替許恆擔心起來，她有心上前，卻被許恆揮手制止了，看著許恆燦爛的笑容，其莫名的感覺許恆這人很值得依靠，她並沒有選錯。

「小子，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的！行了，東西我該吃也吃完了，你的情義孝心，三爺我也感受到了，你小子哪來回哪去吧！大冷天的，別耽誤你三爺睡覺。」

常三爺說著話，眼神中似有睏倦之意，張開大嘴，似人般打了個哈氣。

「行，那小的我就不過多打擾您休息了，只不過臨走之前，三爺您是不是把仙根給小道我賜下來！」

許恆這邊剛說完，常三爺的眼神瞬間就變得異常冷峻。

「行啊！你小子年紀不大，胃口卻不小，想要你家三爺的仙根，你憑什麼？就憑你帶來的那兩個半吊子死鬼？什麼子母煞，嚇唬嚇唬別人行，想嚇唬你家三爺，還不夠格！」

常有真說完，再次人立而起，幾十丈的身軀，三五個壯漢都合抱不過來的大尾巴，隨意擺弄拍打著地面。

巨大的聲響，四散的大石塊，讓場中的氣氛低到了冰點。

這個時候許恆還是坐在地面上沒有動，有流石飛來，還不等近身，便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的徐小蘭，小山子二鬼，隨手擋下。

「三爺，咱們爺們相識一場，您到現在可能還不知道我的名號，小道乃是北環山霧隱觀弟子，一個小門小派，也沒什麼正經傳承。您這些天應該已經感覺到了，那些香火不多，但勝在細水長流，您是走神道的，這其中的好處自不必用我多說。

您的仙根給了我，別的我不敢說，只要我有一天成事了，最低給您弄個正神籍位。

您修了這麼些年為了什麼？不就是要個正果么？怎麼天天像您現在一樣在洞里窩著，就能修成正果了？我是旁門左道，您不也是散仙野神么？

我今天實話跟您說了吧！現在我急需您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也就豁出去了，今天您若是把仙根給了我，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我先當。但您若真是冥頑不靈，油鹽不進，那我倒要試試，今天小道這一百來斤，到底能崩掉您幾顆牙！」

許恆說完后，「蹭」的一下就從地上站起來了，其腳下一跺，方圓十幾丈，瞬間就出現一個深三尺的土坑。這一刻許恆已經豁出去了，他把自家體內所有的法力，都調動起來了，隨時做好魚死網破的覺悟！

一旁的常三爺聽完后，欠了欠身子，讓自家頭顱和許恆的腦袋處於差不多相同高度。

這一人一蛇的眼睛，就這麼互相盯著，其現在兩者內心的想法，旁人誰也猜不透。

過度緊張，就會忽略周圍時間的流逝，許恆不知道他到底和常有真對視了多久，但當常三爺的眼神溫和下來時，許恆立刻長出了一口氣。

「小子！有膽識，像你家三爺我！」

常有真說著話，再度將身體趴在地上，然後尾巴輕輕一掃，一道綠光進入許恆體內，徐小蘭見此想要阻攔，卻被許恆出聲制止。

「小蘭姐，我沒事！晚輩北環山霧隱觀弟子許恆，叩謝前輩賜下仙根。」

許恆撩開衣襟，看了一眼長在左胸口處的蛇鱗，其心中大喜，沖著常有真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

「別整那虛的，儘快給你家三爺弄個正神籍位，才是真格的，行了小子，東西你也到手了，就別在這礙三爺的眼，大冷天的，我可不陪你這小崽子做夢了。」

常有真嘴上如此說著，但他身體還是待許恆磕完三個響頭后，方才扭頭回了自家的洞府。

許恆目送這常三爺進洞，其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有了仙根，許恆就會擁有常有真的部分神通術法，有了仙根，許恆和常有真便在某種意義上是共存的，因果均攤，福禍同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些阻擋隔離請神的術法陣法，大半對許恆都沒有了效果，身懷仙根的「仙童」若是相請，一界之內，萬水千山，只在頃刻間，「仙家」便能上身抵達。

最重要的是，許恆有了仙根之後，就可以讓常有真隨便上身折騰了，反正消耗的也是常三爺自己的法力，並不是他許恆的精元了。

若是說子母煞是許恆的第一桶金，那常三爺的仙根就是讓許恆能上賭桌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