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生死洛澗
第一百六十三章生死洛澗
「我們來看看這個地方,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知道,這是淮河。」謝玄指著地圖的一條由西向東的河道。「那麼這裡,就是洛澗。」此時他指著一條由南向北的河。「秦將梁成、王顯率領的五萬人就在這裡,堵住了我們向西進軍的路線。同時,也把胡彬的五千水軍困在了這裡。」
周圍的人全都聚精會神的看著。這裡除了謝石、謝琰、桓伊之外,就全是北府軍的將領了。這些人,就是謝安派出來抵禦秦軍的全部人馬了。除了謝石,其他全是無名小輩。謝石是名義上的主帥,實際的主帥還是由謝玄來擔任。
「我們得突破梁成防線,把胡彬救出來。」劉牢之道。
「我們已經和梁成交手數次了,都沒佔到便宜。」孫無終向他解釋道。劉牢之今天才帶著幾千人趕到前線來,他還不太清楚前些天的戰況。
「我們不僅僅要救胡彬出來,還要越過洛澗,直抵淝水。」謝玄指著洛澗西邊一條同樣由南向北流向的河流道。
淝水是淮河的一條支流,由南向北注入淮河。淝水在洛澗的西邊一百多里。淝水的西邊是壽陽,此時已經被符融攻下。南邊是一座山,名為八公山。
「為什麼?」眾人都不明白謝玄為什麼要去淝水。如果他們到了淝水,前邊就會面對秦軍的前鋒符融,後邊就背對梁成。
「淝水水流相對緩慢,西邊是一個大城壽陽,易於補給。所以,此地是一個讓大量部隊渡河的好地方。」謝玄解釋道。「如果大量的秦軍從這裡渡過了河,那麼我們就無險可守,就會處於被動。所以我們一定要在此地截住秦軍。」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如果一來,我們的處境會非常危險。搞不好就會腹背受敵,容易全軍覆滅。」謝石道。
「沒錯。」謝玄點頭道。「可是不這樣,我軍還有得勝的機會嗎?我們就要做讓敵人想不到的事,險中求勝。」
「我同意。」劉牢之道。他說完,望向眾人。眾人紛紛搖頭,並不表示贊同。
這時謝琰突然大聲道:「沒錯,只有放手一搏,我們才有可能完成別人完不成的任務。符融肯定想不到我們會以弱搏強,衝到他們的眼前和他們決鬥。大不了,我們就為國捐軀了。」
眾武將一見謝琰一個文弱書生都說出這樣的話了,誰也不再反對了。
「其實,我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謝玄道:「如果有更好的辦法,我也不會拿大家的性命去冒險。可是此時國難當頭,我們應該舍小我成就大我。」
「對,對。」北府軍的將領劉牢之、何謙、諸葛侃等人紛紛贊同道。
「既然大方案確定下來了,我們就討論一下細節。」謝玄道:「首先,我們西進頭一個難關就是梁成了。我們現在有八萬人馬,五千艘戰船。而梁成有五萬人,一千艘船。我們要突破他的防線,並不容易。而且我還要保留大量的兵力,去對抗符融二十多萬的主力。所以我只能拿出五千人馬來,去突破梁成的防線,讓大軍順水路西進。誰願意擔當此重任?」他說完,環顧眾人。
梁成雖然只有五萬人,但是他率領的全是秦軍精銳,已經連勝晉軍數仗,而且他還在水中布滿了水柵。以五千人去突破梁成的防線,這簡直和自殺式進攻沒什麼區別。也許謝玄就是這麼打算的,以少量兵力去衝擊梁成的防線,為大部隊西進爭取時間。
謝玄等了一會,見沒人應答,繼續道:「我並不奢望這五千人能擊敗梁成,我只希望能破壞梁成水中的水柵,並牽制他六個時辰,讓我軍主力西進即可。我也知道,這樣去進攻梁成,和送死沒什麼區別。可是我們的主力即使到了淝水,面對的兇險也不比這裡差。我們成則封妻蔭子,敗則馬革裹屍,區別只是早死晚死而已。」
謝玄的一番話,說得眾人熱血沸騰。劉牢之第一個跳了出來,道:「末將願擔此重任。」
「好。」謝玄走上前幾步,握住他的手道:「劉將軍擔此重任,我最放心了。此去不比尋常,你還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我。他肯定要讓我陪他去。」孫無終笑著道。
「哈哈,沒錯。我一定要讓老孫陪我一起去。」劉牢之笑道。
「那當然了,你我兄弟一場,生死都要在一起。」孫無終用力一拍劉牢之的肩膀道。
「我也去。」「我也去。」原北平幫的幾個將領紛紛站出來要求道。
「你們就別去了,淝水那邊還需要你們呢。」劉牢之勸阻道。
「好,好。」謝玄感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們還有什麼要求?」
「我想,那五千士兵,要用原來北平幫的人馬。」劉牢之道。因為他一直訓練那些人,他對他們最熟悉了。
「你們肯定還得需要我的。」一直沒有出聲的上海幫幫主風飛揚道。
「對,對。」劉牢之高興道:「沒有你們上海幫,我們是破壞不了水下的柵欄的。」
上海幫的人數一直不多,現在也就一百多人,但是個個都是水下的高手。聽說梁成的部隊里有一些水下的能人,能在水底閉氣長達半柱香的工夫。如果上海幫不出馬,還真的很難破壞水中的柵欄。
謝玄看到他們這麼團結,非常高興。很快的就定下了戰術。在後天天黑后,上海幫的人先下水,幹掉梁成手下的水鬼,再破壞水下的柵欄。當他們破壞水柵后,發出信號給岸邊,劉牢之則帶領五千人,乘小船飛渡淮河,襲擊淮河北岸的梁成大營。當他們開始登岸時,謝玄則率領主力乘船西進,越過洛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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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日,夜,有霧。
淮河北岸,一個巡邏的秦兵又冷又困,在岸邊不停的打著哈欠。突然,他好象見了鬼一樣的張大了嘴,再也合不上了。
他居然隱約的看見了上百艘船,彷彿從陰間來的一樣,無聲無息,無燈無火,從對岸飄了過來。
「喂。你怎麼了?」遠處兩個哨兵見他不對勁,問道。
「你們看,那邊,那邊好象有船過來了,不象是人間的船。」這個哨兵離水更近,對上面的兩個人喊道。
「別瞎說。我們水下有柵欄,還有不少水手,對面晉軍的船怎麼可能過得來?」上面的一個士兵叱責道。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懷疑是鬼船。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下面的這個人越說越害怕,轉身向上面跑。
他剛開始跑。突然發出一聲慘呼,撲倒在地。嚇得上面的兩人不知所措,以為他被鬼抓倒了。
「你過去看看。」其中的一人對另一人道。
「我不去,你去看看。」
「看什麼看,趕緊去報告。」兩人轉身就要跑。
這時一人從水中躍起,手中兩個分水刺脫手而出,刺中那兩個秦兵的后心。兩人慘呼一聲,倒地而死。
他們臨死前的慘叫,引起了更遠處士兵的注意,許多火把照了過來。這時許多人紛紛從水裡鑽了出來,圍在第一個上來的人的身邊。那人正是風飛揚。
「弟兄們。上啊。我們要為北平幫的兄弟們殺出一片登陸的地方來。」風飛揚手中沒了兵器,從腰中拔出了一把短刀。
此時的上海幫,可以說是已經勁疲力竭了。他們已經入水兩個時辰了,在冰冷的水裡,已經幹掉不少於自己人數的敵方水手,還要破壞水下的柵欄,這基本上達到了體力的極限了。但是他們還在拼,因為他們要為大部隊打出一片登陸的空地來。
「不好啦。敵人上岸啦。」遠處的秦兵已經發現了他們,大叫道。
梁成的部隊都是精銳,他們的反應很快,立刻組織起有效的陣型,向岸邊撲殺過來。風飛揚大喊一聲,率領自己沒穿盔甲,沒有重兵器的兄弟們,猶如飛蛾撲火般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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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牢之站在船頭,聽著遠處岸邊的喊殺聲,心急如焚。在臨出發前,謝玄單獨找他談了一次。謝玄告訴他,梁成有可能是個遊戲殺手。符堅手下著名的敢死隊,很可能就是由遊戲殺手組成,此時由梁成率領著。
敢死隊的具體人數,謝玄並不清楚,但是他告戒劉牢之,對方的戰鬥力不比北府軍差。劉牢之此去是凶多吉少。
劉牢之現在只是期望,上海幫別遇到敢死隊,否則憑上海幫此時的狀態,必然不是對方的對手。
「弟兄們。」劉牢之對船上的人喊道。「我們本來都是生活在幸福之中,是這個該死的遊戲把我們拉到了這裡。而這個該死的死神,要把我們的國家和民族都消滅在這個時代,我們能容忍他的作為嗎?」
「不能。」下面的人喊道。
「我們能忍辱偷生,坐視不管嗎?」
「不能。」
「好。前面,就是我們的敵人。他們當中,有一個小分隊,就是遊戲殺手。他們是死神的走狗,他們暗殺了我們很多弟兄,今天,我們報仇的時候道了。我們要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
「我們今天的任務,不是要拖住他們,而是要………」
「殺光他們。」眾人齊聲喊道。
此時,船已靠岸。劉牢之大喊一聲,帶頭跳下水裡,向岸上衝殺過去。北府軍的士兵們,個個如下山猛虎,潮水般的沖入敵營。
當劉牢之殺散岸邊的秦軍,發現了不遠處奄奄一息的風飛揚。他急忙跑了過去,摟住了他。
「我,我,我快不行了。」風飛揚道。他身上多處受傷,全身上下都是血。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拚命?」劉牢之悲傷道。
「呵呵。」風飛揚苦笑了一下,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我也不想。」
劉牢之抬頭一看,滿眼望去,遍地屍體中,除了穿秦軍衣服外,就是穿著黑衣的上海幫幫眾。這樣看去,上海幫居然沒有幾個生還的。
「我死之後,你要妥善安置我的弟兄們,我就瞑目了。」風飛揚艱難的把這句話說完。
劉牢之的眼睛紅了,他不忍告訴他,他的兄弟已經沒剩幾個了。「風幫主,從今以後,我們北平幫永遠排在上海幫之後。」
風飛揚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劉牢之的這句話。江湖中最大的兩個遊戲者幫派,終於在關鍵時刻停止內耗,攜手抗敵了。就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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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淮河北岸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後,謝玄向北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口中喃喃道:「兄弟們,你們只是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
當他站起來后,神情迅速恢復正常,對謝琰道:「吩咐諸軍,起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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