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話說公孫瓚自易京失利后,舉部歸順袁紹,拜為廣陽太守,從弟公孫范為涿郡太守,為紹守北疆。得袁紹傳令,遂召眾將商議,曰:「袁本初令吾遣軍南援,諸公有何見解?」席間有謀士田豫諫曰:「臣以為袁紹此人斷不可信之。前番易京兵敗,將軍不得已而降之。袁紹不拜將軍大任,卻以郡守相授,屈將軍大才也。今李鵬大軍壓境,勢不可擋。袁紹接連敗潰,兵如山崩,臣料定必不能長久也。」瓚問之曰:「如之奈何?」豫曰:「臣聞李茂舉禮賢下士,萬民愛戴,且海內所歸,四方仁義志士無不投之。將軍若棄袁紹而投,必能重用也。」瓚曰:「國讓之言正合余意,然袁紹耳目眾多,如之奈何?」有宗室公孫睿,字景文,瓚之從侄也。其進曰:「今李鵬遣其弟勝攻袁紹,勝者,侄臣所熟也,願往與之共謀此事。」瓚大喜,乃修書一封,遣遣公孫睿往李勝處。
卻說公孫睿往李勝處,勝見是熟人,盛宴款待。寒暄一番過後,睿謂勝曰:「吾有叔父書信一封,望將軍閱覽。」勝取信觀之,書略曰:「袁紹多謀寡斷,不足以成大業。今將軍敗其軍於河北,其勢將亡也。吾聞茂舉公仁德治世,布及海內,欲舉白馬義從而歸降,肝腦塗地,在所不辭也。」勝反問於睿曰:「伯圭公來投,可有誠意?」睿曰:「然也,今叔父欲將歸降,特命吾輩前來商議。」勝曰:「吾兄素聞伯圭公乃大將之才,若能來降,甚為幸也。今袁紹雖敗,然士氣不減,存有餘力,伯圭公可有計策?」睿曰:「叔父早已有計也。」二人俯首帖耳,諾諾相言。言罷,睿曰:「吾當速返,紹將不查也。」公孫睿即返幽州,將事告之公孫瓚。瓚大喜,出兵往勃海。
卻說公孫瓚領本部至勃海,入城拜謁袁紹,袁紹大喜,乃召眾臣,曰:「今李勝之兵在城外屯,有步步緊逼之意。幽州居於側后,退可往尋求北方之穹,進可橫掃河北之處,為兵家必爭之地。今以公孫瓚部為勃海太守,助吾斷後,大軍退往幽州,事不宜遲,即日啟程。」審配諫曰:「萬不可退也。冀州若失,則明公圖天下大業將不可成也。」逢紀進曰:「幽州之地,尚有烏桓為盾,正南多慮也。」紹曰:「吾意已決,休要爭辯。若怠慢軍心,嚴懲不貸!」瓚聞聽,暗中竊喜。轉日,袁紹即撥五萬兵與公孫瓚,令其鎮守勃海。紹則率本部大軍,啟程北去。李勝聞聽紹軍北去而大喜,乃遣夏侯亮、衛翔、米衍、車觀四路攻城。那公孫瓚早已與李勝合謀,於城上觀之曰:「敵攻城池,未能展開陣勢。吾等不如出城,將大兵移於城北十里,此軍即可戰矣。」遂,公孫瓚令本部撤出勃海,往北退十里安營。李勝入城安民,拜夏侯亮為郡守,犒賞三軍。事傳至袁紹處,紹乃遣審配前往公孫瓚處過問,曰:「主公命將軍固守勃海,公何故出城?」公孫瓚謂之曰:「望正南告之主公,此乃疑兵之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彼軍必敗之也。」轉日,李勝遣衛翔、米衍二將出城叫陣,公孫瓚遣張純、張舉出戰,四人混戰一處,不分勝負。公孫瓚謂部下曰:「觀敵之將,並無隙地陳,但使將軍來與吾戰,吾若再退十里,此兩軍皆可陳也。」遂,瓚傳令復退十里安營,李勝乃以精兵出,兩軍互有勝敗。斯時,袁紹又遣沮授過問,曰:「此又是何計?」瓚謂之曰:「敵軍攻勢浩大,宜先設正兵以疲之,再出奇兵以破之。」沮授乃回袁紹處,如實相告,紹謂眾將曰:「傳令,使兵緩進,及瓚彼之,吾與殺歸!」遂,袁紹之兵徐還北平之足。公孫瓚得報,將此事飛鴿傳書與李勝,勝乃率本部會公孫瓚於章武,二軍合兵一處,約莫八萬餘眾。
是夜,袁紹於營中休憩,靜候公孫瓚之報。忽聞營外殺聲震天,鼓聲齊鳴,不禁失色,即出帳觀瞧。但見東、南、西三處各殺出一彪人馬,夜色中未有看清何人。紹遣人拾火觀望,但見東有衛翔、南有公孫瓚、西有米衍,三路兵馬齊殺向大營。袁紹大驚,上馬應戰,並遣部將顏良、文丑等來戰。頓時,章武火光四起,亂作一團。袁紹欲敗走,正撞見公孫瓚,公孫瓚曰:「本初別來無恙,前日汝敗吾於易京,今吾將敗汝於章武也!」袁紹大怒,呵曰:「竟敢欺吾!」便提刀上迎,二人廝打一處。公孫瓚正欲擒紹,紹將顏良、文丑趕來接應。袁紹趁公孫瓚不備,殺出一道血路往遼東逃卻。
冀州既定,李鵬商議北取幽州。衛翔等曰:「袁紹兵敗將亡,勢窮力盡,遠投沙漠;吾今引兵西擊,倘董卓、孫堅等輩乘虛襲洛陽,吾救應不及,為禍不淺矣:請回師勿進為上。」郭嘉曰:「諸公所言錯矣。主公雖威震天下,沙漠之人恃其邊遠,必不設備;乘其無備,卒然擊之,必可破也。且袁紹與烏桓有恩,不可不除。董卓、劉表、孫堅等各自為守,斷然無暇北征。雖虛國遠征,公無憂也。」鵬曰:「奉孝之言極是。」遂率大小三軍,車數千輛,望涿郡進發。
卻說李鵬遣先鋒衛翔前至樊輿亭,正遇袁紹之子熙、尚會合烏丸大人丘力居及其子樓班、從子蹋頓等數萬騎前來。衛翔飛報李鵬。鵬自勒馬登高望之,見丘力居兵無隊伍,參差不整。鵬謂衛翔曰:「敵兵不整,便可擊之。」乃以麾授翔。翔引米衍、公孫瓚、拓跋尚分四路出襲,奮力急攻,丘力居大亂。衛翔拍馬上前擒住丘力居,樓班、蹋頓等欲奔逃,亦被所擒,餘眾皆降。袁熙、袁尚見狀大驚,急引數千騎投遼東去也。卻說丘力居為衛翔所擒,俘至李鵬帳下,鵬親為解其縛,居泣曰:「吾等愚鈍,願歸順明公。」遂遣使往幽州各處,開城請降。荷月中,李鵬班師還雒,命李勝進駐代郡、涿郡、上谷、廣陽、漁陽、右北平、遼西諸郡,其太守田楷、公孫范、單經、柳毅、鄒丹、關靖、嚴綱皆歸降;拜衛翔為廣陽太守、征北將軍,米衍為遼西太守,犒賞三軍,大赦天下。
卻說袁紹敗軍潰至遼東公孫度之處,事傳至洛陽,李鵬召眾臣商議,席間有東方恪進曰:「公孫度遠避遼東,糧少兵缺,今收袁紹敗軍,二人必有一爭,不若坐山觀虎鬥?」斯時,有李勝軍師郭嘉遠來書信,曰:「臣有一計,可以定遼東,望明公納言。聞遼東公孫度素與袁紹不睦,臣願憑口舌說之來降,亦施計勸袁紹歸順。」李鵬允之。不日,郭嘉啟程趕往襄平。
那袁紹自冀州大敗后,敗軍逃往襄平,終日閉門不出,飲酒解悶。其謀士審配、沮授、郭圖、田豐、逢紀等人紛紛前往進諫,皆被擋外。太守公孫度見狀,召眾謀士商議,有謀臣倫直進曰:「將軍世居遼東,今將軍長子康守昌黎、次子恭守玄菟、長孫淵守樂浪,皆擁兵權。本初無謀,吾等何不接機除之?」謀士賈范進曰:「恐紹有防備,不可妄動。」倫直曰:「臣聽聞郭奉孝前來,將軍何不問計與他?」公孫度乃擇日往城外郭嘉處。那郭嘉自幽州來在襄平已數日,居於城西數里,此地有一山,山峰俊俏,地勢險要,因三峰矗立,狀若人首而得名為首山。公孫度問計於郭嘉,嘉曰:「袁本初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決。吾家主公乃明德之人,禮賢下士,愛民如子,將軍須速決斷。」度曰:「吾欲投之,然紹有謀臣,恐能不及也。」嘉對曰:「將軍莫慌,吾已有一計,可使紹來投。」云云言道,公孫度遂欣然離去。
數日,袁紹於府中悶坐,有報公孫度求見,紹傳令見,度進曰:「這幾日見主公不樂,吾甚之患,不知有無意與臣共獵?」紹問曰:「此處有獵者乎?」對曰:「西之首山,蒼松翠柏,草木茂盛,聞多有之物。」袁紹大喜,遂攜顏良、文丑,又有數騎,從度同出獵去。數人來在山中,尋找獵物,不久便來至郭嘉住處。公孫度謂袁紹言道:「臣聞此處有一高人,博古通今,略懂陰陽八卦,主公不防求之復興之計?」紹曰:「此事甚好。」遂,下馬叩門,門分左右,但見郭嘉峨冠博帶、道貌非常,一副仙氣。紹不識之,忙蹲守曰:「冀州牧、趙侯袁紹特來拜謁先生。」郭嘉笑曰:「明公已無此號,何故自封?」紹大驚,問曰:「先生怎知此事?」嘉對曰:「吾雖久深居於此,而知天下之事。」又曰:「前日,將軍章武一敗,不得已來在遼東,可有此事?」紹曰:「望先生有計教吾。」對曰:「此乃定數,正如將軍有幼子買,孺子之病不可相救也。」又曰:「將軍奕世公鼎,高風義軌,冠冕海內,鷹揚河朔,然皆外寬內忌,好謀無決,有才而不能用,聞善而不能納,廢嫡立庶,舍禮崇愛,至於後嗣顛蹙,社稷傾覆,非不幸也。」紹曰:「吾亦知其意,而不知有無計解?」嘉曰:「解此厄不難,不知將軍有無膽?」紹曰:「願聞其詳。」嘉曰:「將軍宜知,此天下事,速則有明之勢矣。將軍須時,如是者斷。但曰此,不可復下曰矣,還望將軍三思。」袁紹欲問,然皆為婉之辭。於是,紹還襄平。
轉年桂月中,李鵬於洛陽會群臣,有呼延覃進曰:「遼東太守公孫度,久不賓服。今袁紹又往投之,必為後患。不如乘其未動,速往征之,遼東可得也。」鵬笑曰:「不煩諸公虎威。數日之內,必有遼東喜訊至矣。」諸將皆不肯信。果不其然,轉日,有報遼東公孫度遣人送袁紹降書至,眾皆大驚。書略曰:「臣原據燕、趙之地,本有並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濟也。今河北之處,皆歸於明公,吾今已不能再強矣。但聞百姓安居樂業、民豐谷足,吾所不能及也。聞明公寬厚,恨無緣得見,願率殘軍歸降,願受吾輩。」兵獻遼東諸郡圖,轄昌黎、玄莵、遼東、樂浪諸郡。鵬大喜,重賞來使,封袁紹為越騎校尉;遷魏郡太守趙希為冀州牧、太原太守謝匡為并州牧、齊郡太守姜甫為青州牧、廣陽太守衛翔為幽州牧;拜田豐為冀州刺史、梁習為并州刺史、陳宮為青州刺史、田疇為幽州刺史;拜為陳矯為魏郡太守、上官桓為清河太守、廖超為平原太守、夏侯亮為勃海太守、孟建為安平太守、王沈為趙郡太守、田賀為巨鹿太守、拓跋尚為中山太守、高柔為常山太守、郭圖為河間太守、孔融為北海太守、何夔為樂安太守、耿武為濟南太守、辛評為齊郡太守、辛毗為東萊太守、丁原為太原太守、魏攸為廣陽太守、嚴綱為漁陽太守、應劭為代郡太守、閻柔為上谷太守、田續為涿郡太守、審配為右北平太守、賈范為遼西太守、公孫康為昌黎太守、公孫范為玄菟太守、公孫度為遼東太守、公孫越為樂浪太守;分昌黎、玄菟、遼東、樂浪四郡為平州,遷車觀為州牧、拜田豫為州刺史。
數日後,李鵬會群臣於洛陽,有東方恪進曰:「今河北已平,主公宜為南征備矣。」遂,李鵬命人引河水作玄武池以肆舟師,以宿敦為帥。敦善用水兵,為軍中第一水將。又作玄武苑於鄴城西,苑中有魚梁、釣台、竹園、蒲陶諸果。
轉至四年柳月初,帝劉辯召眾臣於崇德殿,謂眾臣曰:「今北階已平矣,茂舉公宜王,以號召天下者。」鵬曰:「某才疏學淺,怎有此稱?」東方恪進表曰:「自古及今,有功者必有其名。今天下大亂,明公以功德為高美,以忠和為典訓,以寬仁為基業,正當稱王,以昭天下。」糜光曰:「遠謨所言極是,若不如是之言,恐有人如此之。」鵬三辭,眾臣皆如是。遂,帝辯拜李鵬為王,立國號為趙。以糜光為趙國相、東方恪為大司馬、呼延覃為大將軍,長子琨為世子、次子瑁為上黨侯、三子玠為勃海侯、四子珖為平原侯、五子琮為太原侯、六子珩為汝南侯、七子瑋為淮南侯、八子琰為任城侯、九子瑀為山陽侯,次弟毅為陳留侯、三弟勃為琅琊侯、四弟豹為北海侯,五弟勝為漁陽侯、六弟雄為弘農侯;官拜苗泰為安東將軍、臧昱為安南將軍、董充為安西將軍、拓跋尚為安北將軍,其餘諸將臣各有進封。
桃月初,有報袁術欲於九江僭越稱帝,李鵬聞聽大驚,糜光進曰:「臣聞袁術早有稱帝之心,今持有國璽,何以不即位?王上須早伐之,免其勢大也。」東方恪曰:「臣以為袁術虎居淮南數年,卻不能北伐中原,正以其力不強也。大王遣精兵攻之,必獲全勝也。」糜光復曰:「孫堅坐擁江東,虎視淮北,前日敗袁術於當塗,有並其土之嫌。王上應先兵而伐術,遏堅北征之苗也。」鵬問曰:「若術、堅二人兵合一處,如之奈何?」光曰:「二人素為不睦,誠不足為慮也。」鵬大喜,乃遂遣弟蔡侯勃領本部前往征討;李勃為主將,寇越、羊奐、齊鷹為副將,程昱為軍師。袁術則遣文欽、毋丘儉扼守下蔡,以阻來兵。正是:才向河北鳴戰鼓,又從淮南動征鼙。未知淮南袁術因何僭位,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