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笑語連
「雪蓮不都一樣。」楊戩輕輕拂下青雪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聽話，明天吃完雪蓮后你屬於哪裡，就回去吧。」
「萬一我恢復記憶，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妖精怎麼辦？」青雪笑道，「你會抓我伏法嗎？」
楊戩蓮步姍姍，打開身上黑色的鎏金墨扇，緩緩的扇著，天皇貴族的氣息展露無遺，聽到青雪的話，把扇一收用扇指著青雪：「只要你保證不再犯，我不會抓你的。」
青雪用手把扇子拿開，「我不會向你保證的，我一定要弄得人間生靈塗炭，然後等你來抓我。」
楊戩啞然失笑，「在你把人間弄得生靈塗炭之前，先把法力修鍊好。幾百年法力的小妖精，也要這樣口出狂言。」
青雪不置可否，在大殿里四處晃悠，楊戩已經坐在小几那看看書。青雪不太念過書，也不太識字，亦不知道楊戩看的什麼書。只是在大殿繞著柱子瞎轉悠，飄來飄去，楊戩顯然沒有受她影響，一頁一頁的翻書聲。偶爾的燭火「嗶波」響一聲，能把青雪這個魂魄嚇一跳。
青雪看著全神貫注拿起書看的楊戩，以及神殿中越來越昏暗的燈光，有些蠟燭要燒盡了。青雪想要換下快要燃燒殆盡的蠟燭，手卻從蠟燭中間穿過。突然想起自己還是一縷魂魄，碰不了凡物。不過想到楊戩輕拍自己的肩膀，原來，他是可以觸碰魂魄的。想到此青雪心中一陣亂跳，索性卧到楊戩身旁，像一隻寵物那般，閉目休息。
楊戩看了自己身旁的青雪一眼，她閉上眼有著長長卷翹的睫毛，或許是因為魂魄做久了，臉色並沒有一絲紅潤，蒼白的展露無遺。楊戩不覺嘆氣，還是趕緊讓她還陽，跟著自己實在....想起青雪說只要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想到自己要做的修改天條的事情，的確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是想為三界，為眾仙造一份力罷了。王母的虛迷幻境，楊戩想想還有些后怕，當被王母推入虛迷幻境之時，楊戩極力控制自己的意念，嫦娥嫦娥嫦娥，楊戩心中默念三遍嫦娥的名字。還好因此，躲過一劫。一旦自己的心思被王母發現，那可不僅僅是做不成司法天神那麽簡單了。
「老四，到真君神殿來一趟。」楊建隔空傳音。
半柱香時間后，老四來到真君神殿，殿中依舊是老四記憶中的昏暗燈光，不一樣的是今天二爺的身旁，多了一個人，更確切地說，是多了一個魂魄。
「老四，」楊戩放下手中的書，對著老四道，「你明天去崑崙雪山的千年冰洞里，把青雪的肉體拿回來。」
「二爺是要青雪姑娘還陽嗎？」老四已經看見了青雪的魂魄在閉目休息，楊戩點頭，「她終究是無辜的，更何況......」楊戩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看見青雪睫毛微動，似乎是醒來了。
月色從硃砂窗中透了進來，那樣清澈無暇，皎潔如同碎鑽一般，楊戩拿了一個類似於香爐的東西，銅色鎏金呈一個倒三角狀，上面雕刻著兩隻威風凜凜的麒麟獸，張牙舞爪似乎要吞噬人一般。青雪看著眼熟，總覺的似乎在哪裡見過。
「進來這裡，」楊戩打卡蓋子。
「啊？」青雪瞪大眼睛，「為什麼要進去？」
楊戩伸出一隻手，凝聚法力，把青雪的魂魄吸入那個香爐一樣的東西中。
「啊，不要。」青雪顯然並沒有反應過來，「放我出去！」
楊戩把爐子放在桌子上，道，「你的魂魄很虛弱，進去休息吧。不然真君神殿的一絲風，都有可能把你吹散。」
「可是，我怕黑。」容器中依舊傳來不甘心的聲音。
楊戩習慣性的走到窗前，眺望廣寒宮顆顆晶瑩剔透的玉樹，那般如玉的顏色。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楊戩閉上眼睛，想到了在華山的三妹。想到了幾千年的相依為命，以前冰雪聰明的三妹，處處聽話懂事的三妹，以為永遠也離不開自己的三妹。為什麼在遇到劉彥昌之後，會對自己說出我永遠也不能原諒你這種話呢？
青雪見楊戩並無應答，自己待在爐子里以為楊戩已經走了，便又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司法天神，我怕黑。」
楊戩回過神，慢悠悠的從窗邊走過來，舉起裝著青雪的爐子，笑道：「在十八層地獄還不怕，現在知道跑怕黑了？」
「那不一樣，」青雪也不知道有什麼不一樣的，在十八層地獄她確實不怕。「對了，我在十八層地獄，見到劉彥昌了。」
聽到劉彥昌的名字，楊戩的眼眸瞬間有一刻的收緊，聲音卻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淡漠：「你還認識劉彥昌啊。」
青雪輕笑，「以前在真君神殿的時候，曾經聽人提起過。和我之前一起關押在密室牢房的，便是劉彥昌吧。」
「恩，」楊戩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任何感情，只是眸光似乎籠罩了一層白色的霧氣。
「我以為你會問，他在地獄怎麼樣。」
楊戩無聲的笑，笑容卻是憂愁而無奈，「我都知道，是我殺了他，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其實楊戩自己心裡知道，那天自己是失手的。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就是劉彥昌已經死了。世人向來只看結果，當然神仙也不例外。楊戩看著紫金銅爐，手指暗暗的撫摸著上面的凹凸有致的紋路，這是楊戩，又去太上老君那裡要的。「到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好人嗎？」
「是，」青雪的口氣里有著明顯的毋庸置疑，並不因為楊戩的自嘲而減弱半分，「他搶了你的妹妹，你殺他不足為過。再者說了，他登山失足滑落，你妹妹好心救他，他卻恩將仇報勾引你妹妹思凡，可見此人死不足惜。」
楊戩聽到青雪孩子般的語氣和話語，似乎有心開解他，便笑道，「你知道的真不少。」
青雪壓著心中的惴惴不安，因為她也不知道以自己這般笑言提起楊戩的家事，他會不會生氣。等聽到楊戩笑了之後，才放心下來，繼續道：「不過你妹妹三聖母哪裡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有你這樣的哥哥在，還下去人間思凡。如果我是你妹妹，絕對和你一起守著天條，永遠也不思凡。」
空氣中有一剎那的安靜，似乎有微風吹過，楊戩臉上有一絲的哀郁，「你該休息了。」於是放下手中的香爐，站起身來，打算離去。
「可我真的怕黑。」
「多呆一會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