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認親
「大秦以律法治國,雖然如今已經沒有當年孝公那時的嚴酷。但凡有他國陌生人入境,所在亭鎮百姓會自覺向上官報備,早在五日前,武原君的名諱已經上報至咸陽。廣平君曾言,風雲榜上的豪傑,當迎為上賓。」李睢如是說,很推崇自己的君上。
「原來是這樣。」劉煜心說,應該就是名字惹的禍。
「今天天色漸晚,不知道廣平君是想我連夜上路呢?還是明天再說?」劉煜知道自己已經身不由己,能拖一時算一時。
「君上倒也沒有明說,只要能請到武原君,晚個一天也是問題不大。」李睢看到人沒跑,回咸陽的時間倒不必太緊,連續趕路,他也有些疲憊。
「那明天我跟李大人去咸陽吧。」劉煜出言道,很快得到李睢的同意。
片刻之後,秦兵退出了院落,只聽到院子四周皆有人聲馬嘶,看來整個劉家院落顯然已經被團團圍住。李睢也退了出去,應該是去安排包圍事項了。被這一攪和,三人喝酒的情緒都受到了影響。
「看來劉兄這一次想否認自己不是武原君都難了。」白無瑕幽幽地道,她也是看到了那張畫像。「又或者說你就是他。」
對比畫像上的人,現在的劉煜更粗獷了點,他因此想到了這具身體的主人經歷了一段艱辛的經歷,而這個武原君從壽春一路奔逃到秦地,顯然符合這樣的可能。他越加開始斷定,這個身份了。
「其實我對自己都有些好奇,也想看看咸陽是什麼樣的?」劉煜有些想通了,穿越以來,他都一直在鄉下地方,對於古代的城市突然有了一份憧憬。
「廣平君寬厚待人,禮賢下士,百姓士子都很欽佩,應該不會太為難煜兄弟吧。」劉灼出言說道。作為亭長也清楚現有的戶籍制度,若是不上報,則會有連坐風險,他想到了可能是左右鄰居舉報的。
「但願如此吧。」劉煜的手無意間碰到了腰間一塊硬硬的東西,心中泛起了一個念頭。
散去之後,白無瑕離開了劉家。只是劉煜卻被劉母叫到後院之中。
「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豐縣劉家的後人。」劉母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晃二十五年了,本來以為都快入土了,以為不會再見故國的人。沒想到,你卻出現了。」
「伯母,你是漢國人?」劉煜總覺得劉母知道什麼。
「聽灼兒說,你失憶了?」劉母沒有回答對方的話。
「嗯,有些事情不太記得清了。」劉煜含糊地道。
「忘了也好,有些人卻恰恰忘不了。」劉母神態有些傷感,忽然臉色一凜,「你的父王劉成得位本來就是不正,死於非命,這是天理報應。」
劉成是誰,劉煜還是知道的,談起武原君弒君,這個被殺的君主就是漢昭襄王劉成。
「伯母這話中似乎有什麼隱情?」劉煜聽出來劉母話中所指,但自己根本不知道內情。
「二十五年了,那些事情埋在心底太久了,我覺得好累。」劉母問道,「你是劉家的人,想不想聽?」
「伯母請說。」劉煜一開始覺得這個老人眼神很是不善,但是現在的神色來看,似乎他說的事情會跟自己有關,而且也和善了很多。
「漢王的位置本來是劉成的大哥信陽君劉志的,但是二十五年前的壽春城中的那場莫名其妙的軍變,信陽君被當成了主謀。平息之後,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就有昭令讓信陽君飲鳩自盡。」
劉母的神態越加顯得悲涼,「在信陽君死後,信陽君府遭遇了火災,包括少君劉燎在內,無人生還。」
「我也不用瞞你,我本是信陽君滕妾,當時已有身孕,恰好那一天沒有在府上才躲過一劫。隨後逃到了秦地,生下了灼兒。」劉母從懷裡拿出一塊玉佩來,上面刻得正是一個「灼」。
古代的滕妾之說,其實比一般的妾室地位要高一些,多是夫人的姐妹。在原來歷史上,秦宣太后羋月便是以滕妾的身份嫁給秦惠文王。
「這是信陽君在知道我有身孕之後,命人趕製的。所以我看到你身上的那塊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劉煜——漢國的武原君。」恍惚之間,劉母耳邊聽到信陽君的曾經話語,「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無論男女,都取名為劉灼。」
劉煜雙手接過了玉佩,然後再把自己身上的那塊拿了出來,反覆比對,然後將灼字玉佩還給劉母,道,「這麼說來,您是我的嫡親伯母?而灼大哥那根本就是我的堂兄?」
現在人劉煜還是決定先接受這個武原君的身份,至於那些弒君的麻煩事還是慢慢用時間來解決看。
「不錯,要是在劉成還在位的時候,我是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的。」劉母點頭道。
「聽伯母的意思,當年信陽君謀反的事情背後是劉……哦,是我父王所做?」劉煜本來想直稱姓名,後來想到這可是自己的名義父親,趕緊換了稱呼。
「除了他,還能有誰?信陽君一死,劉成就成了太子,沒多久便繼承了王位。他是這件事最大的得利者。」劉母說到劉成的時候,齒間透著恨意,「不過好在聽說,他竟然被自己的兒子殺了,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個……」劉煜聽到這個話,知道說的就是自己,「伯母,關於弒君的事兒,我真的不太記得了。」
「哎,若真能忘記那該多好。」劉母嘆息了一聲,「剛開始知道你是弒父的武原君時,我心中有些討厭。但是半個月以來,我發現你性子隨和,心地良善,不像那種弒君弒父的無齒小人。」
「而今你在敵境,又被廣平君盯上,想來也是用你的王子身份來挑動漢國內亂。」劉母到底是曾經信陽君的女人,見識還是有的,「又背著弒君的罵名,天下之大,卻容身之處很少。」
劉母的話更像是一位長者在諄諄教導後輩,讓劉煜有種春風拂面的感覺,現在他的這種處境的確是步步為難,卻又身不由己。
「還請伯母指我一條明路。」劉煜不是笨蛋,當然聽出來對方話並未說死,說明還有辦法。
「若能逃出秦國,向東而去或有一線生機!」劉母點破了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