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堪過往

葉妤換上睡衣，走回房裡準備休息。

客廳里沒有多餘的傢具，倒顯得空間挺大。而她的小房間雖然空氣不太流通，但是好在有衣櫃、有床還有桌椅，至少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

她的行李也很簡單，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是一個水杯和兩三本本子。

好像隨時隨地就可以帶上這些離開，就如她當年被判刑入獄的時候一樣，說進去就進去了。

她打開窗戶，涼風吹進來。

女人坐在書桌前，打開其中一本本子，簡簡單單地寫下來日期和金額，隨後合上，原來是記賬本。而另一本，是日記。在現在這個社會發展迅速的年代，可以說已經很少人會寫日記，當然，葉妤在從前也沒有這個興趣。現如今之所以她現在有這個習慣，也不過只是因為三年的牢獄生活，寫日記，或許是在那裡唯一的情緒抒發，也不至於度日如年。

這三年，她是變了，卻不曾想連寫出來的字都變了很多。

日記本上的字體，不再像從前那般張揚自信，而是清秀又整齊，彷彿藏著旁人其中看不懂的的卑微。

葉妤默默地合上日記本，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牆上掛著的日曆也一張張撕掉。除了那天在大街上出的突髮狀況之外，葉妤的生活，依舊平平淡淡。

一切歸於平靜。

如果不是存款里多出來的那８００元，那件事，好像就沒發生過一樣。

上午兼職，下午和晚上都去酒店，這就是葉妤的日常生活。

夜晚來臨后，這個繁華到過了分的城市，處處渲染著燈紅酒綠。

華燈初上，霓虹燈正在閃閃發光，讓人沉淪於紙醉金迷的夜裡玩樂。

葉妤在ＫＩＮＧ國際上班。

她轉開了水龍頭洗了洗手，就在五分鐘以前，她清理乾淨了大理石洗手台上的水漬和垃圾。

在那裡面待了整整三年，受盡欺負后，葉妤反抗不成，反而學會了隱忍。

說實在的，葉妤真的很難適應這裡的燈光，對她來說很刺眼。

但是，對來這裡尋歡作樂的有錢人們來說，似乎增添了醉生夢死吧。

拖把被她那一隻瘦的見骨的右手緊緊地抓著，掠過一間間獨立的衛生隔間，來到最後一個隔間里。

這裡邊有一張小凳子，也是可以擺放清潔工具的地方，同樣也是她工作空餘時，能夠稍作休息的地方。

還好吧，一切看起來井井有序，有條不紊。

葉妤收拾妥當了拖把和水，她就坐在了最邊上的隔間裡面發起呆來。

只要一空閑下來，她就會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葉妤，你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你好端端的家世沒了，明艷動人的美貌沒了，名牌優秀的學歷沒了。

你現在只是一個有犯罪前科的人，是一個出了社會就會被人帶著有色的目光來看待的敗類啊！

不管走到哪裡都要受人指指點點。又或者人人見了自己，都會避之如蛇蠍。

白天，只能穿著大大的卡通服在大街上扮傻，晚上呢，只能躲在洗手間裡面。

每每想起這些，葉妤的耳邊又響起了那些令她無比恐懼的聲音。

「葉妤，你還當你是千金大小姐啊？」

「看看你，你這手又細嫩又白，怎麼做事做的那麼慢，你要這手有什麼用？」

於是，幾個女人一起強行挑斷了她左手的手筋——不會有人幫助自己。

只要她一反抗的話，迎來的只有變本加厲的折磨。

從那以後，她的左手完全沒有力氣了，由於沒有得到及時地醫治。雖然，她的左手表面看起來和常人無不同之處，可是在生活中卻處處不方便。

因此，葉妤早就被折磨得沒有骨氣了，午夜夢回的時分，她反而還慶幸，她還有一隻右手，不是嗎？

「葉妤，安安分分地聽話做事，認清現實一點吧，不要反抗我們。」

這是那些對她進行欺凌的女人，對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

葉妤，你放棄吧，認命吧，不要再掙扎了……

葉妤待在狹小的空間里，此時此刻，忽然覺得眼前就站著欺負過她的那些人。

那些人好像此時此刻就在圍著她，那一道道聲音在葉妤的耳里聽來，就像是魔咒。

那一張張女人的臉是那麼嚇人，醜陋至極。

葉妤突然一把抱住腦袋，這些事情，明明過去半年多了，為什麼任她如何極力剋制，這些畫面偏偏就是揮之不去呢！

回想起當初，還好是在服刑的第三年初的時候，因為一件過分的事，葉妤終於擺脫了那些女人。若是不然，她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記得當時是她得了重感冒，卻被送進來不標準的使用藥物、尤其是抗生素，可以使人的免疫力系統發生紊亂，呈現免疫力下落。

睡不好，吃不好，葉妤常常感到焦躁不安。

長期的睡眠缺乏，是的，她最後忍受不住，神經崩潰，就開始忍不住四處咬人。

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們終於知道害怕了，個個都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待葉妤，於是，主動叫來了獄警。

葉妤就這樣「如願」地被送去強制醫療，一直到今年的刑滿釋放。

自接受治療以後，她的情況自然有所好轉，但她的免疫抵抗力依舊直線下降，更加憔悴和消瘦。

她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抓著掃把，迅速地衝出了邊上的隔間。

直到衝到了燈光敞亮的過道，和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才漸漸平靜。

這時，她的肩膀不可遏制地輕輕顫抖了兩下。

「你ＴＭ的，你這個掃地的沒長眼是不是？揚了我一身灰，真是臟死人了，我的衣服都給你弄髒了，橫衝直撞的，神經的吧你！」

葉妤頓然清醒過來，她剛剛真的陷入了過去里，現在清醒過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抓著掃把，居然越掃越狠，揚起的灰塵都散向了路過的客人。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葉妤低著臉，都不敢抬起來看人一眼，彎腰連連鞠了好幾躬，不停地道歉。

「有病啊，我什麼我？說，你叫什麼名字的，我等下要向你們經理投訴。」

那人似乎還不肯放過她，口中吵著要去投訴葉妤，還在不停地抱怨：「真是不知道ＫＩＮＧ國際的人的服務態度什麼時候成這樣了……」

「我叫葉——」

葉妤差點就說出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原本口口聲聲要投訴的她的那個人突然之間就不理她了，反而是換上一副殷切的笑容就往她身後走過去。

葉妤正當疑惑之時，那人的聲音又傳來：「宋總，您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