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綿綿13

蘇柳綿綿13

蘇柳之被綁架了。

綁架她的人有兩重身份。

第一重身份,是現任中央巡捕房的捕快。名叫闞大個,有幾次蘇柳之去找喬楚生的時候還和他說過話。雖然半邊臉頰都被火燒傷了,凶神惡煞的樣子,但卻難得的憨厚,為人也很仗義。喬楚生也很信任他,有幾次兇案,喬楚生脫不開身,也是讓他來叮囑的自己注意安全,順便檢查檢查周邊安不安全。也正因為如此,蘇柳之才會在對方大晚上的來找自己的時候,也只是好奇,而沒有太多的警惕心。

又或者說,警惕心也是對別人的——因為今天早上在金沙灣發現了一具女屍,已經確定了是五年前失蹤的何家小姐,何清漪。當年何小姐失蹤之後,何家人礙於顏面,沒有報警,但是坊間各類傳聞不少。有迷信傳言何小姐是被河神娶回去當老婆了;也有傳言說何小姐是和相好的私奔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總歸現在是一宗命案。而兇手是個逍遙法外的變態。

而闞大個的第二重身份,和當年的案子有關係。他說,他叫徐遠,當年是和何清漪是真心相愛,奈何家徒四壁,何老爺死活不同意他們倆在一起。甚至為了防止兩個人的見面,還把何清漪帶去了金沙灣的別墅關了起來。五年前,何清漪失蹤的當晚,是他們約好了私奔的時間。可結果,何清漪失蹤了,而他也成了嫌疑人。

五年前他被迫離開上海之後,隱姓埋名,不惜自毀容貌,改頭換面才得以重新回到上海。他回到上海,進入巡捕房,為的就是能找到何清漪的下落。

找了五年,等來的是何清漪的死訊。驗屍官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來了,這五年來,何清漪受盡了非人的折磨,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不計其數。

他來找蘇柳之,是希望她能假裝自己被綁架,逼迫喬楚生和路垚兩人能儘快破案。他能早日知道誰才是兇手。

但是,蘇柳之拒絕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被綁架的原因。

闞大個揉著自己被蘇柳之打了一拳的臉,看著坐在對面的蘇柳之。有點後悔。其實,蘇柳之和白幼寧,他想了很久。最終決定是蘇柳之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蘇柳之看起來比白幼寧柔弱的多了。畢竟,白幼寧來的第一天,就把巡捕房的好幾個兄弟給打了。雖然也是礙於她爹是白老大不敢動手,但下手也確實不輕。可沒想到,蘇柳之下起手來,也不輕。而且,和白幼寧比起來,更有章法,一看就是練過兩招的。

也是因為如此,他才給蘇柳之左手手腕戴著手銬,另一頭銬在自己找來的鐵鏈上,拴在她身後的柱子上。

「蘇小姐,我真的沒有惡意。我真的只是想給清漪報仇。」

蘇柳之當年的確和盧佑嘉學過兩招,平時要對付個小偷小摸的還行。可要是遇上闞大個這樣的,就算自己能出其不意的打對方一拳,但也依舊沒什麼用。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銬,緊了緊手——這上面,原本應該是喬楚生給自己帶著的手鏈。只不過現在,在闞大個的手裡。

「喬楚生和路垚都不會放過真兇。你如果真的要報仇,就應該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

說起喬楚生和路垚,闞大個也十分信任:「我知道,喬探長和路先生,一定會找到真兇的。他們都是好人。如果當年也有他們這樣的人,清漪也就不會受這五年的折磨了。」

蘇柳之的眼眸顫了顫。闞大個最開始只說希望自己能假裝人質迫使喬楚生他們抓緊一切時間破案。她以為是闞大個因為五年前的事情不相信警察。而現在她明白了闞大個綁架自己最重要的原因。

他不是不信任喬楚生他們,是他想自己動手。

「清漪會希望你能做個好警察,能堂堂正正的活著。」

闞大個笑了笑,用眼神中閃爍著最初的憧憬:「我重新回來上海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做個好警察,做個好丈夫,和清漪過普通但是安穩的小日子。」

這個夢,他一直做了五年。一直到清漪的屍體出現,才徹底醒了。

「可惜……」闞大個長嘆口氣:「可惜,老天爺沒給我這個機會。我現在只想給她報仇。」

他往蘇柳之面前遞了紙和筆,讓蘇柳之給喬楚生寫段話——喬探長,久聞大名。你的女朋友在我手上,限期三天。你若沒來,我便娶她。河神。

蘇柳之沒有拒絕,只是改成了:喬探長,久聞大名。蘇小姐在我手上,限期三天。你若沒來,我便娶她。河神。

闞大個一看,脫口而出自己的疑惑:「為什麼不寫女朋友啊?喬探長對你還不夠好嗎?」

蘇柳之瞧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蘇小姐,我知道我們都是粗人。但是……但是喬探長對你是真的好,哥幾個都看在眼裡。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也是真的不想對你動手的。實話和你說,我們幾個在私底下,都管你叫嫂子。你是沒看見,喬探長樂的和什麼似的。」

蘇柳之動容了一下,開口道:「徐遠,沖你這兩句話,你現在把我放了,我們一起去警局。只要你把你的身份自己告訴喬楚生,我保證隻字不提綁架的事情。」

闞大個遲疑了片刻,但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手鏈,轉身就走。這是他的執念。

他把這兩樣東西放在了喬楚生的辦公桌前。喬楚生第二天一上班就看見了。

路垚和白幼寧火急火燎的趕到蘇柳之家的時候,喬楚生已經從吳媽嘴裡了解了她所知道的事情。

昨天晚上八點的時候,她在廚房給蘇柳之熱牛奶,窗外閃過一個黑影,貝姐還叫了兩聲。但是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忽然暈沉沉的昏過去了。醒來之後,自己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蘇柳之不見了。

樓上樓下,就算是蘇柳之的卧室,喬楚生都檢查過了。蘇柳之床頭櫃里放這的勃朗寧裡面有幾顆子彈,他都數了。家裡什麼都沒少,反倒是客廳有些許打鬥的痕迹。但並不明顯,如果不是他經驗豐富,還真發現不了。是兇手做了掃尾工作。

「打鬥?」白幼寧反問了一句。

路垚解釋了一下,蘇柳之以前學過兩招,防身用的。

但是那時候,盧佑嘉覺得反正誰要敢真刀真槍的欺負他蘇姐,有他出頭,就也真的是教了兩招防一般小混混的。

想到這個,路垚嘆了口氣:「早知道會有這件事,當初就該讓盧佑嘉把蘇柳之拎校場上去。」

「你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路垚隨口敷衍了一聲白幼寧,問喬楚生:「你之前說的紙條呢?」

喬楚生把紙條給了陸垚:「是她的筆跡。而且是連這我之前送的手鏈,一起在我辦公桌上的。進出巡捕房都沒人發現,身手確實不錯。」

確認了是蘇柳之的筆跡,路垚連忙把紙放平,果然看見了印子——蘇柳之都能寫字了,不傳遞什麼東西出來,天理難容。

「這什麼意思啊?」喬楚生看著用鉛筆塗過之後顯露出來的像是一把傘似的幾何圖形問路垚。

但是路垚皺著眉頭,想不起來。

喬楚生快被路垚氣死了:「你連她嫁妝你都記得,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記了!」

陸垚很無辜:「那可是錢啊!我是十六歲生日的時候原本還想和蘇老爺子要過來當生日禮物的。結果蘇柳之搶先一步要去當嫁妝了,那我能不記得嗎!」

「……我真是服了你了!」

白幼寧也是真的服了陸垚了。但還是幫著安服了一下喬楚生:「楚生哥,你也別著急嗎,你讓三土好好想想。」

「就是嘛,著急有什麼用……啊,我想起來了!」路垚在喬楚生掄起拳頭的一瞬間,想了起來:「這代表我很安全的意思。」

「安全個鬼啊!那是個變態!昨天的驗屍報告你沒看啊!何清漪從頭到腳全是傷,你沒看見啊!蘇柳之什麼性子你不清楚嗎?就她的性子,受得了這樣的屈辱嗎?」

這回,白幼寧也不幫著攔喬楚生了。蘇柳之的性子,平時她看著都覺得累。到現在,也就她哥慣著。想到這裡,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白幼寧真想問問,原來你也知道啊。

路垚也噎了一下,但又難得有了底氣:「就是因為我知道她什麼性格,所以我才這麼說。蘇柳之之所以傳遞這麼個消息給我們。她是在告訴我們,綁匪提的條件可信。只要三天內查出真相,她就是安全的。」

「有道理啊……楚生哥,你就信三土吧。而且,蘇柳之也一定是有什麼把握才會這麼做的。她都能傳遞暗號了,總不至於開玩笑吧。」

「那要是三天查不到呢?」

「一定能查到。你在意蘇柳之,我也在意。對我來說,她是我的親人,我不會拿她開玩笑。」

喬楚生冷靜了一點,點了點頭。畢竟蘇柳之現在在對上手上,他們處於劣勢。

蘇柳之的第二張紙條是在何清漪卧室的化妝箱暗格里找到的。

這次的紙條上,除了「河神的新娘」這幾個字,沒有任何的暗號。

可沒有暗號,也代表著有消息——綁匪是內鬼,或者綁匪有內應。

因為蘇柳之傳遞了暗號出來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人知道。這種關乎人質安全的事情,一個真正的警察是不會泄露的。就算是白幼寧,也不會在現在的時候寫上報紙。

就算有別人利欲熏心,但也不會為了這麼點蠅頭小利,在喬四爺頭上動土。

所以,只有這麼一種可能。綁匪知道了蘇柳之在傳遞消息,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意思的暗號被傳出來的。

這才是蘇柳之真正要傳達的。

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門窗都是完好的,但是屋子裡卻又打鬥的痕迹。很顯然是蘇柳之一開始沒有防備心,而後來才意識到了危險。

這兩天都沒好好休息,眼底都有了青色的喬楚生忍不住罵了一句,相當自責。

「你也別激動,別激動。」路垚安慰他:「我現在有一個大膽的假設。」

「什麼?」

「這張紙條是在何清漪的化妝箱的暗格里找到的。這麼私密的地方,日常進去打掃的丫鬟都不知道。裡面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了。但是這個綁匪卻知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了體現這兩者的關係,路垚還問了喬楚生一個問題:「蘇柳之化妝台上的暗格你知道嗎?」

喬楚生順口回了句:「她化妝台上沒有暗格。」

路垚雙手一攤,一副「你看,就是這個關係」的意思。

喬楚生也不解釋自己會知道還是因為蘇柳之被綁架之後,自己上樓找線索的時候才知道的。當時蘇柳之抽屜里的一把勃,朗寧還嚇到了他。

他舌尖抵了腮幫子:「這個何小姐和徐遠,有感情。當年不是綁架,而是私奔。」

「那,一個富家千金願意和你私奔,你會虐待她嗎?」路垚又問。

這個問題,喬楚生沉默了。

蘇柳之不是何清漪,不會做出私奔這樣的事情。而他也不是徐遠,捨不得讓姑娘和自己私奔。他要和蘇柳之在一起,一定是八抬大轎風風光光的把她娶進家門。

那是掌中寶,心頭肉。

路垚嫌棄的咦了一聲:「破案呢,認真點!」

喬楚生收回思緒,咳了一聲:「假設,如果我們的猜測是真的。今天的綁匪是徐遠,那當年綁架何清漪的另有其人。那他綁架蘇柳之難道就是為的是逼我們破案……這孫子是想自己動手。」

「如果我們的推測沒錯,很有可能。所以,接下來,就要展示一下喬探長你身為喬四爺的能耐了。」

喬四爺冷笑了一聲。

明面上的喬探長依舊和路偵探一絲不苟的查案子;暗地裡的喬四爺讓青龍幫的弟兄們緊緊地盯著巡捕房的每一個捕快。

在闞大個身邊,多留了兩個,因為他在街上遇到小偷搶包,見義勇為而被打了一拳的時間太巧合了。不僅如此,他對當年何清漪的案件細節也很熟悉。

在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路垚再一次登門拜訪了何府,從管家手裡拿到了一份何清漪寄回家的信。在這封信的信封上找到了線索——何清漪把自己所需要的必需品寫下來讓對方採購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張信封墊著,所以上面還有印記。

是幾味中藥。消炎的,和墮,胎的。

通過這張藥單子,巡捕房連夜徹查了所有的藥房。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找到了當年六月份的購買記錄,是何府管家,周文茂。

因為每個警察身邊都有青龍幫的人跟著,所以喬楚生自然接到了消息。他們猜的沒錯,的確是闞大個。

路垚帶人去抓捕了周文茂,喬楚生則尾隨了闞大個到了閘北老倉庫8125號。

喬楚生破門而入的時候,闞大個手裡還拿著蘇柳之剛剛寫好的紙條正準備往外走。他抬腳就踹了過去。身後的人連連湧上前,把闞大個摁在地上。

「你沒事吧?」喬楚生一邊給蘇柳之解手銬,一邊問她。

蘇柳之沒有回答。

雖然闞大個對她確實沒有什麼壞心思,但是一個人被銬在荒郊野外的廢棄倉庫,她也害怕。這三天基本都不敢合眼,時刻提防著,生怕萬一有意外。

現在看見喬楚生,她才鬆了口氣,還特別沒骨氣的想哭。不過在那之前,她特別沒面子的暈了過去了。

因為困的。

這個結果出來的時候,火急火燎的等在急診室門口的喬楚生鬆了口氣。

沒有什麼,比虛驚一場更值得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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