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話大冒險
018
獵戶小屋的位置懷姣早已經記不清楚了,時隔一天,當時又是日光明亮的大白天。
山裡白天和夜晚的差距是很大的,不僅僅是溫差,還有太陽落山後與城市夜間完全迥異的,寂靜又全然黑暗的深山叢林。
樹林間偶爾漏出的銀白月光映在雪地上,懷姣就僅靠著這一點微弱光線,往山下跑著。
腳下的拖鞋沾了雪,被體溫融化后變成刺骨的雪水,一雙腳凍得僵冷也不敢停下來。
他謹記著卓逸所說,順著山路沿著水源走。
夜晚露氣重,道上又濕又滑,好幾次懷姣都是從山路斜坡上滾下去的。
視線盡頭出現熟悉的小木屋時,懷姣幾乎要哭出來了。
只下一秒他就發現,白天空無一人的小木屋裡,此時亮著燈。
暖黃的光從木屋正門旁唯一的一個小窗戶里透出來,懷姣躲在不遠處樹木旁,望著這點露出的燈光,無端端心裡慌了一瞬。
些微的一點怯意,在想到別墅里想盡辦法讓他逃跑,至今仍被困著的卓逸幾人後,逐漸褪去些。
他幾步走近,手指發顫地敲響了木門。
「有人嗎?」
屋內安靜片刻,在懷姣蹙著眉想再敲一次時,面前老舊木門無聲無息地直接朝他敞開了。
懷姣嚇了一大跳,控制不住猛退一步。
「找誰。」低沉,略有些沙啞的男人聲音。
懷姣慌慌張張地抬起頭。
背著光站在門口的木屋主人,一眼看去身形極為高大,站在懷姣面前時,幾乎擋住了屋內所有光線。
「我,我……」敲門之前根本沒想過該有的對話,懷姣頭腦慌亂不知所措地仰頭與面前男人對上視線。
「迷路了?」
「對,對!」對方遞台階似的問話,讓懷姣想起前一天和卓逸偷偷來這裡時兩人打的草稿,卓逸說如果被屋子的主人發現,他們就說自己是來山上遊玩時迷路的旅客。
「我,和朋友在山上迷路了。」
懷姣撒謊時無意識心跳得很快,此時屋外天色已經黑得什麼都看不清了,其實他說的話細想之下都能察覺出端倪,畢竟這麼晚的大冬天,就是遊客也不會在山裡停玩逗留。
只是木屋的主人似乎沒有想那麼多,他在懷姣緊捏著衣袖露出一臉惶色時,往後讓了一步,跟他道:「進來吧。」
懷姣長舒一口氣,忙不迭跟人道謝。
盛著開水略有些燙的水杯遞到了面前,驅散了一點寒意。
懷姣坐在屋內的座椅上,低頭接下杯子又老老實實跟人說了句謝謝。剛才在門外背著光,視線不清楚,到這時他才有機會借著屋內燈光,看清木屋主人的長相。
確實是山裡的獵戶,男人身著一套極為少見的皮草獵裝,肩膀處做了護甲,顯得人異常魁梧,只與粗礦打扮不符的,是他那張看上去格外英俊的臉,濃重的眉深陷的眼窩,和側臉一道幾近癒合的淺淡傷口。
成熟又正派的長相,讓懷姣隱藏的那一點不安,又消散了些。
男人看上去比他大很多,使得懷姣在稱呼時猶豫又猶豫,最後小聲叫了聲,「叔叔……」
「嗯。」對方應了聲,隨後問他:「你一個人?」
懷姣其實心裡很急,在男人問完話后,忍不住就放棄客套,直接開門見山道:「不是,我和我朋友一起的,我們在山裡走丟了。」
懷姣當然不敢說明真實情況,且說出來也不一定會有人信,他只牢記著自己此時的處境和要做的事。
「叔叔,我是手機丟了想借一下你的電話,要……」
「給我朋友打電話。」報警兩個字不知為何不敢說出口。
「可以。」男人答應得很快。
懷姣心裡一塊巨石落下,他連聲道謝后,站起身就往門口座機前走去。
聽筒里傳來通訊正常的待機聲,「嘟——」的一聲響了兩遍,懷姣左手捏著聽筒,右手覆在電話按鍵上,遲遲無法下手。
應該打給誰?懷姣心裡急得厲害,他到這時又恍然想起來,自己此時只是身處於一個遊戲副本里的真實情況了。
在逃生遊戲里報警,怎麼想怎麼不切實際。
懷姣連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叫什麼都不知道。
「號碼忘了?」身後貼近處傳來陌生男人沙啞的聲音。
過近的距離讓懷姣嚇得一抖。
下一刻,肩膀就被人按住了,對方安撫一般,輕揉了下,對他道:「是男朋友嗎?」
懷姣愕然抬頭,他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什麼?」
「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吧。」男人道。
剛才懷姣看他時,他同樣也在打量懷姣。
下著雪的冬夜,莫名其妙出現在山裡的可憐小男孩。
他腳上穿著不合時宜的室內拖鞋,整個人縮在又寬又大明顯不合身的深色男士外套里,愈發襯得伶仃可憐。
更別說他露在外面,蒼白的一張臉。那麼小一丁點,垂著頭時被髮絲擋住大半,坐在椅子上捧著水杯小聲跟人道謝,看上去乖順又荏弱,漂亮得晃眼。
按在肩膀上的手輕動了下,順著懷姣抬起的手臂,一路往下,摸到他手腕上。
那裡被邢越捆了半晌,剛解開束縛不久,因為握著電話的動作,纖細骨節上的兩道交錯紅痕,直愣愣袒露在外面。
男人握住他,拇指輕撫兩下,低聲問道:「玩的什麼,搞得這麼可憐。」
懷姣寒毛豎起,從交連手腕處,身上雞皮疙瘩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
早先在懷姣進來時,就提醒讓他注意的彈幕,此時炸了鍋一般一股腦往外冒。彈幕里在吵什麼懷姣完全不知道,他此時連看向別處的時間的都沒有,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端的緊繃狀態。
有問題。
一定有問題。
懷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接連不受控制又無法預料的情節發展,讓他剋制不住地手心發顫。
連帶著手腕的細細顫抖讓男人一眼發現,懷姣聽到面前人笑了一聲。接著說出來的話,讓努力想穩住情緒的懷姣,無法控制地就要馬上掙脫他。
「怕什麼,前天進我房子的時候,沒想過會撞見人?」
「你當時在這裡?!」
脫口而出的話被男人笑聲打斷,「一試就騙出來了。」
他聲音低沉沉的,笑了挺久才說,「那天回來的時候發現門被開過,屋裡東西位置不對,電話也被動過。」
他停了停,接著眉眼抬起,嘴唇咧開,側臉傷口跳動著,露出個誇張到有些怪異的笑容來。
「要是當時就看到了,你以為你還能現在才出現在這兒。」
懷姣一僵,下一刻就大力掙紮起來。
——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卓逸你馬死了說的什麼屁話要成真了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來人救救姣姣求求你了誰都好!!!
——邢越你他媽死了嗎人呢啊啊啊!!!
兩隻手腕僅被人用一隻手就合併鉗住了,懷姣站在門口,身體不斷後仰間,被人拖拽著直往屋子裡面走。
木屋過於老舊了,不高的房梁頂垂下的黃色吊燈,在懷姣掙扎動作下跟著劇烈晃了晃,光線跳動,屋裡明明暗暗間,懸挂在爐火上方的碩大羚羊頭骨都張牙舞爪地,透出猙獰陰影。
懷姣這次是實實在在地被困住了。
屋內唯一的椅子讓男人坐著,懷姣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件未被裁剪的棕熊毛皮。不知道是自信還是惡趣味,男人並沒有綁住他手腳,只玩笑一般,拿出個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黑色物件蒙住了他的眼睛。
「太漂亮了,一直看著我的話,會下不去手。」
心臟快要從胸腔蹦出來一般,跳得劇烈。
穿在腳底浸得濕透的棉拖鞋不知道什麼時候讓人脫掉了,懷姣伏在厚實的鬆軟皮毛上,只感覺到自己的腿,被握著腳腕抬了起來。
腳趾粉白的冰冷腳心忽地被一片溫暖包裹住。
起初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可過了一瞬,等僵冷腳尖突兀傳來一陣濡濕熱意時,懷姣愣住了,緊接著臉上一白一紅,回過神後頭頂都差點冒出煙來。
「你幹什麼!!」不可置信帶顫音的驚惶叫聲。
剛才掙扎間就已經察覺到無法抗拒的體力壓制,讓懷姣就算是手腳未被綁住,也不敢在男人面前做出再次反抗的激怒動作。
他趴在地上微抬著腿,腳踝被一雙粗繭密布的大手桎梏著。視線並不是全然的漆黑,布條只蒙了一層還透著點光,只那並不能看清什麼。
反而那一抹黑色,倒襯得他雪白的臉上粉粉紅紅一片艷麗。
往眼睛上伸去的手,被男人出聲打斷,帶點含糊水聲,不清不楚的,「不許取。」
想要取下蒙眼布條的手指,頓時僵在原處。
原本因為在寒氣深重的凜冬奔走而從頭冷到腳的懷姣,此時因為這點從腳尖傳來的詭異濕熱,又從腳燙到了頭。
懷姣被蒙著眼,掩耳盜鈴一般埋著臉整個人都縮進棕熊皮毛里。
他躲在男人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只露出雙腿在外面,渾身打著細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放開。
身上的皮毛被揭開一點縫隙,細白小臉上的黑色布條讓人伸手扯開。手腳都沒被束縛的狀態,讓懷姣在那半刻的羞恥欲絕後,一被放開就馬上撐地坐了起來。
雙腳被細心放置在棕色的皮毛墊上,懷姣垂下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一雙粉白的腳,腳趾尖瑩潤濕亮,還冒著點熱氣似的。
有悶悶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懷姣一抬頭,視線不可避免地撞上男人輪廓深陷,滿帶笑意的眼睛。
和眼睛往下,與高挺鼻樑銜接完美的,那張仍泛著水光的微挑薄唇。
「你很甜。」說出了多謝款待的味道。
懷姣愣愣地看向他,他嘴唇顫了顫,正不知道回什麼時,就聽到男人又說道,「對了,你還要借電話嗎。」
懷姣:……
懷姣人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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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攤牌了,我是便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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