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②

「告訴她吧，當初她為了你都快瘋了。」

赤井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站在醫院的小門外，一副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樣子。而世良正抱著小弘也，從醫院的樓上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弘也被姑姑抱著，露出一雙復刻版的綠眸看到那個怪人摘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遮擋物，露出了那張和家裡照片一樣的臉來。

母親明明說那個叫小津河的叔叔在七年前就死掉了，為什麼現在又好端端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呢？

弘也覺得事情有些神奇，不由得盯著那個男人一直看。

而這個活著的小津河叔叔，剃著略短的寸法、留著泛青的鬍渣、臉頰也要比照片里的硬挺很多。眼眶裡滾著熱淚，五官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從下巴往下到脖頸、到衣領露出來的肌膚、到手臂還有手，幾乎沒有能看的肌膚，全部都是像泡水的衛生紙一樣皺皺巴巴的燒疤。

看起來很嚇人，可是弘也卻不害怕。

他知道，這是對媽媽來說很重要的親人。

而媽媽念叨了這麼久，終於見到的親人，卻在見到的時候被媽媽掄圓的給了一耳光。

小津河被扇懵了，差點順著力道一頭栽過去，他委屈巴巴的用著當初被鐵汁燙壞了的嗓子問道：「星野，你為什麼打我？」

星野栗滿臉發狠的撲上去：「打你？我現在就打死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張牙舞爪的撲向小津河，卻在爪子挖破小津河唯一完好的臉蛋時軌道一轉雙臂一伸一把抱住小津河。

曾經以為彼此陰陽相隔的姐弟二人，時隔七年再次相見，互相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

直到現在，星野栗才反應過來當時史丁格死在她懷裡的時候，對她說「活、活……」是什麼意思。她一直以為史丁格是希望她活下去，可是現在看來，那個意思應該是說，小津河還活著。

救了小津河的不是別人。

是死在了傳說當中的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把小津河從熔爐裡面拽了出來，燒傷了自己的右手；史丁格把一個組織同伴踹進了熔爐裡面，假裝成是小津河的屍骨。

而當初從熔爐里撈出來的屍骨查出了小津河的DNA也是貝爾摩德做的手腳，所以貝爾摩德才會變妝成老太太，前往醫院暗示星野栗每一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不能作為報答和歉疚的回饋。

但是星野栗不僅沒聽懂史丁格的暗示，也沒有聽懂貝爾摩德暗示。

被貝爾摩德救了的小津河身體百分之九十五大面積燒傷，一度幾次休剋死亡。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貝爾摩德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小津河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經歷了數不清多少次的植皮手術，下了數不清多少次的病危通知。和死神纏鬥了數年才抱住了自己的命。

小津河說：「貝爾摩德說，你我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就像史丁格和瑪格麗特對於梅洛來說是一樣的。即使她知道你恨她當初把你帶入深淵，但是還是不忍心看著我們倆個赴死。她希望，能站在陽光下的人都能好好珍惜得之不易的每一天。」

星野栗又哭了。

自從知道小津河「死亡」痛快的哭了一場之後，這是星野栗時隔七年第二次哭。

弘也從來沒有見過媽媽這個樣子過，他耐不住好奇，從世良的懷裡跳下去走到小津河身邊輕輕拽了拽他的褲腿：「你就是小津叔叔嗎？」

小津河低頭看著這個和父親長的幾乎一摸一樣的小孩，卻從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年幼時星野栗有的神態，一種慈愛迎生而起蹲下來抱住這個小赤井：「弘也君，如弘如光，璀璨新生。對嗎？」

他之前一直都在日本接受皮膚修復治療，也是前幾天才來的美國，憑藉著黑客技術偷偷查到了弘也的學校，見到了自己的這個小侄子。

小弘也的黑髮發尾微卷，就像是很多歐洲皇室的自來卷一樣，高貴而又端持，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著著小津河，似乎很好奇為什麼人還能從照片里走出來。

星野栗哭夠了，開始和所有人算賬。

赤井秀一第一個擺明立場：「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一周，這些年真純把我也瞞得死死的。一周前通了電話才知道這件事，所以才不讓你回日本，在此之前我一無所知。」

世良也開始解釋：「雖然我七年前就知道了，但是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懷孕要和秀哥來美國，小津不讓我告訴你，他說我要是說了你肯定不會扔下他跟著秀哥去美國，到時候秀哥怎麼辦。」

然後，小津河又被星野栗抽了一耳光。

小津河的右臉都被打腫了，他捂著臉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嘛，我知道你為了我差點死掉，但是我被救了之後因為燒傷面度太大能不能救回來還不一定呢，真正意義上醒來的時候聽世良說你懷孕，而我還要面臨著十幾次植皮手術，每一次手術可能都會讓我死掉，我就更不能告訴你了。」

小津河想得很簡單，反正星野栗以為他死了，就當他死了吧。等到徹底康復，再來美國找星野栗也不遲。

可是沒想到，這個徹底康復的時間會這麼久。

久到七年的時光。

星野栗又問：「所以降谷夫婦也知道嗎？」

「知道啊，你到美國他們倆就知道了，小津的手術後來還挪到澈醬的醫院讓澈醬給做的呢。」世良誠實的回答。

星野栗差點氣死過去。

好的很啊，這群混蛋，都瞞著她。

一個個真不愧都是卧底出身，保密工作可真不錯啊。

小津河此番也算得上是兩世為人。

七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小津河養好了自己身體百分之七十被燒傷的皮膚，自修了美國來世恩學員的碩士學歷。

曾經的組織黑客小津河死在了爛尾樓的熔爐裡面，現在活著的是即將到美國情報局就職的網安技術人員、世良真純的未婚夫小津河。

星野栗又生氣又高興，最後是高興高於生氣。

算了，還真能把小津河給打死嗎？

她開始上手扒小津河的衣服：「我看看你到底燒成什麼樣了？」

27歲的小津河臉一紅，捂著自己的衣服往後縮：「我好歹也快結婚了，你居然當著我老婆的面非禮我。」

「得了吧你，你五歲的時候洗澡都是我給你洗的，渾身上下那裡我沒見過？」

前段時間星野栗還在電視上看到了卡貝納得獎的新聞，被稱之為「人類救心丸」的醫生。這七年裡面，凡是醫學類的獎項卡貝納幾乎都拿了一遍。

像這種全科各方面都發展的醫生，在國際上都少有罕見。

不得不說。卡貝納這個女人確實天生就是做醫生的材料。

星野栗的手被她保住了、小津河的命也被她保住了。

全身百分之95大面積燒傷，保住性命就已經很難了，能夠讓這樣的人健康正常的活下去更是難上加難。更何況，小津河身上的植皮手術每一場都做的非常完美，幾乎可以拿去國際校驗做範例的那種。

當然，這個功勞也不僅僅是卡貝納一個人的。

聽小津河說，為了醫治小津河，卡貝納還把自己同樣是醫學翹楚的養父母從中國請了回來。

很多燒傷科的醫生都覺得病人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可是卡貝納在做手術的時候還考慮到小津河未來做皮膚修復手術，植皮的過程中也是用盡了她畢生鑽研的藥劑來達到儘可能的不留疤。

這個女人太了不起了。

星野栗心想，怪不得當初在組織里聽聞組織二把手交椅的朗姆對卡貝納是絕無僅有的偏寵，把卡貝納寵得連琴酒都敢正面起衝突。

卡貝納也推薦了一位美國的整容醫生，醫生看了病理說恢復到完全如初是不切實際的，但基本能做到修復到從前的九九分還是可以的。

小津河要慶幸的是那鍋鐵汁獨獨沒有燒壞他的臉。

這七年裡面，世良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陪著他每一場植皮手術和每一次的康復治療。

世良也非常坦誠的回答：「是我主動跟小津告白的，我說只要他活一天就一天是我的男朋友。多活一天就賺一天，以後完全康復了我們就結婚。」

世良到底是什麼時候明白自己對小津河的這份心呢？

或許是在得知小津河死亡的時候吧。

世良自己也說不清楚，在收到貝爾摩德信件說小津河沒死、醫院地址在那裡的時候，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讓小津河做自己的男朋友。

二人的婚期定在明年，之後這倆人也會跟著星野栗和赤井秀一定居美國。

星野栗很高興，這是弘也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媽媽這麼高興。

家裡多了一個姑姑和姑父，弘也沒有任何不適應。

五口人住在赤井買的別墅里，彷彿日子又回到了大阪沖矢宅時的日子。

星野栗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小津河和世良，看著坐在客廳看新聞的赤井、趴在地上玩玩具的弘也。

她忽然覺得這些年來走過的所有辛酸苦辣在這一瞬間都得到了釋放，徹底消失不見。

奶奶，她真的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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