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傷痛凝成殤

往事點滴縈繞，非君眉心微蹙，他一向有絕對強大的自信，也相信六界鮮有什麼事能難倒他，可再強大終究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這樣的力不從心在面對憐夕生死的時候就曾深刻體會過一回。

憐夕全名叫沉憐夕，當年六界共爭的四靈滅神樽終於不可避免的被開啟，威力非常巨大，頃刻間天地成血，眾生水深火熱。這種嗜血的快感固然好，以致於那位處心積慮終於開啟了四靈滅神樽的人笑得幾近癲狂和得意，但四靈滅神樽的威力又豈是人人都能掌控，一旦開啟若無絕對凌駕天地六界的能力根本做不到收放自如，就是他自己也只有在全盛狀態才能將其控制，可嘆他當時身負數傷，靈力匱乏。

眼看四靈滅神樽戾氣鋪天蓋地而泄，侵吞滲入六界每個角落。六界崩塌皆在須臾，萬物眾生毀之一旦，天地即將重回混沌，非君至今仍記得開啟四靈滅神樽的那位「大神」極度得意大笑還在做著自己是世界唯一主宰的美夢，結果徹底傻眼進而變得極度恐慌，然後連自己都被戾氣吞噬化為飛灰，所有的痴心妄想也成了可笑的黃粱美夢，想來真是會愉悅人？但笑歸笑，爛攤子總要收拾。

也就是那個時候，憐夕以命作引生祭四靈滅神樽，她為他打開了一道缺口，自己選擇了魂飛魄散，而他卻不得不因為六界安危選擇了輕放她的生死，於千鈞一髮間將毀天滅地的戾氣收聚回四靈滅神樽。

幻顏怨過他，恨他眼裡只有這蒼生天下，竟不顧摯愛的生死，他不喜歡解釋，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只是有求於幻顏，所以將好不容易聚攏回憐夕殘缺的魂魄呈到幻顏面前，希望幻顏用自己體內的靈氣將養憐夕，而這令幻顏微微有了好臉色，並覺得他對她有著超乎友情的信任和重視。

非君眼眸深處凝著一絲自嘲，結局只是最終的呈現，永遠不可能展現過程的驚心動魄，有誰知道這個過程他為保憐夕一息魂魄究竟做了何種犧牲，六界從死到生的眨眼功夫，他耗盡了半生的修為才得以從四靈滅神樽無盡的戾氣里是將憐夕四散的魂魄凝回一息，但憐夕魂魄受損嚴重，靈髓無法回到殘缺的魂魄中。一具魂魄缺了靈髓，就算拼湊成完整的三魂七魄，也與世間活人所謂的行屍走肉無異。

所以他在這個過程還拼著肉身可能會被毀滅的危險，硬生生壓制四靈滅神樽瘋狂亂竄的戾氣，將其平息重化成沉眠樽內的靈力，並將所有靈力抽出然後仿造世人捏出了完整的一具魂魄，再將憐夕靈髓注入其中。一來憐夕靈髓有魂魄可依，二來四靈滅神器失了靈力就如一件死物，可避免六界的爭端。

這繁瑣的過程，僅是一瞬之間，可就是這短短的瞬間，他幾乎付出所有。當時如無意外，白傾語就是那具注入憐夕靈髓並由四靈滅神樽的靈力捏出的魂魄所投生的，但由於四靈滅神樽戾氣才熄，尚是最劇烈的震蕩導致空間被扭曲撕裂，以致於他好不容易凝成的魂魄也受波及被迫一分為二，一部分被牽引墜入到了未來時空，而另一部分投生為白府千金，如今魂魄歸位，也就是現在的白傾語。

只是，他終究還是疏漏了，白傾語的身份不知為何還是泄露了出去，他本不想介入她的世界，只願她平安一世，但還是有人已經在籌劃將靈力重注四靈滅神器以再次開啟四靈滅神樽，那些想毀滅六界想成為混沌天地唯一主宰的野心，從未因為曾經的恐怖銷匿，反而愈演愈烈。為此，他不得不介入她的生命，不動聲色的將一切主導權掌握在手中。

兩人皆在晃神中，只聞不遠高處傳來一聲興奮的叫喚「花姐姐」！白傾語抬起頭，看到天空不遠處晟凌正在一朵前進的雲山使勁的揮手。

見晟凌這麼熱情，白傾語心中一暖，不由也揮手回應一番，非君又一提氣，兩人霎間已騰飛起來落到了雲上。

「花姐姐真厲害，從這麼高的地方墜下去不僅一點傷都沒受，連頭髮衣著都沒亂呢。」晟凌黑眸發亮。白傾語猛的咳了幾聲，似被噎到了。

「小凌啊，這不是鬧著玩的，我們住的煙霞山實在太高了，就算以後你學會御氣飛行，也不能這麼玩知道么？因為難保你靈氣提供不足而摔得個粉身碎骨。」

「是這樣么，師父？」晟凌轉向非君，已經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白傾語嘴角抽了抽，這小傢伙情感轉移也忒快了點，不過也難怪，非君在對待晟凌上確實無可挑剔，又認真又寵愛，讓人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晟凌以前之所以沒有親近非君，一來估計是晟凌本身對外界對陌生人的抵觸，想到小傢伙當初對自己亦是一副酷帥狂拽的樣子，就知道小傢伙的心態了，二來非君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多是驚鴻一現丟下修鍊所需就不見蹤影，所以晟凌也難得和他過多相處。

「是這樣的。」非君慈愛的摟了摟晟凌，「不過晟凌很厲害，自己一個人在雲上，一點都不害怕，很有男子漢的氣概。」

小傢伙被哄得好開心，白傾語將頭撇到另一邊，她竟沒看出非君這一身通透的氣派居然有奶爸的氣質，估計要在現代肯定能榮獲最佳奶爸的稱號，想到仙人之姿與奶爸融合到一起的形象，白傾語想不笑都難，笑聲一出，卻見一大一小兩個人投來嫌棄加疑惑的目光，不由捂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