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改變
「沈夜,你不可能喜歡上我的,對嗎?」
女孩的眼睛亮如星辰,似乎染上了些許淚光,像是一隻剛被主人遺棄的小動物,看得沈夜有些發愣。
但想到她之前為了追求他所做的那些瘋狂的舉動,還是冷冷的點了點頭。
「是。」
「我可以去跟阿姨說解除婚約。」
安藤像是被抽空了最後一絲力氣,埋下頭擦了擦眼淚:「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需要兩千萬。」
兩千萬?解除婚約?
沈夜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無比陰沉,拳頭也已經握得青筋暴起。
「我會讓助理把錢轉到你的卡上。」
男人只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越過安藤打開車門鑽了進去,背影冷漠得像是一面冰壁。
一如前世她跪在地上揪著沈夜的褲腳,哭著求他不要退婚時的冷漠。
手機里存滿了沈夜的照片,從出道第一天她的偷拍,到每一份寫真和路透照。
播放列表裡只有他的歌,連微博認證也不是劇作者安藤,而是「沈夜全球粉絲後援會會長」。
把idol追成丈夫的這種夢果然不能做,即使手中握著婚約,該不喜歡也強求不來。
銀行的到賬信息很快彈了出來,安藤咧開嘴笑了笑,兩行眼淚狠狠砸在了屏幕上。
她隨意找了個酒店住下,翌日一早天剛亮,她就打了一輛車回到了安家。
「你還敢回來!你對沁沁做了什麼!」
她剛打開房門,一本厚重的雜誌就狠狠的砸到她臉上。
封面上赫然印著安沁和溫子謙的床照,安藤摸著被砸得泛酸的鼻子,忽然勾起了一絲譏誚的笑。
「你還敢笑?」
安思遠怒沖沖的走到她面前,臉上的表情猙獰又陰鷙:「你馬上去跟記者澄清,說是你陷害了沁沁!不然就給我馬上滾出去!」
前世她和溫子謙的事被曝出的時候,她父親也是這麼一本雜誌丟到她臉上,讓她馬上滾出去。
「我確實是打算離開安家的,不用你說。」
安藤冷冷一笑,眼神森寒的看向這個所謂的父親:「畢竟和一個用前妻的嫁妝養著小三和私生女的人和我整天呆在一個屋檐下,我嫌噁心。」
「傲什麼傲!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天天追在男人屁股後面轉的廢物!」
安思遠的眼神頓時變得驚怒,表情猙獰的站到安藤面前,抬手便要一個耳光甩過去,卻被安藤一把揮開。
「我確實不算個什麼東西,但安家沒了我,更不算什麼東西,這些年安家的開銷,有多少是我賺來的,你自己心裡有數。」
安藤的眸子裡帶著嫌惡,看著父親的眼神愈發驚怒,冷哼一聲便要走上樓拿行李,頭髮卻驟然被扯住。
「你還敢頂嘴!」
一個清脆的巴掌徑直落到她臉上,安藤看著面前那個和她有最親近的血緣關係的人,眼神變得更加陰鬱。
「既然你打算撕破臉,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徑直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徐律師,您好,我是安藤。」
她的語氣淡漠得聽不出情緒,說出的話卻讓安思遠的表情驟然一僵:「我母親留下的所有產業,包括股份,按理說在我十八歲之後,都可以自己打理了對嗎?請您抽空……」
「安藤,你敢!」
她的手腕被緊緊扼住,安思遠像是一隻窮凶極惡的狼一般死死盯著她:「你這個不孝女,你……」
安藤的眼神愈發戲謔,徑直甩開了他的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不是很正常么?」
安思遠的眼神像是要將安藤生吞活剝,大廳的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他正待動手,管家卻匆匆忙忙的走過來低聲在他耳邊說:「先生,沈夜先生說要見大小姐。」
安思遠猛然一怔,轉頭看向門口,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周身染著寒氣,像是冰雕一樣立在那裡,似乎連客廳的氣溫都因為他的到來驟然冷了一些。
「沈,沈先生……」
安思遠擦了擦額前的冷汗,腿腳有些發軟的迎了上去,這麼多年,沈夜還是第一次獨自上門,還指名道姓說要找安藤,不由得讓他有些惶恐——尤其是他剛剛還動手打了安藤的情況下。
沈夜略略點了點頭,徑直越過他走到安藤身前,看著女孩腫著半邊臉,眼底還滿滿的倔強的模樣,心裡突然冒出一股火氣。
為什麼又是這模樣……這個女人,就這麼任人欺負?以前不是很能耐嗎!
「伯父,管教子女也要適可而止。」
沈夜的語氣夾雜著森冷的寒意,眼底的怒氣毫不掩飾的暴露在安思遠面前:「我不希望下一次再看到這種情況。」
「沈少對不起,我……我只是剛剛突然著急了。」安思遠的後背幾乎要被冷汗打濕,低著頭全然不敢和沈夜對視。
「道歉的話應該跟安藤說。」
沈夜冷冷的睨了安思遠一眼,周身的氣場極具壓迫性的擴散開。
安思遠慌忙賠上一副笑臉,語氣帶著諂媚:「藤藤,爸爸剛剛只是急了,對不起啊,你可千萬別怪爸爸。」
「不用說對不起。」
安藤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安思遠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女兒冷凝的聲音傳來:「反正今後,我們再沒有什麼關係,你也不用說是我爸爸,你的女兒,以後只有安沁。」
安藤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上樓拎著行李箱朝門口走去。
沈夜微微皺了皺眉,也沒有理會還愣在客廳手足無措的安思遠緊跟著追上來:「你父親為什麼打你?」
「沈先生是來找我談退婚的事情嗎?」
安藤摸了摸腫得發燙的臉頰,語氣不帶有一絲情緒:「如果您方便的話,麻煩您送我去一下銘海苑,我把東西搬過去,再處理一下臉上的痕迹,就跟您去見伯母。」
她剛剛說的是「您」,是「沈先生」?
為什麼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這樣?
她從前一見到他,就會馬上黏上來撒著嬌喊夜哥哥,更別說今天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沈夜心裡說不出的煩躁,又不知要如何發作,看著安藤拖著那口巨大的行李箱往前走,更是覺得心裡堵得慌,抬手奪過箱子幾步就走到車前打開了後備箱。
「謝謝沈先生。」
安藤的語氣有些客氣疏離,就像他不過是個好心的過路人。
沈夜突然想到之前他少有的幾次幫安藤拿東西,她都是滿臉儒慕和愛意的看著他,就好像他是在完成什麼了不得的事迹。
「上車。」
沈夜打開車門,神情看上去愈發焦躁,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撬開看看,究竟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兩個人在車裡一路無話。
沈夜停下車之後皺了皺眉,看著面前這棟有些老舊的公寓樓:「你要住在這種地方?」
「沒錢,只能住在這,何況它也不差。」
安藤輕飄飄的丟出這麼一句話,剛想打開後備箱拿箱子,沈夜就冷冷的看了過來,拎著箱子大步朝前走去。
「沈先生。」
「幹嘛?」
沈夜的語氣頗為不善,尤其沈先生三個字,現在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
似乎從前她都是軟糯糯的叫著夜哥哥或者男神,是那一次一起參加了一個活動,他在後台捏著她的下巴說今後只許叫先生或者前輩,她才改了口,但私底下……她從未這麼叫過。
「您走反了,我住B棟。」
安藤有些詫異的看著一臉不悅的沈夜,只當他是覺得自己麻煩,抿了抿嘴補了一句:「這是最後一次麻煩您了,以後我會盡量避免在您面前出現。」
「閉嘴!」
沈夜的臉色越發陰沉,拿著箱子徑直朝著B棟走了進去。安藤也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無名火,只得拿著鑰匙默默跟在後面。
這間公寓實在有些狹隘逼仄,層高也有些低,長手長腳的沈夜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像被關在了盒子里。
「為什麼不買一套大一點的房子?」
「太貴了。」
安藤手裡握著兩個雞蛋走進廚房,看都沒看沈夜一眼:「委屈沈先生一下,我敷個臉補個妝就好。」
沈夜的眉頭幾乎要擰成川字,看著安藤一個人在廚房忙忙碌碌,不禁有些煩躁的捏了捏拳頭。
「錢不夠的話,我還可以追加。」
「不要,我不是坐地起價的人。」
安藤看著沈夜陰沉的臉,心裡不禁有些莫名,突然打趣似得開口:「沈先生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是捨不得我?」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在苛待前未婚妻。」
沈夜表情淡漠的轉過臉,心裡卻覺得有些糾結。
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安藤笑了笑,當然沒指望這男人現在突然愛上她這種狗血戲碼。
她拿起勺子準備撈過來的雞蛋,手背卻被迸濺起來的沸水燙得通紅一片。
安藤剛剛痛呼出聲,沈夜那雙大長腿就跟縮地成寸了一樣嗖的一下邁到她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指尖,臉上帶了一層薄怒。
「出去,我來。」
男人不由分說的把她拎到沙發上,有些笨手笨腳的把雞蛋放進水裡,一點一點的剝掉殼,又拿了塊毛巾把雞蛋包起來遞到安藤手上。
「你自己敷臉,我幫你敷手背。」
公寓里的沙發有點小,畢竟安藤昨天訂購它的時候,也全然沒考慮到家裡會來一位異性客人的情況。沈夜從冰箱里拿出冰塊,見沙發上坐不下,就直接半躬著身握著安藤的指尖,把冰袋敷在她手背上。
兩人的距離湊的很近,安藤幾乎抬起頭就能數清沈夜濃密的睫毛。
這個姿勢也是在容易讓她遐想連篇,俊朗清冷的男人溫柔的握住她的指尖,似乎下一秒就會把那對菲薄的唇印在她的手背上。
安藤感覺臉上更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