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府「惡」少

第5章 陳府「惡」少

「哥!」一聲嬌俏的斷喝從珠簾內傳來。

少年臉色一變,嚇了一大跳,左手一松,攥在手裡的珠串自他手上傾灑而下,來回晃動著,珠串與珠串相互撞擊,叮咚有聲;右手已經微屈的手指,似乎有些不知擺到哪裡才好。

他的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訕訕道:「妹妹,你醒了?」

他覺得一陣懊惱,他知道妹妹有午睡的習慣,而且一定要在這個葡萄藤架下睡覺。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惡作劇,想趁她不備,做一個偷襲,胳肢胳肢她,讓她笑個不停好向自己求饒。

可是,他怎麼越來越發現,這一招越來越不靈了呢?特別是妹妹五歲之後,這一招可以說從來就沒有成功過,屢戰屢敗,而且還是一敗塗地。

他有時都納悶:難道自己這個親生妹妹的背後長眼睛了?

陳寶珠依然躺在冰涼舒適的紫竹藤椅上,臉上覆著的帕子動都不曾動一下,但聲音還是從帕子下清清楚楚傳了過來:「哥,你就不能換另一招啊,這招用了有幾百遍了吧,你煩不煩啊?」

陳大公子陳宗綸搔了搔腦袋:「這招真的用了有幾百遍了嗎?應該沒有這麼多次吧?」

他記得自從這一招失效之後,他就很少用了。今天由於太高興了,一時興起,所以才想到拿這招來與妹妹開開玩笑。

陳寶珠掀了臉上的帕子,坐了起來,給了他一個「很沒意思」的眼神。

鼻端傳來淡淡的酒香,陳寶珠眉尖微蹙:「哥,你又跑到外面喝酒了?你知不知道,爹不准你喝酒的!要是被爹知道你喝酒的話…….」

陳府家規森嚴,陳敏然自升為三品吏部侍郎之後,對兒子更是嚴苛,明令不準到外面喝酒留宿,打架滋事。

「好了,我就喝了那麼一點。小酌,小酌怡情!」陳宗綸打著哈哈,心裡卻直犯嘀咕。他真的是掌不住那幫朋友的糾纏,才破戒喝了那麼幾杯,然後回來之後還洗浴一番,洗去身上的酒氣,同時還熏了香,沒想到妹妹還是嗅出來了。

她這個妹妹呀,鼻子特別靈,有時候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屬狗的。

「珠珠,你屬狗的呀,鼻子怎麼這麼靈?」

陳寶珠不理他。

「珠珠,你哥我今天大喜臨門,中了鄉試第一名,你還不快恭賀恭賀我!」十五歲的陳家大公子俊美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斜倪了妹妹一眼,眼中儘是躊躇滿志,驕傲自得的神色。

「我早知道了。」陳寶珠笑嘻嘻道,「這報喜的人呀,一大早就來了,老遠就聽到了鑼鼓喧天,來來往往道賀的人把府里擠得都快擠不下了,直到中午,這道賀的人才漸漸散去,可把一府的人累個夠嗆!」

話雖這樣說,但是歡喜的笑容還是綴滿了整張明凈的臉。

陳宗綸望著面前這張稚氣未脫的臉,不由有些動容。那笑容絕對是真誠的,是家人的親切的笑,有一種讓人很想親近的感覺,不同於外面那些前來道賀的人臉上掛著的那種虛假、客套的笑。

「禮物我一早就備下了,知道哥你一定會高中的。」陳寶珠瞅著他笑,隨之語氣一變,抱怨起來,「誰知道我剛把禮物拿出來,你倒好,一轉身就沒了影,害得我一陣好等。」

陳宗綸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摸了一下腦袋:「這個……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嗎?難得爹爹不管我,榮寧府那兩哥們非得拉我出去,所以我就……出去了。」

榮寧府那兩哥們?

陳定珠的眉頭緊蹙了起來,榮寧府是皇親國戚,如今宮裡面那位西宮娘娘裘貴妃就是他們府上的親姑母。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裘貴妃的肚子也爭氣,盛寵在身,又一鼓作氣生下四皇子,在皇宮的地位榮耀之至,僅次於東宮娘娘華貴妃。

估計當今皇上想效仿古時的舜帝,同擁娥皇與女英兩位美人,坐享齊人之福吧?當然,這種想法是好地,但是這後果也是相當嚴重地……

宮裡有了靠山,這下面的人就難免輕狂了些。就好比這榮寧府的兩名嫡公子,裘海波與裘海濤,這兄弟兩個明擺著就不是讀書的料,仗著自家宮裡有人,胡作非為,所以,「富貴之家多出紈絝子弟」這句話也是有道理的。

陳寶珠望了一眼陳大公子。自家哥哥是長得不錯,很有選擇的繼承了陳父與寧氏的出彩之處,皮膚白晢,鼻樑挺直,濃眉斜飛入鬢,丹鳳眼略顯狹長,目光流轉之處竟有說不出的動人之處,彷彿能震攝人的心靈深處。

陳寶珠心想,如果這個世上有一種眼神可以勾魂的話,說的恐怕就是自家哥哥的這種眼神吧?

這樣的人,如果在現代,那就是小白臉,說得好聽一些,就是花樣美男。

當然,以陳父這樣嚴謹的家規,自家哥哥要想成為裘海波與裘海濤那樣的敗家子似乎不太可能,但是與這些所謂的朋友長久相處的話,萬一沾染上他們的那些惡習…….

想到這,陳寶珠正色道:「哥,你還是少與裘家那兩兄弟來往罷,他們兩兄弟是不讓人省心的,萬一他們兄弟倆背地裡干出些什麼事情出來,又牽扯到你身上的話……」

這個時代的人,無論男女,都是極重名節的,自家哥哥中了鄉試頭名,自然前途不可限量,犯不著因了這些人斷送前程。

陳寶珠想得更長遠的是,陳父身居高位,難免有羨慕眼紅之人。這為人處事當然要謹慎小心,避免樹大招風。如果因了這些狐朋狗友給家人招至災禍,授人於把柄,給人以下絆子的機會的話,那陳父的仕途之路,就岌岌可危了。

正所謂,身居高位者,行事就應更加謹慎,更加低調,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說到底,陳寶珠在希望一家人團團圓圓,平平安安的同時,還存了一些私心,那就是讓她再享受長久一點這個三品高官的嫡女的富貴生活吧。

「你擔心我啊?」陳宗綸瞅著妹妹笑道,「想不到我們的小珠珠也會疼人了。」

陳寶珠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陳大公子,你少自戀了,我可沒擔心你……我擔心的可是我這個三品高官閨閣小姐的命運好不好……」

當然,最後那一句她沒有說出來。

兄妹間鬥嘴慣了,陳宗綸也不介意,他閑閑散散地靠著堅固的花架子,手一伸,朝陳寶珠道:「拿來呀。」

「什麼?」陳寶珠故作糊塗。

「我的賀禮呀。」陳宗綸不依不饒道,「你不是說一大早就給我準備了賀禮了嗎?難不成午覺睡醒之後,你全忘了?」

「真忘了!」陳寶珠故意道,卻禁不住笑意壓彎眉梢,站起身來,轉身朝著後院喊道:「綠意!」

後院有人應了一聲,接著綠意的身影便現了出來。她剛剛把屋子裡的半開的,或是全開的窗子全部關上,又四處查看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四小姐喚她了。

「小姐,你醒了?剛才從外面傳來一聲貓叫,奴婢以為是二小姐房裡的白秀出來搗亂,所以就……」

腳步聲嘎然而止,綠意一臉愕然地看著陳寶珠身邊站著的那襲頎長的身影,不由「啊」了一聲。同時,下意識地朝著前院門口瞟了一眼。

前院門口處,門扉緊鎖,這個大公子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陳宗綸很有興趣地看著被嚇到的綠意。

「妹妹,你是怎麼教導屋子裡的丫頭的?」陳宗綸依然斜斜地靠著花架子,語氣里透著一股調侃與慵懶,「你屋子裡的丫頭真是越發沒規矩了,見本少爺來了也不知道過來見禮!」

綠意忙過來向陳大公子行禮。

陳寶珠沒好氣道:「哥,你閑著沒事幹,倒起欺負起我的丫頭來了。你見過哪個府上有這樣的哥哥,先是裝貓叫,弄走妹妹屋子裡的丫頭,接著不走正門,卻要翻牆進來。如今倒怪起我屋裡的丫頭來了,我讓爹評評理去!」

一聽到妹妹提到父親,陳宗綸就覺得心裡發怵,忙陪笑道:「珠珠,哥這不是跟你開個玩笑嘛,別當真啊。」

陳寶珠暗暗在心裡嘆氣,她這個哥哥啊,整天沒個正經,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成熟起來。

她轉頭對綠意道:「綠意,去房裡把我的賀禮拿過來吧。」

綠意這才笑道:「奴婢馬上去拿。」

陳宗綸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笑意,他知道妹妹的禮物,肯定是與眾不同。

不一會的工夫,綠意捧了一個描金盒子出來。那隻盒子長方形狀,中央用醒目的紅綢扎住,鮮艷奪目。

陳宗綸疑惑地看了妹妹一眼,他不道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究竟會送給自己什麼禮物。

由於好奇心驅使,陳宗綸忍不住伸手過去,麻利地解開紅綢,打開了盒子。

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枚約有一尺來長的短劍,灰撲撲的樣子,不起眼,劍鞘古樸的紋理顯示出這枚劍的年代久遠。

此時,陳宗綸卻睜大了眼睛:「斷水!」

陳寶珠笑嘻嘻道:「哥哥識得此劍?」

陳宗綸漂亮的丹鳳眼裡全是驚喜的神色,迫不及待地從盒子里把斷水劍取了出來:「我師父說了,這世上的短劍中,斷水劍為四大短劍之首,聽說此劍一直為一個李姓家族所有,後來,歷經幾代,那個李姓家族因了一場禍事沒落了,這寶劍就不知所蹤。」

他的手輕輕撫著劍鞘上那繁複的紋理:「當然,試驗此劍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劍斷劍。」

他的話語一出,出手如電般從鹿皮靴子里抽出一枚匕首來,只聽「嗖」的一聲微響,斷水劍出鞘,再「丁當」一聲,似有什麼東西墜落在地上。而他的手上,匕首已經光禿禿的,被削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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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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