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浪子回頭
老靖遠侯與老靜寧伯,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皆為先帝繼位立下汗馬功勞,才得以封爵。
兩家同氣連枝,互為倚仗,在崔家眼裡,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權貴,這也是崔婉兒不敢退婚的原因。
可實際上,自兩位老爵爺去世后,兩家後繼無人,光景已是一年更比一年差。如今的耀顯赫,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強撐出來的。
否則前世的時候,靖遠侯府不會為了區區十萬兩銀子,就同意了她幫崔婉兒退婚的請求。
想到這裡,崔琢玉心口就是一痛,也是她蠢,之前燕霆只知道哥哥在江南經商,人脈頗廣,卻不知哥哥家財幾何。
直到她前世輕而易舉的掏出十萬兩,惹了燕霆的眼,這畜牲才惦記上哥哥的家財。
在後來太子缺錢的時候,費盡心機的污衊構陷哥哥,拿哥哥被抄家后的所有家產獻給太子,以換取從龍之功。
呵,也是老天有眼,燕霆選中的太子,最後竟敗在橫空出世的二皇子手中,燕霆辛辛苦苦的一番謀划,最終落了空。
崔琢玉眼睛忽然睜大,對了,哥哥,哥哥他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小姐,永靖候府到了。」
崔琢玉回過神,眼眶發酸,竭力不讓淚水流出來。她神情變得堅定,這一世,她要好好保護哥哥。
她招呼車前的丫鬟靠近,輕聲叮囑了幾句,「紫蘿,你稍後……」
紫蘿是哥哥送來的人,前世在靜寧伯府為了護她而死,值得信賴。
見紫蘿沉穩的點點頭,崔琢玉放下心來,她下了車,一時間吸引無數目光。
她身著胭脂色纏枝牡丹紋挑線華裙,外罩一層金絲薄紗,整個人華麗到近乎耀眼,卻半點不顯庸俗,有的只是絕色美人的風流氣象。
靖遠侯府門前,眾人紛紛發出感慨。
「怪不得燕霆見過她一面之後,就浪子回頭,鐵了心要娶她。也只有如此絕色,才能讓燕霆收下心。」
「可我聽說這崔家大小姐美雖美矣,但性格刁蠻跋扈,從小就愛惹事生非。倒是她妹妹,是個淑良端莊的,比她強出不少。」有人忍不住道。
這人離崔家馬車不遠,聲音也不小,崔琢玉自然聽到了這番話,她唇角一挑,也不怒,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朝錢氏和崔婉兒的馬車走去。
「婉兒,我們一起走。」
挽上剛剛下車的崔婉兒,崔琢玉笑意盈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那人如此污衊姐姐,姐姐不生氣嗎?」崔婉兒柳眉皺起,發現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期。
錢氏有意養廢崔琢玉,從來不交崔琢玉該如何待人接物,放縱著她直著性子來。
以往聽到有人說這種話,崔琢玉可是從來沒有好臉色的,回嘴更是不在少數。
崔琢玉的差名聲,還有一半也源於此。
生氣?
崔琢玉眼中閃過一抹冷嘲,等她發完火,再讓你崔婉兒出來安撫道歉,彰顯出自己的賢良大度?
「婉兒放心,我已經想通了。」崔琢玉滿不在乎的道:「我以前沒見過這人,想來他也沒見過我。說出這些話,也不過是人云亦云,聽信謠言而已。這樣的人,世上多了去了,我哪能個個都生氣。」
崔婉兒心中微微起疑,這樣一番話,可不是崔琢玉能說出來。
崔琢玉看了四周一眼,湊到崔婉兒耳邊小聲道:「氣大傷身,尤其顯現在臉上。別的事情再重要,也重不過我的臉。因為不相干的人折磨我自己的臉,這種事情我可不做了。」
崔婉兒放下心來,這才是她印象里的崔琢玉。
崔琢玉挽著崔婉兒跨進永靖侯府,身後有人在小聲的議論。
「能說出那樣一番話,崔大小姐應該也是個闊達之人,謠言果然不可信。」
「可不是嘛,哈哈,剛剛那人還說崔家二小姐比大小姐強出不少,你們瞧瞧,那二小姐究竟有哪裡能強出崔大小姐的,也是可笑。」
「怎麼沒有?崔二小姐將來要嫁入永靖侯府,崔大小姐卻要嫁進靜寧伯府。侯府比伯府,哪個更強,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那人還不甘心,極力辯解著。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爆發出一陣大笑。
「一個是侯府庶長子,已經在床上昏迷不醒半年,說是個活死人也不為過;
一個是伯府世子,如今還在文道書院讀書,前途不可限量。你說前者比後者強,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這嬉笑議論之聲,直到男女賓客分道入座后,才漸漸停歇下來。
「婉兒,你別聽他們的。」
崔琢玉與崔婉兒相鄰而坐,此刻她滿面擔憂,在桌下悄悄握住崔婉兒的手,「燕大公子,他……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這話說的太沒有可信力,崔婉兒聽了一路的閑言碎語,心裡的邪火終於忍不住發了出來。
她猛地甩開崔琢玉的手,動作太大,碰落了桌上的茶盞,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燕錦盈性子驕縱,覺得在她的生辰宴上,她才理所應當是所有人應當注目的焦點。
可崔琢玉來了以後,她身邊那些跟班雖然表面上還在附和她的話,可眼神忍不住往崔琢玉身上飄,讓她不滿極了。
聽到這動靜,她立刻發了火。
「崔琢玉,你又做了什麼?」燕錦盈眼角眉梢帶著驕矜之色,語氣略有不滿,「這是我的生辰宴,你有什麼伎倆,別在這裡耍。」
明明是崔婉兒摔了茶盞,在她口中,卻像是崔琢玉做了什麼手腳一般。
崔婉兒語氣溫柔,「盈兒,你別怪姐姐,茶盞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和姐姐沒關係。」
「婉兒,你就別為她說話了。」燕錦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她從小到大,害過你多少回了,你怎麼就是不醒悟呢?」
「錦盈,你真的誤會了。」崔婉兒苦笑著道:「姐姐不是這樣的人,她只是性子直爽一些,實際上對我很好的。」
「你啊!」燕錦盈冷哼一聲,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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