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油瓶2

林琳記得李芳這天就沒有回來，直接就在她娘家那邊睡下了。

林琳從床上坐起來，穿上地上有些破舊的布鞋，推開門出去。

「吱呀…」

幾年沒有修理的木門，推動的時候，在夜裡響起了聲音。

「玲子，你起來了？廚房鍋里給你留飯了，你去吃點。」隔壁傳來林奶奶疲憊的聲音。

這段時間，自從李外婆來攛掇李芳嫁人以後，老太太的心情就再也沒有好過。

老爺子在林子強去世以後，也過世了，家裡留下一堆外債。如今林子強的賠償金也就一千多一點，若是李芳嫁人了，那家裡真的就沒有勞力了。

若說不讓李芳嫁人，老太太也沒辦法說出來，李芳的年齡確實還小，不能一直守寡。

可是，她一旦嫁人，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今天大孫女的反常，她知道肯定是聽到了她外婆的話了。但是，遲早都要走這一步的。

「奶，我沒事，我媽晚上肯定不回來了，我關門去，你早點睡。」林琳知道晚飯是燴面片，這會早就坨成一團了，也沒有胃口。更何況，林奶奶的手藝，也是真的不行。

「再等等吧，說不定你媽一會就回來了。」老太太還抱著微弱的希望，希望李芳下一刻就能出現，說著她以後不嫁人了。可惜，這都是她的想象。

「不用等了，都九點了。奶，你早點睡，明天早上還要地里。」林琳直接把門關了，就回了房間。

她不想讓老太太繼續等下去，今天李芳有的時候，專門穿上了幾年前買的新衣服，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估計相親完了以後，晚上要和李家商量。

回了房間，林琳直接插上門銷，拉了燈繩，房間立馬陷入了黑暗。

林琳轉身進了空間，先去儲物間拿出來麵條，煮了碗面，吃了以後，才去了衛生間放水在浴缸里泡澡。

這時候農村的孩子很少洗澡，一個是不方便，另一個就是用水也沒有那麼方便。

原主記憶中，原主一年也洗不了幾次，林子強去世以後，李芳一個人忙上忙下，就更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操心。能讓原主每天一臉就不錯了。

林琳好好的用搓澡巾搓了一遍泥，身體總算是輕快了不少。然後又去淋雨上沖洗了一遍，用沒有味道的沐浴露洗髮水好好的洗了一遍，全身上下都塗上了天然的保濕身體乳，穿上空間里新的小內衣，這才從衛生間出來。

看著頭上稀疏枯黃的頭髮，林琳也是找出來沒有味道的按摩膏，都塗抹在頭皮上。讓頭皮吸收一下，多少能好好的讓頭髮濃密烏黑一點。

至於已經長出來的頭髮，林琳也沒有修剪，沒辦法，這時候的頭髮，還是林奶奶每天給原主梳理，雖然是不大好看的兩個羊角辮，一下子剪了，老人會特別好奇。

吃了一顆洗髓丹，喝了靈泉，把原主所有的衣服，都扔進洗衣機里洗了一遍，晾在空間里。原主的衣服沒有一件新的，雖然不帶補丁，但是，也沒有多光鮮亮麗。

自從林子強去世以後，李芳就再也沒有給原主買過新衣服，當然，其他人也一樣，好多衣服是穿村裡日子過得好的其他人家。林琳全部給收拾了一下，這才出了空間，打算第二天再穿。

如今還是個小豆丁，沒有經濟來源，對於穿別人的衣服，林琳還真的沒有什麼心理障礙。反正洗乾淨了就行。

不過，感受到被子上的異味，林琳直接從空間拿出來一個睡袋，把自己裹了進去，進入睡眠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林琳是在聽到門外掃院子的聲音中醒來的。不用說，這會能掃院子的，也只有原主的奶奶。

想了一下，雖然原主是個三年級學生，但是，今天剛好是星期天，不用去學校，就放心了。不過，終於還要寫作業，不然老師會批評的。

林琳從空間里拿出來洗好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後才開了門，果然，她奶奶就在院子里打掃衛生。

老太太今年五十多歲了，身體硬朗，頭髮花白，臉上長滿了溝溝壑壑，常年木著一張臉，小孩子一般都不敢惹，這幾年老的特別快，也不是農村那種潑婦老太太。

林家的院子很小，周邊圍著石頭堆砌的半人高的牆，人站在裡面，也沒有多少隱私。

這座小院子，是林子強結婚的時候蓋的。如今一晃，也過去了十多年了。當年這房子還不錯，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好多人家都害了磚瓦房。三間正屋，坐北向南，大門出去了，就是村裡常有的大路。平日里人們去縣城，總是要路過這裡的。

周圍有人家，但是離得不遠不近，與林家和村裡人的關係一樣。

林子強是林奶奶唯一的兒子，前面還有幾個姑姑，都嫁到了周圍的村莊里。日子過得不好不壞，就是不能幫湊林家，但是，也不會拖累林家。

林子強出事以後，幾個姑姑，基本上每個月都會抽時間輪流著回來，看看林奶奶。有時候也帶著幾個姑父回林家，幫著林家干點活。

林琳對原主記憶中的幾個姑姑都沒有什麼印象，因為原主跟著李芳嫁到城裡以後，基本上就再也沒有見過幾個姑姑。

記憶里，都是幾個姑姑省吃儉用的幫著林飛，才讓林飛最後一直上學，考上大學。當然，學費她們還是沒有辦法，但偶爾買件衣服，送點吃的，回家看看老太太，讓林飛沒有後顧之憂還是有的。

不然，就算林飛學習好，看著林奶奶，最後也只有輟學這一條路可走。

畢竟，村裡的好多人，其實也沒有那麼看重學習。

不管怎麼樣，這輩子林琳沒打算跟著李芳去張家做牛做馬，即便是不上學，林琳也能保證，她能夠供出來林飛繼續上學。

若是說通林奶奶留下林琳，那也是不易了，想要繼續上學，就一個老太太，壓根不可能。

「奶，你起床了？」林琳走到林奶奶身邊，打算幫忙，又不知道這會她能做什麼。

這麼一小塊院子，馬上就被掃完了，不用林琳動手。再說了，原主發育緩慢，如今也就比掃把稍微高一點，壓根干不來這個。

至於做飯還早，能在早上十點吃飯就可以了。地里的活，林琳更是干不來，也只能打點豬草，喂餵雞。

「一邊去，壺裡有水，自己洗臉去。」林奶奶沒有理會一邊的林琳，直接說了一句話。

「哦!」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沒有自己能幹的，等到收拾完了，林琳就能帶著框子出去打點野草，回來餵豬。

從水缸里拿出來瓢子，在搪瓷盆里到了兩瓢水，踩著凳子拿起熱水壺，在盆里參和了點，用架子上的舊毛巾洗臉。

但是，看著一家人用一塊毛巾，自己陳舊泛黃，還有異味的毛巾，林琳實在是不想讓它污染自己的清水。

最後只撩水洗臉，完了甩甩手上的水珠，這才鬆了口氣。

她這個人就是窮講究，對於衛生這方面，實在是有些潔癖。

只是現在年齡太小了，不然自己也能操作一下。最起碼，能讓這個家裡看起來更乾淨一些。

慢慢來，不著急。

早飯是林琳給燒火，林奶奶做飯。祖孫兩個還是一直無言，一直等到林飛起來了，這院子里才真的熱鬧了起來。

沒辦法，自從昨天李芳跟著李外婆走了以後，家裡的氣氛，就慢慢的沉默了下來。都知道這是為什麼。

林奶奶蒸了一鍋米面饃饃，熟了以後放在篩子里，蓋上籠布。又在鍋里擦了點豬油，炒了個土豆白菜，這頓飯就算做好了。

林琳吃著這沒滋沒味的飯菜，除了強迫自己吃，也沒有其他辦法。

還是那句話，太小了。

「奶，我以後能不能留在家裡？」林琳吃完飯，看著沉默的林奶奶，直接開口。

「你還想去哪？」林奶奶淡淡的看了一眼林琳。

「我不想去當拖油瓶，也不想去吃別人家的飯。奶，我呆在家裡，我不上學，我能幹活，還能照顧小飛。」說著說著，林琳的眼淚就流出來了，都是原主的情緒，她不想離開林家。

「不願意出去享福？」林奶奶淡淡的問道。

托李外婆的福，這幾天沒少在林家對著林奶奶說她給自己閨女再介紹的男方，條件有多好。不用下地幹活，還能住在縣城裡。

「我不去，我不要去。」說著說著，林琳就更加的哽咽了，張家的日子是好，但是，原主過得太痛苦了。

吃東西的時候，沒有她的份，但是，幹活的時候，完全都是她的事情。

就這樣都被別人說要記得養恩，別做白眼狼。

事實上，原主壓根就是自己養活的自己，在張家的日子，從跟著李芳進門開始，就沒有輕鬆過。被張家的老太太罵，被張家的閨女排擠，被偶爾會動手的張大偉揍，日子真的是泡在苦水裡了。

「哭什麼哭？不去就不去，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吃完飯把碗洗了，照顧好小飛，我去地里。」肉眼可見的，林奶奶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但是，同時也有擔子壓在她身上。

林琳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都放在盆里，用水一會就清洗完了。

打了半盆糠，兌了一把玉米碴子，又把洗碗水倒進去拌了幾下，這才端到雞窩跟前，去餵雞。

這時候林奶奶自己出去了，去地里鋤草。林琳帶著林飛，拿著筐子，鎖了大門，一起去周圍的地里打豬草。

家裡養著一頭豬，十幾隻雞，說起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