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隕落
天地間,雲霧飄渺。
山頂之巔佇立著兩道身影,隔空而望,但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左側一人身材略微纖細,一襲黑衣為他增添了幾分邪魅。右側一人身形魁梧,一身金庭宮裝令他帶上些許神聖之感。
沒人知道他們站在這多久了,也許很長,也許很短,總之,沒有一個人去打破那份靜謐。兩人視線交匯,看著彼此眼瞳中倒映著的自己,幾分滄桑,幾分惆悵。
終於,左側之人動了,他將原本垂在身體兩旁的雙手緩緩背到了身後。然而僅僅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引得右側之人雙拳緊握。
「你還在等些什麼?」左側之人說話了,聲音中帶著一抹殺意。
「你真的這麼有把握?」右側之人反問,聲音鏗鏘有力。
左側之人嘆了口氣道:「若非如此,你我二人怎會立於此?」
右側之人看著他,半晌:「魔神,你確實是一個天才,可是野心卻太大了。」
魔神微笑著搖了搖頭:「這不是野心,轉輪王,你我認識多年,若我真有此想法,你認為你還會活到現在嗎?」
轉輪王淡淡的道:「我能活到現在的確幸運,可是,這卻不是你的借口,我想是你實力未達到吧。」
魔神眼眸中流露出幾分惋惜之色:「天道悠悠,實力被禁錮在這片蒼穹這下確實令人遺憾,不過,我想要要殺你卻也用不到那般田地。」
轉輪王道:「生與死不過一念之間,只要能包羅萬象,即便肉身已毀又有何妨?神識地遨遊也是無比奇妙的,可惜你太注重權力和實力的提升了,才會忽視了這一點。」
魔神突然笑了,笑得很輕蔑:「包羅萬象?上乘之大境又有幾人可達?你說的很對,我是注重實力的提升,而且我想要的不是上乘之境,而是聖道的繁衍。」
轉輪王一驚,道:「你想超脫自然的法則,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魔神淡淡的道:「聖道的繁衍本就是逆天而行,已經如此,有何懼天譴,再說只要道入聖衍,就算是天譴又能奈我和?」
轉輪王的神色平靜下來了,眼神卻顯得有些冷:「你果然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魔神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執迷不悟,我一生追求極致巔峰,到頭來卻被人說是執迷不悟。也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反正你很快就會是一具屍體了。其實,作為死在我手中的第十位王座,你應該感到榮幸。」
轉輪王眯眼:「那就試試吧!」
一邊說著,轉輪王的雙手迅速的胸前結印,他身上的金色光輪一個個都轉動了起來,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又好像只是一瞬間,千萬個光輪出現在轉輪王四周,金光閃爍之間,轉輪王的威勢提升到了極點。
轉輪王眼色眼神一凜,千萬光輪就像凝聚成一條光輪巨龍一般,威勢直逼魔神而去。
魔神不屑的撇了撇嘴:「雕蟲小技,我既然敢站在這裡,就是有著絕對的信心。」
魔神什麼也沒做,面對隨時可能吞噬自己的光輪,他只是將自己背在身後的手又放了下來。
然而,光輪金龍在入魔神一尺之內時,竟全部被絞成齏粉。
轉輪王的眼神頓了頓,不知什麼時候,一把通體漆黑的劍已經握在魔神的右手。雖說劍身平淡無奇,但劍柄上的一顆紫色寶石還是給這把劍平添幾分妖嬈。
轉輪王眼神中有了波瀾:「沒想到,你居然把誅魔之劍都帶來了,真是看得起我。」
魔神微笑道:「我喜歡萬無一失,有了誅魔之劍,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吧。」
轉輪王道:「明白又如何,只是沒想到誅魔之劍的劍氣就已經如此可怕,看來我的金輪完全被它壓制啊。」
魔神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原本是不怎麼願意和人說廢話的,只是沒想到和你講了這麼多。不過,是我的,終究是我的。所以,結束吧。」
說話間,魔神的身影突然變得虛幻起來,山頂之巔猛然少了一人,顯得有些空曠又有些突兀。
轉輪王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他知道魔神已經拿出了真本事。微微讓身體四周的光輪散開,轉輪王似乎是想以一個伺機而動來面對眼前的形勢。
猛地,像是感受到了危機,轉輪王的身形驟然向右位移,手掌微微下按,兩道光輪交叉從他身前飛過,然而就在他剛剛站的位置,誅魔之劍就像一道來自冥界的幽靈一閃而過。
轉輪王還未來得及鬆口氣,誅魔之劍卻已出現在他左側,儘管轉輪王奮力的躲閃,甚至已經將身體擰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可距離太近,誅魔之劍還是划傷了他左腰間。
下一瞬,危機來自頭頂上方,轉輪王神意一動,光輪迅速在他頭頂上方結陣,但是,誅魔之劍畢竟是神器,光輪大陣在它面前就像紙糊的一般,幾乎是立刻就被絞碎。有了這短暫的緩衝,轉輪王身形迅速向後拉,劍刃在他面前劃過,雖未刺中要害,但也切斷了他的幾縷頭髮。
看著在風中飄蕩的髮絲,轉輪王的意識略微停頓了半刻。可惜,就是這僅僅半刻的時間,誅魔之劍已經貫穿了他的左胸。
魔神的身影終於又顯現了出來,看著自己右手握的劍,眉頭微皺。
「你最後一下為什麼沒躲?」魔神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
轉輪王淡淡一笑:「再躲下去最後還是會被你刺中,既然如此何不殊死一搏。」
魔神道:「但你好像失敗了。」
轉輪王搖了搖頭:「一般人被刺穿左胸當然會死,可以我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心臟是長在右邊的。所以,你失策了。」
「轟」恐怖的爆響驟然在這片天地響起,魔神感覺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座大山,在轉輪王瘋狂氣勢的壓迫下,魔神果斷放棄了誅魔之劍,立即拉開了和轉輪王之間的距離。
轉輪王似乎抓住了這一刻的微小機會,竟不管刺在自己左胸的誅魔之劍,身形猛然加速,面對後撤的魔神就是一拳轟出,拳頭上還帶著轉輪王特有的金輪切割拳意,那可怕的拳意一時間令天地間狂風呼嘯。
魔神沒有了誅魔之劍,面對轉輪王的強攻卻也是只能雙臂架起,做防守之態。可是魔神顯然低估了轉輪王全力以赴的一拳,接觸的一瞬間他就感到自己的防禦被撕破了。到了這裡,魔神也不敢有所保留了,無數黑色的氣旋從他身體四周溢出,在他面前組成了一道黑色屏障抵禦著轉輪王的拳意。
和轉輪王的光輪一樣,黑色氣旋也是魔神的成名絕技——魔能氣。有了魔能氣的抵禦,魔神又重新佔據了上風。雙方的距離原本很大,在這一來一回之間卻又變成了咫尺相望。魔神右手握住仍刺在轉輪王左胸的誅魔之劍硬生生地拔了出來。轉輪王的左胸多了一個菱形傷口,詭異的是沒有一滴血流出。
魔神又瞬間引爆了自己身前的魔能氣,恐怖的氣浪驟然爆發,轉輪王鮮血狂噴,加上此前刺穿左胸的傷勢,轉輪王的氣勢一下就跌入的谷底。
魔神顯然不想在浪費時間,誅魔之劍瞬間在身前幻化,一座「誅魔大陣」漸漸顯現。
轉輪王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望著不遠處的誅魔大陣意識卻是十分清醒,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轉輪王眼瞳一亮,眼眸隱隱還有火焰在燃燒,像是咒語一般如夢的囈道:「轉輪天道,斗轉星移。」轉輪王的身體已全被金色火焰覆蓋。
魔神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呆了一下:「你居然燃燒了神識之力,你可知道你不僅肉身會毀,元神也會消散的。」
轉輪王的眼中滿是瘋狂:「那又如何?也比你拿到我的元神丹好。魔神,你別妄想了,聖道的繁衍又豈是你這種人可以觸碰的?去死吧。」
說著,轉輪王的身體驟然加速,做包團狀直接撞向了魔神。魔神眼色一冷,他當然不希望轉輪王的元神消散,那麼他就無法完成那最後一步,可是到如今,他也沒有辦法阻止了。
轉輪王的身體和誅魔大陣碰撞在了一起,誅魔大陣瘋狂削弱著轉輪王的威勢。魔神望著被誅魔大陣擋住卻又近在咫尺的金色光團,眼中冷意更勝,「就算你燃燒了神識,可在誅魔大陣的控制下,卻也傷不了我半分,可惜了。」
「咣」無比恐怖的爆炸在誅魔大陣中心爆發,魔神微微抬手,抵擋著那爆炸的餘波,誅魔大陣的中心開始出現一條條的裂縫,整個大陣開始出現崩潰之態。而轉輪王所化的金色光團顏色也開始漸漸暗淡。
幾次呼吸的時間,天地間才恢復了平靜,誅魔大陣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轉輪王。
魔神眼神微眯,這片天地,轉輪王已完全沒有了氣息,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遠處,一顆流星劃過天際,華麗的尾焰搖曳著落入人間。
此刻正值春天,百花齊放。
此刻,一株野花旁,一顆普通的石頭微微散發著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