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山體(上)
「並非所有的山路都有十八彎,並非所有的山上都有水井。」瀟燃想到的這句話,是一位文學界前輩曾經說過的。
山路就像人的一生,每個人走著不一樣的軌跡,遇到彎道的數目也不一樣。水井就像是人生路上別人對你的饋贈,不一定會有。所以,活著一定有很多運氣的成分。活著的人一定要有冒險精神、勇敢克服困難的勇氣和好好去愛一個人。
在瀟燃特別失意的時候,得到這位長輩的幫助,後來他因病去世了。瀟燃飛去他所在的城市送別了他,當時見到他的遺容很祥和,說明走的時候很平靜。這讓瀟燃對死亡有了另一種認識。與其用痛苦扭曲的面容向世人告別,不如安安靜靜離開。
他和雲在一起的時光就像在夢中開始。如果夢不會醒來,就可以永遠活在兩個人的世界。瀟燃並不想這樣,他還是想真真切切地觸摸她,和她身上每一個有趣的靈魂。
「小心路滑。」
「你也是。」
這樣相敬如賓的一來一回,瀟燃也沒有絲毫不適。畢竟,他們都不是健談的人,必須得有一點火花,才能燃起兩座壓抑許久的山體。
「你的衣服等我們到家,再送還給你。或許,你可以再來我家喝杯咖啡。」
「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沒問題。你丈夫不會為難你就可以。」
「如果他為難我,我偏要。」
「你們的關係真的那麼緊張嗎?夜裡,我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
「他像變了一個人,我完全不認識的一個人。」
「你不想改變嗎?」
「就算我想改變,也很難。首先我得有一份工作。事實上,脫離職場這段時間,讓我變得畏首畏尾,對一切沒有安全感。連我都嫌棄我自己,怎麼會有公司要我呢?」
雲的微表情變化,瀟燃怎麼會感受不到呢?此刻,她的悲傷就是他的悲傷。
當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成了花火燃起的助推劑。瀟燃每天的鍛煉沒有白費,當他輕輕將雲攬入胸前,他那結實的胸肌瞬間給了雲足夠的安全感。
「你放開我。我們這樣不合適。」
「你把我當成朋友,把我對你的感情當成偉大的友情。這樣就合適了。」
「你對我?你對我有什麼感情,我們不過是見了幾次面而已。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與你一起爬山,好像有什麼魔力指引著我似的。」
「有時候不必想那麼多,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直直往前走。」
「那天,我折下一支花瓣,如果單數,就給你回信。」
「看來還是桃花知你我心啊。它就是你說的魔力所在。」
「之桃是誰啊?」
「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我夢見你的時候,你喊的是她的名字。我猜一定是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
「她是我的妻子,可惜已經不在了。」
「她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對著我喊她的名字?」
「我夢見她,她是你。這個夢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很荒誕,但很真實。我總覺得你們之間存在某種聯繫。」
「所以,這是你接近我的理由嗎?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替代品。她是她,我是我。」
提到之桃,雲像受了刺激似的,難以掩飾不安的情緒和壞心情。瀟燃依然鎮定地靠近她,想要再次擁抱她,就在一棵粗壯的松樹底下,把她逼近樹榦,直到她的頭髮上粘上了不少樹皮。
當風吹過樹木,閑在上面的小雨滴落在他們的頭上,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絲冷意。
「我與你爬山,並不是想與你怎麼樣。」
「我知道。如果那樣,我就是破壞分子了,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可是,人是無法控制感情的。」
「我只想出來透透氣,順便讓大腦清醒清醒。我的帽子還在你手上。」
擁抱時,瀟燃取下了雲的帽子。在抖落雲頭髮上的樹皮后,這頂帽子又被瀟燃親手戴在雲的頭上。
雨後的山體空氣更加清鮮,也只有這樣的空氣才能澆滅瀟燃的慾火。
當男人想要得到一個女人時,是不會停止想念的。雲害怕他靠近,又忍不住期待。這樣的矛盾已經發生,就在陽城山上。
「我們還繼續上去嗎?」
越往上,石子小路兩旁的松樹,越來越高。如果下起雨,站在密集的樹下,不至於全身濕透。
「繼續,半山腰有一口井,我們可以在那裡休息一會,喝口清甜的井水。」
「你經常來嗎?」
「小時候常來。陽城就是因這座山得名。我見過它春夏秋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