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被碾壓
日頭正高、天氣正炎。
但這悶熱的夏日,並不足以止絕戰端。
相反,這酷熱使得方圓十餘里的大戰更加如火如荼。
張淵緊緊地注視著眼前的戰場,手中的馬鞭已然捏出了凹痕。
河東騎士的勇悍與精銳,猶在預料之上。
他們雖不如匈奴勇士那般可以在馬上肆意騰挪、隨心所欲地射箭,但其配合之熟練與默契,卻遠勝匈奴騎兵。
而論甲具與武器,更超過匈奴甚多。
至於個人實力,河東騎士幾乎有一半皆是通力階,明勁高手數十,暗勁層次亦有三四人。
這樣的一股力量,只是一番衝擊而過,便奪去了五六百匈奴騎兵的性命。
至於自身損失,卻僅有不到百人!
接近一比六的戰損,令人心顫。
待得雙方迂迴半圈,再度衝擊而過,匈奴騎兵便只剩下了不到三千。
而反觀河東騎士,卻幾乎看不出陣勢縮小。
如此結局,頓時使得匈奴騎兵中出現了不小騷動。
所幸屠各孜極力壓制,這才不曾出現逃兵。
但這明顯治標不治本,待得第四個回合之後,匈奴騎兵之數量已然跌到了一千六百餘。
到了此時,幾乎所有人皆是生出絕望之心。
與如此精騎對壘,無異於自殺!
下一瞬,竟有數十人直接拍馬出陣,一臉驚恐地嘶吼著,欲要逃離。
不過被屠各孜親自帶領一百親隨出陣射殺,這才勉強穩住人心。
只是,眼下的屠各孜亦是一臉鐵青,同時右腿及左臂上也各有一道傷口,明顯也快到了承受極限。
張淵緊皺著眉頭,又看向了另一方戰場。
在那裡,匈奴騎兵同樣損失慘重,看模樣只剩下一千餘。
而對方的折損,也就一千出頭。
事實上,對方也並非一個騎兵也無,而是有著兩百餘騎。
帶頭的是一個臉大如盆、極為粗壯的壯漢,料來應是華雄無疑。
就在方才的對撞中,呼廚泉便差點被華雄一刀劈殺。
若非手下自馬上騰身而起,拚死充當肉盾,怕是呼廚泉已然斃命。
只是,呼廚泉雖未斃命,但看模樣也是被嚇破了膽。
若是再不動作,怕是那廝便要帶人亡命奔逃了。
張淵掃了眼遠處一道小範圍奔騰撩蹄的火紅色戰馬及周圍的一千匈奴騎兵,又回頭望了眼不遠處聚集的五百餘騎,猛地神色一狠。
「傳令!命呼延豹即刻率領麾下一千騎兵馳援呼廚泉!」
「諾!」
「赫連牧!」
「在!」
「命你在此監軍,並調度援軍支援!
每當聚集一千騎兵,便視戰局分派向兩處戰場!
切記,不滿千人,萬不可派出!」
「遵帥令!」
赫連牧心中激動,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今日事情辦得好,那日後的赫連氏大人之位,定然會是他的!
雖然眼下局勢十分危險,但他堅信這位年輕的張帥定然能夠設法拿下最終勝利。
因為他這些日子跟隨在身側,已然被其智略所折服。
「傳令,命後方五百騎兵即刻向本帥聚集!」
「諾!」
張淵下完命令后,便大踏步向著土梁下的馬隊行去。
周圍護衛的近百力士緊緊跟隨。
待得眾人上了戰馬,隨著張淵將簡陋的皮質面罩扣在臉上,身後一眾力士亦是效仿而為。
不多久,五百匈奴騎兵集結至力士之後。
張淵再度掃了眼戰場,而後將鐵槍斜指向上,大喝一聲:
「戰!」
「嚯!」
一百力士猛拍胸膛,發出整齊的吼聲。
張淵夾動馬腹,催動戰馬開始助跑,同時再度高喝一聲:
「戰!」
「嚯!」
此番身後的五百匈奴騎兵亦是效仿而行,共同發出齊吼之聲。
待得騎隊沖至前方戰場外圍時,屠各孜所率匈奴騎兵再度與敵軍對殺而出。
只是此刻的他們,卻只剩下了八百人!
而且幾乎個個帶傷,看起來無比凄慘。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屠各孜,還是普通騎兵,此刻儘是一臉絕望的麻木,幾乎要徹底失去戰意。
正當此時,一聲清亮的「戰」聲響起,隨之便是「嚯嚯嚯」的高吼之聲。
這突然出現的聲音終於將麻木的騎兵自迷茫中解脫出來。
當順著聲音望去,看到有援兵出現時,許多人的眼中竟泛出了委屈的淚花。
終於有援兵了……
可當看清援兵只有區區幾百人時,原本騰起的希望頓時又化為了死寂。
屠各孜本也是一臉憤怒,可當看清那為首之人的裝束時,卻頓時愣在原地。
足足七八息后,屠各孜方才滿臉複雜的輕吐一口氣。
「弟兄們,張帥親自來援,我等是戰是逃?」
聽到屠各孜沙啞喝出的這段匈奴語,原本滿心死灰的一眾匈奴騎兵頓時一愣。
張帥親自來援?
「戰!」
「嚯!嚯!嚯!」
聽著那熟悉的匈奴語腔調,一眾戰意幾乎要徹底潰散的匈奴騎兵頓時心中一顫。
竟然真的是張帥?
難以置信中,看著張淵身後的那六百眼神或狂熱、或通紅的騎兵,一抹熱血漸漸地湧上頭頂。
戰場之中,將為兵魄、帥為兵魂!
而今主帥親自出戰,他們還有何可怕?
當又一聲「戰」字喝出,八百殘兵直接以三道「嚯」字吼聲表明了自身態度。
屠各孜洒然一笑,舔了舔乾裂沾血的嘴唇,嘶吼一聲:
「全軍分為兩隊,戰力仍盛者隨本大人為前隊,疾速右轉,為張帥打頭沖陣!
戰力已去小半者為後隊,緩速右轉,為張帥斷尾!
勇士們!今日一戰,我等縱死,然只要護得張帥安全,族中老幼便可永世安寧!
分陣!」
隨著屠各孜拍馬疾沖而出,當即便有近五百騎緊緊綴了上去。
餘下的三百餘號人,大都傷勢較重,咬著牙不甘地放緩馬速。
待得那一支從遠處衝來的騎隊掠過之後,這才提速綴了上去,護住其後部安全。
張淵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不自禁的湧起一股熱潮。
君不負我,我不負君!
另一側,皇甫嵩也剛剛帶領河東騎士完成迂迴。
當見到匈奴騎兵又加入了五六百人,眼中閃過一抹饒有興緻之色。
看來,此番他的對手定然非同一般。
若不然,按照匈奴人、鮮卑人等北方游牧部族一貫本性,早便在傷亡過半時潰逃四散了。
可今日之敵,折損七成后,竟仍未潰逃,而且還敢繼續沖陣,足以說明匈奴統帥之不凡。
心中想著,皇甫嵩又挺身而起,觀察了一下整體戰場的變化。
當發現此前候命的一千匈奴騎兵加入了另一方戰局,而遠處集結到的匈奴騎兵又僅有兩三百時,一抹精光自眼中閃現。
敵軍既然戰意不俗,那他倒要看看,當橋頭被攻破,這些匈奴騎兵是否仍能死命狠磕!
此前之所以不動,一是因為過河匈奴數量不太讓皇甫嵩滿意,二則是那支千人騎兵的存在。
眼下中間既然沒了釘子,那隻需衝垮最後一千餘人的攔截便可。
心中主意既定,皇甫嵩當即大喝一聲。
「朱昱!」
「末將在!」
「命你率領左翼一千五百騎離開本陣,衝破敵軍封堵,將那木橋燒毀!」
「末將領命!」
一個黑臉漢子縱馬斜插出陣勢,而後領著左部一千五百精騎脫離軍陣,繞過一個小弧度朝著三裡外的人牆衝去。
張淵注意到了這一幕,但並未在意。
真當他的後手是吃素的?
心中冷笑一聲,透過空隙看到敵軍前鋒已然近在三百步開外,不由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手中槍柄。
「殺!」
激烈的喊殺聲中,兩支騎兵再度碰撞在一起。
有長矛捅在鐵甲之上,未能穿透,卻也將鐵甲的主人捅到了馬下;
有長槍刺入皮甲,又刺破胸口,而後將屍體抖落在地上;
有彎刀架住長槍,而後彎刀主人挺身一躍,將長槍之主撲落馬背……
馬蹄肆虐,慘叫不斷,每時每刻都有鮮活的生命在凋零。
但張淵來不及感嘆,甚至也無暇去關注周遭的動向。
他的所有注意力俱是彙集在身側十步範圍,不敢有任何掉以輕心。
他還只是一個明勁圓滿的三流高手,可不敢有大意之心。
也是因此,他的槍又快又狠,一路掠過,已然透過脖頸或扎或刺死甲騎五人,另有三人被其砸落馬下。
就在此時,一隊十人的甲騎忽然迎面衝來。
這十人甲騎中,有四人徑直撲向了肖猛,另有五人隔開了馬武等人,只余為首之人朝張淵筆直衝去。
很明顯,對方已然察覺到了張淵這夥人的不凡。
尤其是張淵所處位置,更讓對方明確了張淵的領導地位。
是以,對方明確布置,便是想要除賊先除首!
而這一點,正是張淵此前感嘆、驚異之原因。
河東騎士配合之老練、處置之果決,的確無愧於大漢驍勇精騎之稱!
「死來!」
那為首的甲騎大喝一聲,手中長槍如毒蛇吐信般,一個閃爍便到了眼前。
張淵雖驚不亂,疾速一抖槍頭,碰撞間將對方長槍攔住。
而後先纏后圈,欲要將對方長槍自手中挑飛。
那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獰笑,雙臂肌肉高高鼓起,想要趁機反制,將張淵之槍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