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髮騎士
很難說被吸血鬼吸血是什麼樣的感受,痛感並不明顯——好在DIO確實只是在吸取血液,沒有將被尖牙刺破的傷口撕咬開來的意思。
不過就算是這樣,不知道自我控制為何物的吸血鬼顯然也喝得太多了。失血過多造成了一點暈眩感,迪亞波羅伸手撐在DIO的肩膀上、才借力站直身體。
但是吸血鬼顯然還沒有盡興。他隨手抹掉嘴邊沾染的一點血跡,越過迪亞波羅朝門口走去——箭的下落還不明,再加上迪亞波羅可以算是他醒來之後見到的最有意思的人了,DIO不會在這種時候因為一點口腹之慾就把他殺死。
但是他的血確實很甜,甜膩又足夠吸引人,就像那頭艷麗的、帶著些墨綠色的粉發一樣。不過鮮艷色彩的東西往往都帶有劇毒。
迪亞波羅只覺得很困,就算失血過多,他也不是不能現在就強行撐到回房間去。但魔館中並不只有一種危險,DIO的藏書室反而比深夜的走廊和大廳要安全得多。
於是他乾脆坐進了DIO的專屬座位里,放任身體陷入冰涼的坐墊——吸血鬼確實是這樣冰冷的,哪怕是在尖牙刺入鼓動的血管時,DIO的吐息也沒有半點溫度。
在失血過後的冷意中,迪亞波羅陷入半夢半醒的昏睡,抓著書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放鬆了,粉色髮絲也有幾縷蜿蜒垂落到書封上。
他開始陷入那個熟悉的夢境。
夢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死亡。他在不斷地、以各種可笑之極的方式死去,但是他的意識始終清醒地處於身體當中。
那是沒有盡頭的死亡的循環。一開始偶爾陷入這個清醒夢的時候,迪亞波羅會立刻就在那種痛苦中驚醒。但現在他已經能夠行走在夢境中更久——
也能更深刻地體會到「身體里缺少了什麼」的孤獨感、正一點點浸透心臟的冰涼悲哀。迪亞波羅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執著於在死亡的夢境中行走,但他知道這具身體、存活於噩夢狹縫中的行屍走肉正在尋找些什麼。
原本應當與他的靈魂共存的重要之物。
他在睡夢中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支離破碎的畫面。
一個眼中燃著怒火的金髮少年——不論他於此徘徊多久,他從這些碎片中能看到的就只有那麼多。在許多年前他在夢中看到這個人影的第一刻他就「知道」,這就是把他困在死亡的過程中的罪魁禍首。
而現在那種金色讓他想到DIO的頭髮。
再又一次被自己的血嗆死之前,迪亞波羅選擇了醒來。
他稍微動了動因為彆扭的睡姿而有些僵硬的指尖,虛搭在扶手上的那本書就掉了下去,在覆著薄灰的地毯上掀起一點微塵。
迪亞波羅從椅子上站起來,身邊的蠟燭已經燃盡了,只留下一堆古怪畸形的蠟油。有一點光亮從厚重的窗帘外透進來。
已經是白天了,他確實睡了很久。
他抓起幾本挑好的書,朝門外走去。白天的魔館也十分安靜,生活在黑暗中的惡人們似乎更偏好在晚上行動。
拐過一個轉角,迪亞波羅迎面遇上了達比——或者說對方可能是特意在這裡等他的。
迪亞波羅的目光從對方臉上掃過、在達比能對上他的視線之前又快速轉開。於是他就徹底錯過了對方臉上透出來的那點古怪神色。
「需要使用浴室嗎?」達比突兀地問。
雖說這個問題來得有些奇怪,但迪亞波羅也確實有這個想法。
於是他錯過了最後一點探聽真相的機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意識到,泰倫斯·T·達比當時見到衣衫不整、脖子上還顯然有紅色咬痕的男人欣然點頭的時候,腦中刮過了怎麼樣的十級風暴。
「不愧是DIO大人。」不過達比好像也只能這麼想了。
把自己舒服地泡進水裡的時候,迪亞波羅還在思考。DIO留下他是因為箭的下落尚且不明,但是在短暫的交談中,他發現對方卻不是很急於得到那些箭。或者說,對方有信心即使迪亞波羅不配合也能找到箭的位置。
在這種情況下——迪亞波羅把口鼻埋到溫水裡,氣悶地呼出口氣,看泡泡在水面上冒出來又破滅——最優解是什麼呢?
···
「您要去哪裡?」
不出所料,在披著西裝的迪亞波羅踏出這座魔館前,達比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要去取「箭」。」迪亞波羅倒沒有什麼這是不能說的秘密的自覺,假如這件事不能被達比知道的話,DIO想來也會親自殺人滅口,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達比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他看著始終不願意和他對視的粉發青年,做出了決斷。
畢竟他和DIO大人是「那樣」的關係——雖然還是有些不太理解,但DIO大人的魅力當然是無人可以抵擋的,這無關乎性別。
於是他將一個銀髮的男人引到迪亞波羅面前。
「「箭」是對DIO大人至關重要的道具,就讓他陪同保護你吧。」
說是保護,但實際上在沒人認識迪亞波羅、也沒有其他人知道箭是什麼的情況下,更像是監視。
迪亞波羅對這種情況並不意外,唯一讓他十分難受的就是要與其他人一起行動。
這個銀髮男人五官深邃、身高倒是與迪亞波羅相差不多,看起來卻足足比他要強壯一圈——再加上那個奇怪的、讓頭髮完全直立起來的髮型,讓迪亞波羅在他面前看起來顯得有些矮小。
尤其是兩人都坐進了計程車裡之後。後座的空間並不大,兩人之間顯然已經超出了社恐人士的安全距離,迪亞波羅要用盡全力才能剋制住儘力再往旁邊縮一縮的衝動。
「我是讓·皮埃爾·波魯那雷夫。」他的監視者找到機會自我介紹。
「索里特·納索。」迪亞波羅被他看得渾身不適,但同樣從那道視線中獲得了一點出乎意料的信息。
如果迪亞波羅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的話,波魯那雷夫的眼神里並沒有惡意,感覺上就是個純粹的好人。
這個男人與魔館中那種完全不妙的氛圍根本就格格不入,迪亞波羅難以想象這種人會選擇跟隨DIO、並對後者做的事都選擇視而不見。
波魯那雷夫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而他想解開這個謎團。迪亞波羅相信自己的直覺——而直覺告訴他,這個秘密將與他自己息息相關。
但這些想法在目前都是次要的。
最難應對的是——波魯那雷夫似乎是個自來熟。爽朗的法國男人似乎認為交換了姓名、又是在為同一個人工作,他們之間就應當算是朋友關係了。
從計程車上下來、站在迪亞波羅和同事們先前完成了挖掘工作的遺址面前的時候,波魯那雷夫已經一隻手環住迪亞波羅的脖子,哥倆好一般和他一起往前走。
將從這裡挖出來的箭重新埋藏回去是迪亞波羅深思熟慮之後做下的決定——考古工作已經完成的現在,不會有人來這裡胡亂挖掘,而也不會有人想到他居然會把箭藏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但波魯那雷夫顯然沒想到這一層——事實上迪亞波羅懷疑他根本不知道「箭」是什麼。
「原來索里特你是做考古工作的學者啊!」波魯那雷夫驚訝地說,「我還以為你是個高中生呢。」
此時在心中腹誹著「你見過哪家高中生一米八五身上還不缺肌肉」的迪亞波羅完全沒有想到,在不久之後的將來,他將見到一個身高195、臉上寫滿了無敵的高中生。
要忍住,現在和這個人鬧翻一點好處都沒有,迪亞波羅臉色陰沉地想。他剋制住一拳揮過去的想法,假裝看到了什麼東西一樣快步向前、輕巧地從波魯那雷夫的手臂下面逃離。
「就是這個。」他挪開石板,從沙礫下抱出那個石匣。
金屬箭矢在匣子里碰撞,發出清脆的細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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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寫邊笑,真是老套的梗但是我寫得好開心。社恐菠蘿估計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知道自己在魔館里的形象已經變成「辣個跟貂睡覺的狠人」
想象一下(與正文無關)
菠蘿:只要能看清未來存在的所有陷阱、並將其消——
二喬:OHMYGOD!!你就是卡Q因說的貂的男朋友嗎?
菠蘿:?
不好意思,沒有看見這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