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柳綿綿20

楚柳綿綿20

暗濛濛的杭州城,連買早飯的小販都沒有起床。

蘇家大宅,卻是亮了燈。

老葛急匆匆的從外頭回來,身上還沾了些霧氣。

因為蘇柳之的傷剛好,她就走了。他跟著去送了一段,被打發了回來。

回來看見蘇父,沒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蘇父嘆了口氣:「這性子呀,若是的男兒,隨她怎麼去闖,必定大有作為。可是個女兒……這性子,幾年沒見,越發猖狂了,這以後誰受得了呀。還有這這眼巴巴的回上海,像什麼話!」

「大小姐自有自己的考量。」

「我是管不了她的。就看她外祖父能不能讓她懸崖勒馬了。」

老葛這回沒有說話。只側頭瞧了眼天際。

蘇柳之一個人不急不緩地往前走,在火車站前的街口,看見了葉青敏。

駐足半晌,蘇柳之輕蔑的笑了下便走。

葉青敏被蘇柳之的態度刺激的臉色鐵青,當下撕破了臉皮:「蘇柳之你還以為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蘇家大小姐嘛!現在的蘇家有誰正眼看過你了。讓我猜猜,你如今回來了,怕不是又挨了頓打!傷都沒養好就被攆出來罷了!你有什麼好驕傲的!」

對著這些問題,她一向是不與不知者論。可今天不知怎麼,生出幾分任性。

「葉青敏,」她慢慢悠悠的開口:「我自己也不想的。可我偏就是這蘇家大小姐。這點我不需要自以為是。他們確實不把我放在心上,可他們誰敢把我劃出族譜?我確實領了家法,可若不是我心甘情願,誰又能逼我跪下?領不領家法,從來都是我自己願不願意,而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你明白嗎?」

這三個問題砸的葉青敏面目猙獰:「是嗎?如若是這樣,這幾年你為何有家不回?甚至這杭州城都不曾跨進一步!」

「自然是不想回來。」蘇柳之說的雲淡風輕:「我如今回來了,蘇家可有人敢攔著我不讓我進?」

蘇家無人敢攔。

「杭州城裡確實還有流言蜚語。可是他們誰敢在我面前說一句。」蘇柳之用的陳述句。講到這裡她還笑了笑:「不若我們等上一等。等人來人往了,瞧見我們站在這街頭了。他們是會對誰指指點點。是我,還是你?」

葉青敏攥緊了自己的手。她當然知道答案了。比起蘇柳之只是幾年前的那件眾說紛紜的事情,沈家這匹餓死的駱駝,都快被腐蝕的連骨架都不留下了。儘管他們依舊打腫臉充胖子,可底子已經沒有了。外面是別人的閑言碎語,家裡是丈夫婆婆的冷言冷語。葉青敏最後的一點理智都被磨滅。她不甘心。不甘心蘇柳之事事都壓她一頭。所以才會在這凌晨等著她。哪怕是在言語上贏過她,那心裡也舒坦些。

蘇柳之哪裡不知道葉青敏的心思呢。她表情冷漠,毫不留情的撕下她最後一層自以為是的體面:「所以呀,葉青敏。不是你大早上的在這裡守株待兔,而是我瓮中捉鱉。還有呀,你以為上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嗎?」

「……什,什麼?」

「讓我猜猜你和蘇荔松說了什麼吧。說你活的很辛苦。說沈紹宗在上海遇見了我之後就念念不忘,說他心裡沒有你。你大概還哭了。然後你又說,你不是想害我,你只是想讓你丈夫死了這條心。」

蘇柳之每說一句,葉青敏的臉色便白上一分。因為她確實是這麼說的。因為蘇荔松雖然心疼她,但是他不同意幫她做這件事情。

「最後你說,只有沈紹宗才能讓沈紹榮絕了這個念頭。因為他們是兄弟。為了說服蘇荔松,減輕他的罪惡感,你還一副為了我好的樣子。說喬楚生配不上我。說沈紹宗沒什麼大本事,可到底是沈家二少爺。你也會讓沈紹宗負責。我說的對嗎?」

「……是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葉青敏也撕破了最後的臉皮:「就算你猜的一字不差,可你能奈我何!」

「原先我也挺惱的。但是現在我又覺得,這樣挺好的。讓我把蘇荔松關了進去。你或許不知道,監獄里最不缺的就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他們多半都是亡命之徒。」

「呵,蘇柳之,你可真狠心。蘇荔松好歹有過猶豫,可你確實半點不願饒他。」

「他猶豫是因為他自己的良知,與我有什麼關係。做人最起碼的良知,又有什麼好感動的?況且,他還是綁了我。而且,他這個寵壞了的紈絝,在那裡受點教育說不定還能做個人。至於你。」

蘇柳之笑了,伸手替葉青敏理了理大衣:「你要好好的當你的沈家大少奶奶。因為我向你保證,無論是上海還是廣州北平,亦或者是香港,你們沈家永遠會有生意做。只不過,永遠不可能東山再起。永遠都維持這個不尷不尬的地位。」

「你……」

「你大可試試,看我說的是真是假。我懶得和你們斗,只是不屑,可我從未講過,我不敢呀。是你非要不開眼以為我是個麵糰,好捏呀。我雖然不是小人,但也不是君子。我不會觸犯法律,可也沒那麼良善。」

葉青敏的臉色褪盡。像是被人掐住喉嚨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但是在蘇柳之擦身離開的時候,她像是瘋了一樣吼出來:「蘇柳之!你自詡驕傲,可最終也不過如此!自甘下賤!他喬楚生,客氣了,大家管他叫聲喬四爺,喬探長,可說到底不過就是個黑幫,上不得檯面!」

蘇柳之駐足,回頭瞧了她一眼,臉上的諷刺不減:「這些話,你敢在喬楚生面前講一遍嗎?」

認識蘇柳之這麼久,葉青敏對蘇柳之是極其關注的。可卻從沒有見過她這個模樣。這語氣細細品,竟然還有些炫耀和顯擺。

葉青敏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把自己噎得不上不下。

「葉青敏,高低貴賤,看的是人品而非身份和出身。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太過深奧你可能不懂。那就直白一點吧。我和喬楚生什麼時候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了?」

坐在火車上,蘇柳之還笑了笑自己。大概是真的被喬楚生寵壞了,對著葉青敏都要這麼嗆回去了。

一窩蜂的人流,蘇柳之走在最後面,喬楚生一眼就看見了她。姑娘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不是洋氣流行的螺旋捲髮,也不是自然卷的散在身後別著發卡。而是偏中式的編髮,把長發攏在左側,編成了魚骨辮。似乎還帶著點翠的首飾,離得遠,看不真切。穿的既不是洋裝,也不是旗袍,而是中式裙褂。黛青色繡花勾邊上衣,顏色略深的長裙。裹著一件裘皮領的藏青刺繡斗篷。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像是從江南煙雨里走出來的一般。深邃靜謐的顏色,讓她那樣一張明艷俏麗的臉蛋都顯得孤傲冷清。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感覺。

因為,姑娘看見自己了。看見自己了,她就笑了。她笑起來,整個人都明艷了。

喬楚生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她的眸子只在看見自己的時候,才會這般明亮。

蘇柳之看見喬楚生的時候,其實是詫異的。畢竟,她挨了頓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來。車票都是現購的。不過想想,喬四爺想知道她什麼時候的火車,也的確不是什麼難事。

原本,是想給個驚喜。結果成了他給她的。

蘇柳之小跑著撲進了喬楚生懷裡。

「哎呀~這麼想我啊,嗯?」喬楚生接的穩穩噹噹,連著她的斗篷一起摟在懷裡,低頭蹭了蹭她的髮鬢。在她耳邊呢喃:「這麼想我,怎麼不知道早點回來?」

蘇柳之的熱情連三分鐘都沒有,哼了一聲,從喬楚生的懷裡出來。挑著眉毛問喬楚生:「我放你在上海一個人多瀟洒兩天,不好嗎?」

喬楚生裝模作樣想了想:「好,好得不得了。每天晚上孤枕難眠的時候,貝姐還會叫兩聲。」

「這話說的,好像之前我們是同……」

喬楚生笑得褶子都出來了:「這小別勝新婚的,又是大庭廣眾,你可別隨便撩我啊。我可是定了位子,要給你接風洗塵的啊。」

雖然熱情,但還是臉皮薄。喬楚生也不再鬧她:「走吧,帶你去吃飯……你行李呢?」

「我沒有行李啊。」蘇柳之隨口回了一句。然後抬頭對上了喬楚生的眼神,鼓足了勇氣:「我只有嫁妝。」

「我的嫁妝在杭州,喬先生敢去取嗎?」

「你的喬先生有什麼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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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幼寧:認真的?我哥這麼爺們兒的人,居然在求婚這件事情上,讓蘇柳之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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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糖[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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