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羞澀的心思

白傾語再一次肯定自己果然與這裡的一切八字不合，冷眼看著柳若吟究竟能擋在殿門多久。

兩張各有千秋的俏顏就這麼對望了一會，白傾語是徹底嘆服修鍊之人果然無羞無臊，哦不，應該是說最是心平氣和不急不躁，這個她真是比不來，誰讓她連修鍊都不曾體會，就直接被某個小人強制餵食一堆仙丹，然後以自身修為為她打通了仙脈，讓她白白揀了個仙身，說起這事，當時師兄師姐還有后入門的師弟簡直羨慕只差跪倒在她腳邊，有一段時日一直詢問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特別是師弟晟凌，那可憐的傢伙到如今還只是區區凡人一枚，更是黏了她一陣子。

實際上，她一直渾渾噩噩，也沒猜透那個小人究竟在想什麼。其實，她何曾在乎過這仙人的身份，漫長的生命若虛耗在這無趣的光陰里，又與度日如年又何區別。

「師姐，你這麼站著不累么？」白傾語試圖爭取出去。

「有你陪著，還行。」柳若吟笑如彎月。

嘖，這欠扁的回答方式絕對是被那小人帶壞的，不放棄，繼續，「師姐，你拜入師門多久了？你不想家？」

「這就是我的家。」柳若吟滴水不漏。

「師姐，你有沒有試過想念一個人？可知那種蝕骨灼心的滋味，見不到思念的人，就好似渾身都提不起勁，食不下咽睡不安寢，整日渾渾度日不知所棲，不知所往。」白傾語覺得自己說得好哀傷，內心滿滿是對青梅竹馬戀人的相思，她相信此番言語定會達到聽者流淚聞者傷心的效果。

白傾語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不惜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讓悲傷愈發逆流成河，連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動了。柳若吟一怔，有些鬧不清白傾語怎麼瞬間就能滿腹愁緒，但她決定不予深究，一把摟住白傾語的肩直往殿內帶去，「小白，你何時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的？我看你比誰都食得有味睡得香甜。」

白傾語悶悶拂開柳若吟摟過來的手，聲音雖冷卻難得的實誠，「師姐，我想家了，想爹娘，也想……想自己的意中人……」

「你尚有爹娘有情郎可想，但我卻連紅塵中最後一絲牽絆都已被無情的剝奪，若無師父相救，我也早已化為枯骨埋於塵土。」柳若吟神情有些黯然下來，小白，如果這是你要的效果，那你真戳中了我的痛楚。

白傾語心中一震，疏冷的面色浮現異象，一來只怪自己自來煙霞山後一門子心思全放在如何離開這個地方，竟從未關心過師兄師姐還有師弟，對他們的了解幾乎到了一無所知的地步，以至於不知該如何善後這被自己惹出的傷感，二來則是因為師姐口中提及的「師父相救」，白傾語不想被小人影響情緒，但那廝到處救人收徒，白傾語一想到自己是如何被相救的，根本就無法理解柳若吟何以對那廝如此感恩戴德，這才令她的臉色看起來怪異得緊。

「師姐，醜八怪怎麼救你的？」白傾語小心翼翼問道，她承認自己雖時刻保持著高冷姿態，但卻有著一個粉色的心，根本學不會如何讓心高冷，對許多不明的事還做不到冷眼旁觀。

「小白，不可對師父不敬。」柳若吟冷冷喝止，這維護的架勢把白傾語唬住了。柳若吟意識到自己言辭有些激烈，不由緩了聲音，「有些過往，我已不敢輕易去觸碰，因為一旦回憶，只會令自己癒合的傷疤再次流血而已。小白，你知道么，看清一個人，也許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但也許只需要短短一瞬。」

白傾語無地自容，她雖不清楚掩埋在師姐內心深處的記憶是什麼，但也深知這是真正的悲傷，想來她不過是被囚禁於此，可上天對她何其優待，她擁有著最簡單的幸福，有人愛，有所期待。白傾語不善寬慰人，只得無言的握了握柳若吟的衣袖，柳若吟眼中有淚卻笑道「小白，你想知道我來煙霞山前發生過什麼事么？」

白傾語點點頭，柳若吟再次摟住白傾語肩膀往殿內走去，兩位女子相攜著坐到了殿中的台階上，柳若吟掀開一隻手的袖子，本該白皙光滑的手臂徒留坑坑窪窪，猶如被猛獸啃過癒合結痂的殘缺，有些皮肉下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