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難以消解的矛盾

「你就別問了，等到明天你就離開這裡。」陸朝樂轉移話題。

月沒繼續追問下去，但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應聲。

對此，陸朝樂也感到有些無奈，畢竟自己這輩子跟月並不熟，她也不是月的上司，根本命令不動人。

「你要是不走，本尊現在就殺了你，免得你到時候給我們添亂！」魔尊怒火被這女人點燃，看著月不合作不拒絕的態度十分火大。

陸朝樂再次頭大的站出來打圓場，這次乾脆直接拿出了殺手鐧：「你隊長不在，夥伴也死了，你要是不回去，你隊長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孩子誰養？！」

這個問題十分現實，也十分尷尬。

袁可留下的孩子如今很好的成為了陸朝樂趕人的借口。

月不情不願的答應了，等到明天一早就離開。

陸朝樂鬆了口氣，祈禱著今晚能夠平平安安過去。

然而，很明顯老天耳背。

半夜的時候，外頭呼嘯的風聲已經算得上是毀滅級別的恐怖，陸朝樂三人根本無法入睡，直到一輛報廢車被掀翻將砸進咖啡屋，三人動作敏捷躲過四濺的玻璃碴子。

這絕壁不是普通的沙塵暴！

陸朝樂意識到這點后，第一時間試圖感知附近潛藏的威脅，本來不抱什麼希望，但是精神力釋放后，陸朝樂額頭逐漸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她感覺到了，一個宛若大山的可怕存在。

就在她摸不清對方身份的時候，大地開始震顫起來，細微到四五級的地震程度，讓她毫不費力鎖定了來者的身份。

能引動這個界面開始崩潰的，除了程景以外，還能有誰？！

魔尊同時感受到了，但動作不如陸朝樂快。

「保護好她！」

陸朝樂丟下一句話直接一劍劈飛礙事的廢棄車，縱身跳了出去。

魔尊動作一頓，心裡做了幾番掙扎，一把抓住月的胳膊也跟著奔了出去。

他怎麼可能讓陸朝樂那女人一個人面對程景？！

打架這種事，怎麼少得了他？

月一言不發，被搶來風力強勁的風沙刮的裸露在外的皮膚生疼，幾乎睜不開眼，跟著魔尊的步伐在街頭疾速追趕。

陸朝樂不知道身後魔尊不聽話的跟了上來，身形在被沙粒覆蓋的城鎮中費力的穿梭，越接近目標，震感卻越弱。

程景站的很明顯，陸朝樂一路追趕到銀川外時，幾乎可以透過漫天風沙捕捉到頂層商標旁的身影。

不是靠眼力，而是對程景氣息的熟悉。

直至來到了天台上，程景也沒有要逃的意思，高大偉岸的身影站在風沙里，穿著是現代的衣服，利落乾淨的短髮，一切都是陸朝樂熟悉的樣子。

「師妹，好久不見。」程景眷戀的看著陸朝樂，觸及陸朝樂臉上的疤痕時，眼底多了一抹心疼。

看看，這就是在這個界面陸朝樂受的傷，如果再繼續再去的代價是失去她。

程景覺得，這一切不如由他來結束算了。

「你沒什麼想跟我解釋的嗎？」陸朝樂咬了咬牙。

程景面上寒霜有些融化，看著陸朝樂的時候深情依舊，卻比以往多了一種陸朝樂看不懂的情緒。

「沒什麼好說的。」程景動了動手指，整個城鎮四面八方響起變異獸的嘶吼。

喪屍在這樣的環境下也難以生存，但是變異獸不同，與其控制喪屍，倒不如控制變異獸更為方便。

「你想做什麼？！」陸朝樂戒備的握緊白宿，剛才程景的舉動暴露位置，似乎只是為了引她過來，現在收斂了能量的外放，震顫也停止了。

程景輕描淡寫道：「給我們製造點說話的時間。」

一聽這話，陸朝樂就知道了魔尊估計是帶著月追了上來。

只不過程景並不想見到魔尊。

「師兄，你阻止我救世，是為了什麼？」陸朝樂問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

如果這是劫數，程景為什麼要逆天而行？

只要救世結束就能離開，這是雙贏的事不是嗎？

「這個劫，沒這麼簡單。」程景心頭一跳，面對那雙無時不刻不在牽動心弦的狐狸眼，險些要剋制不住說出真相來。

「是因為我，是嗎？」陸朝樂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說道。

她一直在這個問題里深陷，想過了上百種可能性。

但其實很簡單，程景最在乎的是什麼，是她和師父。

師父不在了，現在也只有她，會讓程景不惜阻攔自己，也要阻止她救世成功。

救世背後，可能付出的代價很大，一定是關於她的。

這麼反向推導的事，陸朝樂這會兒總算是想明白了。

程景垂在兩側的手指動了動，心裡升起一股不安來。

「我說過，只要這裡的事結束，往後你想去哪，師兄都陪你。」

陸朝樂咬了咬牙，「你不願接受救世成功的代價，我亦如此，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願意。」

程景是冷漠的，從前在人人嚮往的神殿修習，孤寂千年，但是於他而言，卻以外契合他冷漠寡言的性子，對他而言是如魚得水的生活。

但是對於散漫由嚮往自由的陸朝樂那座神殿就是監牢，正派的規矩，一言一行的約束，跟熱鬧脫離之後的苦修，無異於是煎熬。

如果一開始沒接觸過這些熱鬧的平凡又煙火氣十足的生活，陸朝樂可能會適應，無聊歸無聊，也不至於憋到抑鬱。

但是見過那種嚮往的生活，又怎麼甘心接受漫長的苦修呢？

對於修仙者而言，選擇自己的道極為重要，適不適合自己，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都看是否選擇正確，感悟如何。

這次的劫數，程景渡的無驚無險，魔尊也是如此。

但是對於陸朝樂而言，一開始就走歪了的路，劫數兇險異常也是無可避免。

程景看到的結果不是別的，而是陸朝樂的死劫。

對於這個結果，程景第一反應就是要阻攔，哪怕是劫數失敗后重新找原因，也勝過直接死在這個界面里。

兩人的矛盾癥結也在於此。

程景要的只是陸朝樂活下來。

但對於陸朝樂而言，如此痛苦的苟活，哪怕是千年萬年的生命她也不會快樂，寧願為了維護自己想要的而壯烈赴死。

當初沒什麼經歷還好，但來到這個世界，陸朝樂感覺自己活的很值得，哪怕死了那麼多次，但身邊結識的親朋好友，得到的一切，都遠遠勝過在原來的世界里那些令人羨慕嫉妒恨的榮耀。

程景眼底染上星星點點的怒火，雖淡，卻極為純粹，幾乎想要立刻將這個界面毀於一旦。

「那我呢？」程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