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與綁架

夜襲與綁架

如果有人在三天以前告訴迪亞波羅「吸血鬼是真實存在的」,他可能會十分真誠地——作為一個被神父養大的、看起來應該篤信上帝孩子——讓這麼說的人去教堂……旁邊的療養院看看腦子。

但事實如此,他昨天晚上就是被一隻貨真價實的吸血鬼綁到了這座奢華陰森的主宅中,活像那些三流小說中被綁架的可憐少女。

問題可能在於迪亞波羅今年十九,身高一米八五,是個男的。

而且他也不覺得綁架了他的這位吸血鬼是那種戀愛小說里沒有腦子的存在。

——————

「你是誰?」迪亞波羅碰到了自己放在枕頭底下的匕首,金屬冰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冷靜下來。

他的眼睛也差不多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出面前的入侵者高大異常,一頭金髮,穿著看起來很不妙款式的衣服,整個人就差在臉上寫上囂張二字。

那雙隱隱泛著紅光的眼睛此時正盯著他,就像在審視獵物。恐懼——毫無雜質的恐懼,這個男人給人帶來的感覺確實就是這樣。

因為危險而恐懼,因為恐懼而被吸引。但迪亞波羅發現他甚至難以從這個男人身上移開眼睛,與人對視一向是他最厭惡的事,但直到他從這種非人的魅力中回過神,他才發現在流逝的幾秒鐘時間裡、他一刻也沒有中斷與對方的對視。

這不正常。迪亞波羅握緊了匕首,用刀柄上冰涼粗糙的觸感提醒自己這是敵人。

「很有膽量。」男人突然湊近來,紅眸放肆地打量著迪亞波羅。

「有嗎?我挺害怕的。」迪亞波羅答道。自己並不是什麼臨危不懼的強者,對此他早有自覺。

這是實話,然而這樣直白且冷淡的回應顯然令男人十分意外。他發出了一聲似乎是表達興趣的哼笑。而迪亞波羅直覺如果對方失去了興趣,情況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你是為「箭」來的。」於是他立刻接道。

他能想到的、他身上唯一的異常也就只有那六支「箭」了。就算對方不是為此而來,在聽到新消息的時候也總不會無動於衷。

「哦?」在看到男人反應的時候迪亞波羅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但他可不打算就這樣——他猛然從枕頭底下抽出匕首,不假思索地就朝男人的眼睛刺過去,下手狠辣精準,絲毫不像是一個第一次試圖拿刀殺人的新手。

就算在發起突襲的這一刻,迪亞波羅內心也沒有什麼動搖。恐懼確實存在,卻無法影響他的行為。或許情感與行動完全割裂也是不正常的,但迪亞波羅從不認為這是個麻煩。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匕首的長度和迪亞波羅的力道足以讓這個男人死在這裡。之後要怎麼處理屍體——在埃及這種並不算和平的地方,迪亞波羅相信自己能找到合適的渠道。

但入侵者似乎具有常人無法匹敵的速度,在這種絕不可能避開的距離他的攻擊被輕易躲過。

迪亞波羅沒有時間猶豫,哪怕面對這樣不可思議的強敵,他冷靜地反手接上本來以為不需要的招式——匕首劃過男人的臉側、帶出一點血液。

緊接著,迪亞波羅的手腕被緊緊抓住,劇痛與骨骼被擠壓的聲音同時傳來,他被迫鬆開手、匕首砸到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手腕要被捏碎了——那真的是人類能有的力量嗎?

他本可以再次揮拳,或者試圖用手指去戳敵人的雙眼。但迪亞波羅壓制住了這種衝動。在實力差距太過懸殊的時候,這種反抗沒有絲毫作用。

於是他咬牙忍著手腕上傳來的痛感,看男人用手指抹掉臉上的血液。

迪亞波羅忍不住微微睜大眼睛:剛才那道不深的傷口已經徹底癒合了。他再次確認了這個猜測:這個男人或許並非人類。

但是手腕上的桎梏被放開了。

「能知道本DIO的名字是你的榮幸。」

這種奇怪的句式讓迪亞波羅片刻之後才意識到「DIO」就是這個男人的名字。

「我是索里特·納索。」他禮節性地回復,十分自然地報出了這個他用了將近二十年的名字——假名——儘管所有證件上都只留下了這個神父為他取的名字,從出生起就有模糊記憶的迪亞波羅也知道自己的本名並不是這個。

於是他就頂著虛假的名字活了下來,沒有人懷疑、也沒人有理由懷疑他每次微笑著報出名字的時候都是在鞏固一個謊言。

直到他遇到DIO。

這個男人危險地眯起眼睛,迪亞波羅立刻意識到是自己剛剛說的話觸怒了他。

在驚訝的同時,迪亞波羅難以否認,就是這樣在心中滋生的、源自假面被剝開的恐懼中,他獲得了自出生以來就從未體會過的、真實的愉快。

「迪亞波羅。」於是他在DIO再次掐住他的脖子之前十分識時務地回答。

這次他並沒有撒謊。與此同時,DIO也正審視著眼前粉色頭髮的男人。分明弱小且不堪一擊,卻在面對他的時候擁有如此不凡的勇氣——不,那是比勇氣更深層次的東西。DIO在這個現在還過分弱小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屬於同類的氣息。

也就是百年前有人對他做出的評價——「天生的惡人」。

拋開那個愚蠢而平凡的假名,「惡魔」的名字也堪與這樣的人相配。

DIO此刻才暫時放棄了給迪亞波羅種下肉芽的想法。

——————

但是最後還是把他打暈了扛過來的吧,迪亞波羅想道。光看肚子上的淤青就知道絕對是被扛在肩膀上的時候顛了不少路程。

至少DIO絕對不可能從旅店房間里找到箭、或者找到任何箭的線索。這大概就說明自己暫時還是安全的。

他從床上起來,赤足踏在地毯上。這個房間比旅店大得多,厚重的窗帘徹底遮擋了陽光。但這種陰暗正和迪亞波羅的心意。

比起被抓來的受害者,他的待遇倒更像是客人。至少迪亞波羅還從沒有住過這樣奢華的房間,身上沒有任何限制行動的東西。不過這也說明帶他來這裡的人有相應的自信,不用那些手段也能把他困在這裡。

迪亞波羅不準備貿然逃跑,尤其是在見識過DIO的強大以後。

他稍稍撩開窗帘。這裡確實是市區,而且從房子自帶的庭院來看還是一棟不小的豪宅。現在他有些後悔沒有好好了解埃及的地圖了——就算看到了遠處的街景,他也無從分辨自己的位置。

「請問我能進來嗎?」禮貌的敲門聲傳來。

並不是DIO的聲音——確實,他看起來就不像是會親自出面處理事情的人。

「最好不要。」於是迪亞波羅也禮貌地回復。

門外的人顯然沒料到還能有這種完全不把自己當俘虜的俘虜,一時為了維持禮貌的人設也沒法直接推門進來。

迪亞波羅對對方的困境、還有可能已經產生的怒火全不在意。他選擇盤腿坐回了床上,面對著房門。不用與任何人面對面交流這件事讓他心情不錯。

「有什麼事嗎?」

「……DIO大人今晚要和你談話。在此之前,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迪亞波羅聽到托盤被放在地上的聲音,還有門外人遠去的腳步聲。

DIO是怎麼吩咐他的下屬的?迪亞波羅雙手十指交叉、支著下頜,開始用他最喜歡的姿勢思考。這並不是由於當地黑幫特別熱情好客的緣故吧?從小在義大利長大的迪亞波羅自動把DIO的組織也歸類為黑手黨了。

不論是這個房間,還是早餐,甚至這種類似管家的人禮貌相待——是「客人」吧。

讓惡魔作為神的客人,真是個狂妄自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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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路過社恐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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