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如此公司 上
章六如此公司上
石錚悶悶不樂地退回了自己房間,這個現讓他說不出的難過。原來何採金說的沒錯,城市裡的男男女女第一天見面第二天就上床,莫雪凌美麗的形象在他心裡一下子毀掉了一半。這種毀滅感讓他單純的心靈受到了一次不小的打擊。他一**坐在床上,閉上眼睛不禁想道:人們做出來的事情,還能什麼是你想象不到的呢?
當然他不知道,對面屋子裡那哥們,不過是在看一段有點**戲的電影罷了。
石錚再沒興趣看書,拉開抽屜,把那本《陰陽法典》扔進抽屜里,讓它與世隔絕。他覺察到自己狀態很糟糕,最近總被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衝擊著情緒,而這種煩躁與慌亂正是易經學者的大忌。
但凡取卦,一般分為兩類,主觀卦和客觀卦。
主觀卦最常用的起卦方式就是用三枚銅錢搖卦,它是以搖卦人的意念做引子,將這個引子與所測事件通過卦象聯繫起來,倘若搖卦人心思煩亂意念不純,成卦的準確率就會大受影響。因此古人講,求卦要虔誠,甚至還有求卦前焚香禱告的說法。實際上,虔誠就是指的心念專一純凈,而焚香,是讓人心思清靜的一種有效方法。心思動搖心緒繁亂的人是不合適求主觀卦的。
客觀卦主要起源於梅花易數,是以生活中所見的象、數入卦,好比將事物現在的數據代入一個方程,求出該事物將來某一時刻的數據。這種方式對心思的純凈度要求不高,但對取象取數則有非常高的要求。一個客觀卦的高手,不需要任何工具就能機關算盡。但由於取象的嚴密性,中間運算的複雜性,心煩意亂的人很難窮盡客觀卦的技巧,一旦取象錯誤,差之毫厘,將謬以千里。
所以學易的人最怕心亂,心亂則卦亂。冷靜與沉穩是卦師的第一準則。
石錚從小學易,能夠在多數情況下做到冷靜,是因為長期以來都這樣嚴格要求自己,另外他心思單純遭遇有限,所有悲喜都在情理之中,無**則剛硬,無意外則冷靜。
人常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不過是沒遇到值得悲喜的事情罷了。一旦有所遭遇,每個人都要這句話咽到肚子里。
石錚現,進城以後遇到的幾件事情讓他多多少少有些沉不住氣。他不得不坐下來好好地審視自己。他在床上屏息靜氣地坐了一會兒,強迫自己什麼都不去想,讓腦子處於絕對的空白狀態。這也是他用來提高腦力的方法。
一個小時之後他下床取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坐在寫字檯前打開檯燈,開始整理這幾天的命理筆記。他一面整理一面回想起在麥地中的那一場打鬥,忽然有了一個將易學應用在打鬥中的想法,這想法看似切實可行,但是,他需要進一步考慮如何取象。
石錚絕非暴力分子,但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心愛的人,研究一下如何以暴制暴也勢在必行。
他坐在寫字檯前,右手撐著下巴,對著檯燈呆,腦子裡像過電影一樣一遍遍出現當時的打鬥情景,在中間尋找取象的方法。每當想出一點眉目,他就記在筆記本上。半個小時后,他把本子收起來,摸摸餓得扁扁的肚子,準備出去吃頓晚飯。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石錚愣了愣,推開房門出去,卻見何採金正趿拉著一雙拖鞋在客廳門口站著向外張望,聲音就於外面。現在聽得清楚一些,是有人在摔東西,乒乒乓乓、稀里嘩啦,中間還夾雜著女人的叫罵聲。
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好奇地走過去向何採金問道:「怎麼了?」
何採金回過頭「嘿嘿」地一笑,低聲說道:「對門兩口子吵架了,女人在家裡狂摔東西,把她老公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嘿,剛才你沒聽見,罵得絕對精彩!這可是學習京罵的好機會,好好聽著吧兄弟。」
石錚皺了皺眉頭,從他身邊鑽過去,往對門看了看。鄰居的門是開著的,大廳里的情況可以一覽無餘。地板上狼籍一片,全是摔碎摔破的傢具。一個中年女人坐在沙上,正雙手捧著臉在那嗚嗚咽咽地哭。
「唉,你來晚了!那位大嬸罵得沒力氣了,現在就剩下哭了,沒勁!」何採金拍了拍石錚的肩膀,「回去吧兄弟!」
「我去看看。」石錚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徑直向鄰居家門走過去。
在農村長大的他,很難理解城市裡的鄰里關係,更不明白何採金這種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心態。
何採金在後面叫了兩聲:「喂,喂,你去幹什麼?管閑事兒?瘋了吧你?」見石錚頭也不回地邁步進了鄰居家門,他無奈地跺了跺腳也趿拉著鞋子跟了過去。
中年女人聽見響動,知道有人進門,趕緊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看向來人。石錚這時已經走近,彎下腰輕輕地問道:「阿姨,跟叔叔吵架了嗎?您消消氣吧,砸東西有什麼用,它們摔地上也就是個響兒,也聽不見您說啥,您有什麼話,有什麼委屈,就跟我說說吧!」
那女人一見來人,打扮土氣但笑容單純、說話溫和,就像一個剛從鄉下來的乖小孩,禁不住愣了一下,趕緊伸手擦了擦眼淚說道:「我沒事,你是?」
「我是您對門的鄰居,剛剛住進來的,」石錚笑著答道,「剛才看您摔東西,所以過來勸勸您。夫妻吵架都是難免的,我在村子里的時候,鄰居的哥哥和嫂子天天吵,每次都是我去勸他們。」
「哦,謝謝你了,我沒事。」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城市裡的鄰里關係其實跟陌生人相差無幾,當然不可能隨便把自己那點事兒往外捅出去。
可是這個道理,石錚不懂。他剛想再說點什麼勸阻的話,身後的何採金突然話了:「大嫂子,我沒猜錯的話,你老公有外遇了吧?」
他這一說話,語出驚人,石錚和那女人都禁不住轉過頭向他望去。石錚傻愣愣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何採金兩手插兜,洋洋自得地說道:「咳!這不是常事嘛,吵成這樣,十家有九家是因為這個。」
實際上,他也是聽到女人無意中罵了一句「你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才敢如此確定,但他一見石錚這個「神機妙算」的先生都兩眼直地看著自己,虛榮心促使他裝一次諸葛孔明。
「我說大嫂子,你可不能讓自己的男人就這麼被小狐狸精搶走啊!至少得抓個現場羞辱她一番,對不對?要不要讓兄弟我代你出馬?抓現場,我有經驗!」
「裝」癮上來了,他又想裝一回福爾摩斯。不過話說完之後他突然靈機一動,眼睛里精光四射,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對了!大嫂子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嗎?我跟這兄弟,我們倆是『捉姦公司』的工作人員,您要是真不甘心,找我們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