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苦

玉靈門是滄溟星上一個小小修仙門派，弟子數萬，若有入級靈根者可直接成為核心弟子，身份尊貴。

若是普通的凡靈根，那麼不好意思了，只能從底層做起，鍊氣一重到鍊氣三重為門中雜役，地位底下，門派根本不管生死。

四到六重為外門弟子，有獨立的住所，鍊氣七重到鍊氣八重為內門弟子，可得到不錯的功法，有不錯的待遇，九重至十重則為真傳弟子，門派中流砥柱。

日暮，由於剛剛下了一場大雨，空氣十分清新，山間霧氣朦朧，猶如竹筍般的峰頭浮在雲霧之上，幾隻長須仙鶴的羽翼劃過清波，看起來宛若人間仙境。

此時，供玉靈門弟子販賣寶物的坊市十分熱鬧。

在盡頭處，一個穿著樸素的少年正倒在搖椅上微微搖晃，手拿著一本古書吃力的琢磨。

他叫何苦，十七歲，鍊氣六重巔峰，有著上流凡靈根，在玉靈門天賦算得是中上，不過由於實力低微，只能在一個偏僻地方擺著地攤

「哎，看來今天又沒有收穫。」

一會後，看無人光顧，何苦嘆了口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他的攤位十分粗燥簡陋，上面就幾張低級靈符，生意這麼差，其實也與他沒有吸引人的寶物有關。

「師兄，這靈符怎麼賣啊？」

就在他彎腰收拾的時候，一道纖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何苦心中一激靈，回頭看去，發現是一個瘦弱的少年，十六歲模樣，比他小一歲余。

「鍊氣三重？」

看見對方胸口的三顆小星星后，何苦有些失望，鍊氣三重，雜役弟子，應該拿不出什麼錢財。

「你想要什麼靈符？」

何苦指著攤上的東西問道，神情倒還客氣，畢竟難得有生意上門。

那少年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指著一物輕輕問道：「我要這張火球符。」

「這張火球符的威力相當於鍊氣五重的人一擊，需要五枚精氣丹，你真的要？」

何苦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五枚精氣丹，可不是雜役弟子能拿出來的。

精氣丹是一種十分普通的丹藥，少有人服用，漸漸的就成為流動的貨幣了。

那少年眼中一暗，用哀求的聲音說道：「師兄，五枚精氣丹太貴了，能不能少一點，門派發下來的精氣丹我一個月也只能得一枚，到現在也只勉強攢了四粒，這火球符對我很有幫助，四枚精氣丹賣給我，行嗎？」

何苦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畢竟鍊氣三重的雜役弟子一個月可得到兩枚精氣丹的獎勵，而這少年只得了一枚，肯定是被上頭吞了，微微思索后，就點頭道：「可以。」

倒不是心生同情，而是他現在就差這四枚精氣丹了。

「多謝師兄。」

那人歡喜一笑，從衣服中拿出一隻小陶瓷瓶，遞給了他，同時恭敬的道：「師兄，你點一點。」

何苦看了看，數目無誤，就將之收進儲物袋了，隨後動了動手指，便控制那張靈符飛到了少年手中。

「多謝師兄。」

少年欣喜地接過，千恩萬謝的走開了。

「終於攢齊一百枚精氣丹了，呵呵，老頭下個月療傷的丹藥有著落了。」

何苦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儲物袋，將地攤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笑著離開了。

在坊市中走了片刻，他便走進一家小店鋪。

「客官，想要些什麼？」

一個小斯迎了上來，笑意十分溫和。

何苦道：「我要一枚百草丹。」

「客官，一枚百草丹需要一百精氣丹。」

「嗯。」

「客官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取。」

那小斯禮貌的點了點頭后就轉身去往櫃檯前，不一會便拿來一隻小木盒，道：

「客官，看看。」

何苦接過，打開一看，其中躺著一顆散發奇香的碧綠色丹藥。

「不錯，」何苦滿意的點了點頭，后抬手，拿出一隻袋子，道：「這是一百枚精氣丹。」

百草丹是一種療傷用的丹藥，對鍊氣七重的人都有不錯的藥效。

沒一會，見那小斯清點完畢后他就笑著離開了。到達坊市外，祭出長劍便飛到了空中。

「有了這枚百草丹，老頭下個月又不必受痛楚折磨了。」

霧氣繚繞的山間，何苦一邊想著一邊控制長劍飛行。

「嘎！」

當行到一座巨峰下時，突然一道巨鳴聲傳來。

「什麼？妖獸！」

何苦臉色猛變，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便看見一隻長著肉翼的青蛇從山間飛了出來。

由於距離太近，那龐大的肉翼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啊。」

何苦當即慘叫一聲，恐怖的力量襲來，將他重重的撞飛到崖壁上，后又向山間墜去。

「噗！」

幾個呼吸后，何苦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坑，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鮮血。

他想站起來，可惜那一擊使得肺腑動蕩，全身上下根本提不起一絲力量，掙扎幾次都沒能站起。

「師兄，我們好像撞死人了。」

一道極為誘人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那隻長達四丈的翼蛇猙獰的張著嘴，飛到了何苦的上方。

長滿幽青色鱗甲的蛇背上，坐著一男一女，都是青年模樣。

那男子赤裸著胸膛，面容邪魅俊美，一手倚著頭，一手扶著懷中那隻穿著輕紗的嬌媚女子香肩，眼中慵懶放蕩。

顯然，剛才的聲音是這女子發出來的。

黃昏的餘輝下，輕紗由於太過單薄，女子那彈指可破的嬌嫩若隱若現，清風吹拂，那凝脂一般的肌膚徹底顯露出來，香欲迷人啊。

男子側頭向下看了一眼，不屑的說道：「原來是一個外門弟子，嘖嘖嘖，命真大，竟然還沒死。」

「師兄，怎麼辦？」

女子含情脈脈的趴在青年身上。

男子在那玉頸處輕輕吻了一口，不以為意的道：「一個雜役弟子而已，自己不知死活擋了我的道，沒事，不用理會。」

「師兄你這是欺負人。」

女子抬起下頜，看向他輕輕說著，口吐蘭香，細弱的語氣配合嬌美的容顏別樣動人。

那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邪意，起身將女子攔腰摟起，玩味的道：「我就喜歡欺負人，尤其是你。」

「師兄壞。」女子的手指在那雄健的胸膛上鉤著小圈圈，嫵媚嬌艷，風情萬千。

「哈哈哈。」

那翼蛇尾巴一甩，便向遠處飛去了。

……

「真傳弟子嗎？」

地面，何苦眼中充滿恨意，不甘的看著那蛇就這樣消失不見。

能降服如此厲害的妖獸，不是真傳弟子那還能是什麼，這種身份，身為外門弟子的他有氣也只能忍著。

好一會後，待體內動蕩的氣血緩緩平復，他終於能勉強活動了。

「幸好內臟傷及得不是太重，應該可以自行恢復吧？」

當檢查一遍內臟后，何苦微微鬆了口氣，他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塊靈石，若內臟受損嚴重，那麻煩可就大了。

將身上的泥濺清理乾淨后，他便若無其事的向自己的住所飛去。

「老頭，我回來了。」

何苦御劍飛過許多華麗的宮殿，最後到一處山腰的凸出位置停了下來，對著坐在樹下的那個糟老頭笑道。

這就是他的住所，一間簡陋的茅草屋。

他的住所是在一塊崖腰凸出的巨石上，下面是碧色連波的青湖，長滿蓮花，住的是間簡樸的小木屋，周圍栽有一些奇花珍木，倒算有些雅緻。

小屋旁，餘輝下，一蓬蒿老者枯坐崖邊，手拿一截魚竿，數十丈長的魚線垂下，他正在半山腰向山下小溪中釣魚呢。

老者淡淡的「嗯」了一聲。

何苦直接飛在老者面前，抱著手臂笑道：「老頭，今天釣了幾條魚呀？」

「一條都沒有。」

那老頭先白了他一眼，又道：「這麼晚才回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呢？」

何苦鄙了他一眼，調侃道：「你死成渣了我都不會死。」

「怎麼現在才回來？」

那老頭皺眉看著他。

「今天遇到了點事耽擱了。」

何苦沒有將被撞的經過說出來，免得老頭擔心。

「回來了還不快給我做飯去，想餓死我嗎？」那老頭突然性情大變，對著他咆哮。

何苦搖了搖頭，已經習以為常了，相處這麼多年，老頭就是這麼一副德性，就道：「好，好，讓你老人家受苦了，我現在就給你做去。」

說完后，他從儲物袋內拿出一隻木盒，道：「老頭，下個月的百草丹我給你買來了，快拿去服下，你的病要犯了，別到時候慘叫連連，打擾了我修鍊。」

「你個不孝徒兒啊，我辛辛苦苦將你養這麼大，想當年我縱橫天下的時候萬人敬仰，現在老了，你竟然嫌棄我吵到你，我不活了。」

一個八九十歲的糟老頭，居然猶如潑婦一般爛罵，倒是奇葩。

「好了好了，我的耳朵都要起繭了，是我錯了，行了吧。」何苦摳著耳朵，連忙打住他。

「這還差不多。」

老頭歡天喜地的將那木盒收了起來，跑到一旁去了。

何苦見老頭枯瘦的身影，眼中緩緩露出一絲憂色。他能感受得到，老頭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老頭年輕時是玉靈門的一位高手，不過卻因與人鬥法被打成暗傷，如今修為倒退，差不多已經是一個凡人了，若不是何苦一個月賣符賺取靈石給他買丹藥，恐怕早就走了吧。

老頭其實還有幾個徒弟的，不過如今他們都另投山門了，現在，就何苦一人常在老頭左右。

「看來普通的百草丹已經沒用了，得更高層次的丹藥。」

何苦握了握拳頭，收回眼神，進屋準備給老頭做些吃的。

只不過，他剛一進屋子，左下腹突然一痛，口中微甜，一抹鮮血從嘴角流出。

他連忙扶住門扉，這才沒有跌倒。

「該死！」

用手指輕觸嘴角，看見上面的鮮血后何苦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是內臟上的傷勢發作了。

「怎麼了？」

老頭回頭疑惑的看向他。

「沒事，就腳踩滑了。」

「呼……」

深吸一口氣后，他壓下傷勢，起身，開始在屋中忙活。

夜晚，吃完飯後。

「老頭，我看我的寶貝去了。」

何苦道了句后便飛到一面崖壁前，隨後打了個手印就走了進去。這是他開闢出來的一個小山洞，洞口用陣法遮掩了的，外人極難發現。

山洞內四處鑲嵌著夜明珠，兩旁長有靈草，在最深處有座石台，上面漂浮著一團拳頭大的熒光，正散發著濃濃的靈氣。