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反擊(26)

人類的反擊(26)

金黃的肉瞳中清晰地映出池芯躍起的身影,也許是之前池芯長刀破碎給他帶來的自信,拉斐爾化身的巨龍沒有躲閃,而是選擇直接用身體扛住這一擊。

當——

金屬碰撞,發出鏗鏘的聲響,池芯目光凝實,新武器在她手中,如同老朋友一樣順手聽話。

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看似脆弱的冰劍在接觸到巨龍堅硬的皮膚時,碎的不是冰。

漆黑的鱗甲被輕易割破,猩紅的血液瘋狂湧出,巨龍發出尖銳的嘶鳴。

「吼——」

這聲嘶吼化為肉眼可見的聲波,層層向外遞進,除了距離最近的池芯還保持著站立的姿態,其他所有生物,都在這聲波的衝擊下頭暈耳鳴,被震倒在地。

這樣一來,唯一還站著的池芯與巨龍,就格外凸顯了出來。

池芯此時也不太好受,雖然還保持著站立,但是腦中也有一陣眩暈的嗡鳴,她猜測也許是拉斐爾用上了婁辰的精神攻擊才會取得這種效果。

但是,也僅限於此了。

池芯懶得放出狠話,所有作品中死於話多的都是反派,在意識恢復清醒后的第一時間,池芯選擇在此舉劍向前!

然而這一次,拉斐爾學聰明了,他沒有選擇和池芯硬碰硬,身後巨大的骨翅張開,帶起一陣旋風,呼嘯著向天空飛去。

「吼——」

他再次發出怒吼,巨大的聲浪蔓延全場,甚至包括基地內部的居民,所有人都被死死壓在了地上,起不得身。

連池芯,都因為距離的差距,而無法對巨龍產生什麼傷害。

她能抵擋住一次次的衝擊,但是其他人不能。

「你以為,你上了天,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么?」

池芯咬牙切齒地咕噥了一句,正要在空間中掏出什麼,突然一塊浮冰憑空出現在眼前。

池芯一怔,立刻回頭看向旁邊。

景修白畢竟也是凡人之軀,他同樣被聲浪壓在了地上,一貫整潔的黑髮軟軟地垂在他的臉前,他單手舉起,手心藍芒閃動。

池芯眼尖地發現,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分明有幾滴尚未乾涸的血跡。

「景修白!」她脫口而出,「你住手,我有辦法上去!」

和景修白並肩作戰那麼多次,她怎麼會不知道在這種高空作戰模式下,什麼才是最有效的攻擊方式?

景修白的浮冰和她一向很搭,她當然記得。

但是她同樣記得,景修白這身靠實驗得來的異能,並不是全無副作用,之前他一直在使用攻擊性異能,現在臨時轉換成冰壁,一個弄不好,他會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景修白小臂上肌肉綳起,聲音嘶啞:「去吧!」

池芯咬了咬牙,不再浪費他辛苦支撐的時間,一轉身躍上懸浮的冰壁,下一塊也隨之出現,每一塊都正隨著她的心意,準確無誤地浮現在她的腳下。

這是多少次合作之後培養出來的默契,但凡換一個人,都可能會讓池芯栽落,但是景修白絕對不會。

池芯胸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焰,一張張面孔在她心中浮現,她奔向巨龍遮天蔽日的身影,如同瀆神者對不公的神明發出憤怒的嘶嚎。

「所有自詡為神的傢伙,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去死吧!」

有了景修白的配合,池芯如虎添翼,高空作戰下唯一的弊端也被削平,加上絲毫不亞於巨龍的力量,幾下就打得他節節敗退。

可是漸漸地,池芯反而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覺得拉斐爾的能力應該不僅限於此,起碼不應該被她壓著打的同時,還沒有任何焦躁和急迫。

他的躲閃是從容的,甚至眼神也……眼神!

池芯神色一怔,立刻暗道一聲不好!

拉斐爾碩大的獸瞳中,赫然浮現出一絲精光,雖然在這張猙獰的龍臉上看不出笑容,但是那種陰謀得逞和志在必得的神色,池芯看得清清楚楚。

「你被束縛了,池芯,人類的思維限制了你,我不怪你的短淺和固執,現在,回到真實的自己吧。」

巨龍說著,肥碩的尾巴狠狠抽向池芯的腰側。

池芯下意識地扭身躲閃,然而隨即,巨龍大爪一伸,高高舉起,位置正好是池芯躲閃的頭頂。

池芯抬頭一看,一片細小的,不知名的碎末在他掌中灑落下來,紛紛揚揚,根本無從躲閃。

「我知道你很強,池芯,這是我苦想多日,專門為你設計出來的陷阱。」拉斐爾的聲音里乍然充滿了狂熱和興奮,「我終於,終於要達成了……」

達成……什麼?

池芯知道自己中計了,一直以來單純靠力量碾壓的強悍,讓她忽略了對方也是會使用詭計的。

穩住。她一邊告訴自己,一邊保持冷靜,感受身體的變化。

那些細碎的粉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它們沾染到了皮膚上,連痕迹都沒有留下,立刻隱沒不見。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覺得它們消失了。

但是池芯對自己身體的掌控程度已臻登峰造極,那種強烈的異物感在皮膚底下流竄,讓她無論如何都忽視不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池芯冷靜地問。

拉斐爾龍口一張:「我在幫你,也在幫我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

她忍受著體內的異樣,在巨龍詭異的目光中,她身下所踩的冰壁倏然降落。

原來是景修白意識到了上方情況有變,他當機立斷,先讓池芯回到相對更安全的地面。

然而在降落的過程中,那些滲入體內的粉末已經開始發揮效力。

池芯半跪在了冰壁上。

她的大腦開始發出尖銳的警鳴,似乎在全力抵抗外來的侵略者,劇烈的疼痛從深處蔓延,足以將一般人的精神撕裂。

但她能感覺到,她的意識始終保持著清晰,但是從視野的邊界,卻有一層白霧在緩緩蔓延,逐漸向中間迸發。

與此同時,她的五感也在喪失。

當眼前大霧瀰漫,陷入一片純粹的潔白之後,她耳畔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

景修白撕心裂肺的呼喊也霎時湮滅。

池芯眨眨眼。

她感受不到自己在下落,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除了意識,她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身體。

她彷彿化成了霧,化成了風,化成了空氣,隨意地存在於這虛無的世界里。

這是哪?拉斐爾意有所指的話究竟是什麼?

她……還能回去嗎?

正茫然之際,一道聲音響起,飄渺地瀰漫開來。

「孩子。」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中浮現,池芯滯了滯,難以抑制從心底湧出的熟悉和親切感。

「你是誰?」

池芯的聲音傳了出來,雖然她根本沒有感受到嘴的嚅動。

那道聲音沉默了一下:「來到這個世界一段時間,連我的聲音都忘了嗎?」

池芯又是一怔,隨即不可置信的欣喜和驚恐在心口炸開。

「父……親?」她輕聲喃喃。

就在這聲父親叫出口的瞬間,她倏然有了實體的感覺,並且整個由於重力開始下落。

池芯一驚,馬上調整姿勢,在分不清天與地的空間中,雙臂抱頭將自己蜷縮起來,形成最能保護自己的姿勢。

然而她並沒有被摔,而是落入一片柔軟潔白的地方,像雲朵一樣,托起了她下落的身體。

一隻蒼勁有力的大手向她伸了過來。

池芯怔怔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順著這隻手向上望去。無盡的白色中,父親儒雅熟悉的臉龐,成為這片空間中唯一的顏色。

見她不知道起身,池父沒說什麼,只是如同扶起小時候跌倒的她一樣,將她扶了起來,還意思意思地拍了拍她膝蓋上的土。

池芯的兩隻眼睛全都緊緊地黏在池父臉上。

池父仍然和池芯離開自己的世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一身黑色的西裝,銀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眼神深邃而明亮,說不出老還是年輕,但是氣質一絕。

「爸……爸?」池芯叫出這個更加親密的稱呼,在這個世界上走南闖北,殺巨獸砍喪屍無所不能的戰神,眼眶突兀地濕潤起來,「爸爸。」

「好孩子。」池父深深地看著她,在聽到她的稱呼之後,臉上皺紋的紋路似乎都加深了一些,眼神中有著一絲隱藏不住的愧疚。

「爸爸,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池芯吸了吸鼻子,語調不自覺有些柔軟,「我……不會在做夢吧?」

她雖然極力用平穩的語調說話,但細看之下,會發現她的雙手有幾分顫抖。

「這不是夢,芯芯。」池父沉聲說,「現在你的身體仍然在A基地的戰場上,只是意識被我帶了過來。」

他本來以為池芯會立刻著急地追問這是怎麼回事,畢竟她從小就是那麼嬌氣地依賴著他,凡是能讓他給出答案的,她都要問個清楚。

但是這次,他清楚地看到,他那個嬌生慣養的女兒,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不但沒有露出任何孺慕,反而眼睛眯了眯,一絲警惕流露了出來。

他看著池芯後退一步,再次望過來的眼神,已然沒有了之前的脆弱和依賴,反而如一柄出鞘的刀鋒,凜冽清明。

「這是你的新遊戲么,拉斐爾?」池芯說,「如果你更喜歡這種地方做葬身之地,那我也可以滿足你。」

說著,她眼神微微變了變,又立刻恢復成了冷酷的模樣。

池父張了張口,眼中有無限複雜的神色,最終他輕聲嘆了口氣:「芯芯,這裡不是現實,你的空間沒有被帶進來,不用試了。」

池芯臉色分毫未變:「那我倒要佩服一下你,只憑身體的力量也敢和我硬拼。」

池父終於忍不住,他一揮手,周圍瞬間浮現出幾顆透明的氣泡,每一個氣泡裡面,都有著一段畫面。

剛剛學會走路的池芯一下子撲到池父的懷裡。

上中學的池芯扎著青澀的馬尾,坐在鋼琴前和母親學曲子,脖頸如天鵝般美好。

要上大學的池芯正在登上飛機,轉身對父母燦爛地微笑揮手。

一幕又一幕,都是池芯深深藏在內心深處,吝惜於和任何人分享的珍貴記憶。

池芯鼻尖動了動,她死死盯著這些氣泡,像是要把它們瞪破。

「我真的是爸爸。」池父輕聲說,「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時候到了……芯芯,我應該向你道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將你捲入這場爭鬥里來,但你是我的女兒,我沒有辦法。」

池芯渾身僵硬,一字不答。

池父頓了頓,繼續說:「我曾經以為,只要我還在,這些事就不會找上你,但我想錯了,你的天賦遠遠比我想象中要大,我拼盡全力隱藏你,卻還是被它們發現了,我這才不得不……」

「我小時候第一次打吊瓶,哭著不肯打,你用什麼哄的我?」池芯突然開口。

池父愣了愣:「我的一截頭髮。」

池芯微顫地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她重新睜開,看向池父的眼裡,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防備。

「所以,你真的是爸爸,對么?」

「哎,芯芯。」池父雙眼也有些濕潤,得到了她的承認,竟然讓他險些破防。

池芯在原地走了幾圈,刻意迴避了池父的視線,直到確保能平穩地說話,她才再度抬起頭:「你繼續說吧,爸爸,我有很多疑問。」

池父望著她,露出心疼和愧疚交替的複雜神色:「芯芯,你長大了。」

「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敘舊,戰場上的情況很危險。」池芯握住池父的雙手,認真地凝視他的眼睛,「那個世界,那些人,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我一直以為的電影,是么?」

在她微不可察的緊張中,池父緩緩地點了下頭。

池芯就像放下了心口的重擔,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一樣真實。」池父說,「我知道你著急,讓我簡單地和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池父是維護各個世界根源的一族,這個種族數量及其稀少,除了他之外,僅剩下另一個同族,他們兩個要負責維護眾多世界的運轉,這個末世世界是其中之一。

而在虛無之中,有另一種名為暗的生物靠汲取世界根源的養分存活,它們無處不在,卻又沒有形體,只能依附於每個世界的居民身上。

當他們得逞,就會有一個世界隕落,陷入荒蕪。

池父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卻愛上了池芯的母親,他為了和她在一起,隱瞞身份,藏於銀河系中,只在借口出差的日子,快速前往其他世界祛除暗影,然後再回來繼續當他的好丈夫好爸爸。

「這聽起來像個三流小說。」池芯臉色複雜。

「我不覺得自己是神。」池父說,「所謂的神,也只是壽命長點,能力強點的種族罷了,你看我也一樣會老。」

池芯點點頭:「所以這件事情的起源,是因為暗影侵蝕了末日世界,你分身乏術,才讓我過來填坑的么?」

「不,芯芯,如果可以,我寧願你永遠做個平凡的人類。」池父立刻否認,「是暗影察覺到了你對它們的威脅,已經選擇了你,我所能做的,只能在儘力抵抗其它世界暗影的同時,讓你變強。」

「這麼說,那個系統真不是好東西了。」池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總覺得它想讓我死。」

「這個……不是。」池父臉上突然浮現出幾分尷尬,「那個系統……原本是我給你做的助手來著。」

池芯:「哈?」

「但是高科技的星際世界是那個老傢伙負責的,我不太擅長。」池父撓撓臉,「我自己琢磨了一下……沒想到弄出來個幫倒忙的。」

「等等。」池芯忍無可忍,「你弄出它來到底是幹什麼的,給我添堵嗎?」

「我的本意,只是讓它帶你變強。」池父小心地說,「但是我也說了不太擅長,反正就,它好像太過死板了,只以任務為主,當你的意識強大到壓過它能起到的效力時,它居然想反客為主,代替你去完成任務。」

「……」池芯無語了片刻,「所以,它只是個意外?」

池父尷尬地點點頭:「當時我將這個世界原本的軌跡投射成影像,讓它放給你看,然後讓你選擇自己的天賦點,再按照世界的發展軌跡逐漸解開你的限制……我原本是這麼計劃的。」

池芯無言地嘆了口氣:「那這個名字和我一樣的角色是怎麼回事?」

「在決定要將你投入這裡之前,我修改了所有相關人物的記憶。」池父說,「這個角色,原本叫吳清清。」

「幸虧你記得改名了。」池芯咧了咧嘴,「讓我一點點地變強,也是你的計劃么?」

「你變強不是我的計劃,芯芯,這都是你自己的力量,連我也無法預計,你會達到什麼程度。」池父溫和地說,「在你過來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將我們世界里的暗影消滅了,而這邊在你的努力下,也已經消滅殆盡,所以,你可以回家了。」

我可以回家了。

這句話就這麼突兀地闖入了池芯的耳中,讓她反應不及。

回家,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秒開始她就在夢想這件事的發生,一天天,一夜夜地過去,現在她的父親來對她說:「你可以回家了。」

她怔然找話:「我……消滅了暗影么?我自己怎麼不記得。」

「你以為這個世界的失控,那些本來不應該出現的技術和怪獸,是人類能做出來的嗎?」池父嘆息,「在你逐步清除那些異常,那些陰暗的時候,暗影的力量也就隨之削弱了。」

「拉斐爾就是被暗影寄生的人,對么?」池芯問。

池父點點頭:「你之所以會陷入昏迷,是因為他受到暗影的操控,想要攫取你的力量,成就他自己成神的野心,那些鑽入你皮膚的粉末,全都是他製作的微型晶元,為了和你的大腦相連。」

饒是見過許多噁心的東西,池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當他也死去之後,這個世界就會恢復正常么?」

「會的。」池父溫言說,「你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孩子,現在可以交給我了。」

池芯沒有說話。

「你的身體里有我的血,這讓你有了更多的選擇。」池父說,「芯芯,如果你願意,你甚至可以超脫萬物,成為眾多世界的主宰,你的實力在我之上,完全可以做到這點。」

他見池芯還是沒有說話,不由輕聲喚了她一聲:「芯芯?」

「我以後可以來往於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之間么,爸爸?」池芯問。

「當然可以。」池父說。

「我知道了。」池芯顯得很平靜,她對池父勾起唇角笑了笑,恍然又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這個世界既然是我的任務,我就不會拋棄它。」池芯說,「我不是以你女兒的身份說這句話,是因為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做事要有始有終。」

池父愣了愣。

「你可以在那邊放心地守著媽媽,守著其它世界。」池芯笑著,「但是這個世界同樣有億億萬萬的生靈,他們也值得守護。」

池父默了默,露出一絲懷疑的眼神:「真不是因為那個叫景修白的?」

池芯感到臉上噌地一下,升起一片熱度:「你在說什麼啊爸爸!」

「哦。」池父說,「那他快死了也就沒什麼關係了是吧。」

池芯整個人都凝滯了幾秒:「什麼?」

池父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伸手指了指下面。

池芯只覺得腳下一空,頓時瞪大了眼睛,還沒等叫出一聲,猛地失重向下跌落。

「這是你掌握全部力量的最後一關了,芯芯。」池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轟鳴的回聲,「找回你自己,然後——成為你自己!」

無盡的虛空中,池芯的黑髮肆意飛舞,最初的驚惶過去,她的眼中只剩一片堅定。

她不但沒有採取任何保護措施,反而張開雙臂,放鬆了身體,任由自己飛速向下墜落。

我要回去。

她在心中燃起這個念頭,並如烈焰大火般,灼燒了她的整個靈魂。

他們還在等著我,我要回去!

在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中,對周遭的感覺猛地回到了池芯身上。

絕望的呼喊是她第一聽到的東西,然後她感到自己正被人緊緊地抱在懷中,臉上和身上,覆蓋著溫熱的液體。

「修白——」

她聽清了被呼喊的名字,以及接踵而至的,重重拍擊的聲音。

又一捧溫熱的液體落了下來。

「把她——給我——」

巨龍狂躁的怒吼緊隨而來。

池芯睜開眼,正看到又一爪子沖他們拍了過來,在落到厚重冰壁上的同時,無數冰錐憑空出現,將巨龍刺得鮮血淋漓。

池芯猛地清醒過來。

有了之前的還不算,現在同時使用攻擊和防護異能,景修白不要命了!

池芯心臟都停滯了一拍。

景修白此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放下過池芯,始終緊緊將她護在懷裡,連衣角都沒有讓拉斐爾碰到過一下。

又是一爪子拍來,景修白凝聚身體里狂暴的能量,雙眼緊閉的臉上,有著發狠的表情。

正當冰壁再次凝聚時,池芯突然伸出手。

她握住了一隻浮現的冰錐,然後狠力一刺,直接扎透了巨龍的爪子。

場中倏然一靜。

「池芯——」

「是池小姐!池小姐沒死!」

「天啊池小姐沒事!」

景修白霎時睜開了眼睛。

對上他患得患失的目光,池芯對他安撫地一笑,柔軟的手覆蓋上他的眼睛:「辛苦了,你休息會兒吧。」

景修白長長的睫毛刮過池芯手掌,他動都不敢動,生怕一眨眼睛,池芯又會恢復成剛才死氣沉沉的樣子。

然而池芯並沒有。

她就像沒有受過傷一樣,直接從他的懷抱中站了起來。

她深吸口氣,閉上了眼睛。

體內龐大的能量如同脫閘的洪水,洶湧地湧入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從心中升起,池芯催動能量,將所有進入身體的微型晶元都排出體外。

看到這些他費盡心機的晶元被排出來,巨龍狂怒地咆哮:「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正如你可能要死在這裡。」池芯冷笑一聲,握住剛才始終抓在手裡的冰錐。

冰錐染了巨龍的血,正緩緩滴落。

拉斐爾過於震驚之下,所有受他控制的喪屍都失去了控制,更輕易地被斬殺殆盡。

而原本屬於他屬下的那部分人,在失去了喪屍的支援后,也寡不敵眾,逐漸失去鬥志。

於是所有倖存者都將目光投向這邊,這場決定世界命運的決戰。

池芯動了。

她原本的速度就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想象,快的時候甚至能拖出殘影,然而此刻,她全速移動,直接讓人類肉眼難以捕捉。

巨龍瞳孔收縮,他看到了,但來不及做出反應——

池芯手中的冰錐,深深扎入了巨龍的心口。

巨龍緩緩地低頭:「你以為,這就能殺死我嗎?」

他迎來了池芯詭異的一笑。

「誰說要用這個殺你了。」

在說話的短短几秒工夫,池芯另一隻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小巧的手/槍。

「子彈?」巨龍滑稽地大小,「你以為子彈這種東西,能……」

「砰——」

巨龍猖狂的表情凝滯了。

在他的胸前,池芯直接將手伸入冰錐戳出的孔洞,在巨龍的身體內部開了槍。

在巨龍的獃滯中,池芯又接連砰砰幾聲,將槍里所有的子彈都貢獻給了他。

普通的子彈自然無法對拉斐爾的變異龍體造成傷害。

但是特質的生物子彈可以。

這幾顆景修白早就造好的生物子彈,是專門針對喪屍病毒的,異能藥劑也是由此演化而來。

池芯一直沒有用上的子彈,終於在此刻,發揮了最大的作用。

望著巨龍不可置信的眼睛,池芯做出開槍的口型:「砰。」

神采一絲一絲地從巨龍眼中消失,他龐大的身軀轟然滾落,如同一座巨型的垃圾山,重重壓在了喪屍堆上。

池芯站在原地,垂下被血液裹住的手臂。

「如你所希望的那樣,我找回自己了。」

萬物俱寂,連鳥雀都鴉雀無聲。

磅礴的日光下,她是萬眾唯一的矚目,比太陽還要燦烈灼眼。

……

最終之戰,死去的人類數目同樣巨大,光清理戰場,就用了足有一周。

而在這期間,所有人都在瘋狂尋找,狂熱地想要宣洩心中崇拜的池芯,卻如同神隱了一樣,任誰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她的蹤影。

而此時的池芯,早已經駕駛著重機車,超速行駛在幾百公里之外了。

她的後座上有著唯一的乘客,而當他們的身影駛過夕陽,夾雜在池芯放肆大笑聲中的,是一道弱弱的男聲。

「我們能換車嗎?能嗎?我明明看見你收入空間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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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怕死就全點攻擊了[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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